阿瑞蒂尔身上披着一张浴巾,陶醉的站在热气升腾的木桶面前。
清澈的水流从龙头中潺潺流出,在灌满木桶的四分之三时,阿瑞蒂尔轻轻拉上水管旁的开关,将浴巾搭在一旁,轻轻跃入水中。
“哇……”
刚接触到水面,阿瑞蒂尔便享受的眯起眼睛,发出一声由衷的轻叹。
疲惫和劳累之后,热水澡总是最幸福的时刻。
阿瑞蒂尔慢慢将身子沉入水中,只露出头在水面外,感受着温暖一寸寸沿着水面抚慰自己疲劳身躯时,那种由内而外的安心和放松感。
挂在门边的灯笼微微摇晃着,发出有些锈迹的吱呀声,昏黄的火苗跳动着,将暗淡的橘黄色融入空中似是凝滞的水汽中。
水珠一滴滴的在木龙头上凝聚,慢慢变大然后轻轻坠下,落在阿瑞蒂尔的秀发上。
阿瑞蒂尔甩甩头,她看看正在滴水木龙头。
桶中的水或许是将全部热量全部化为对旅人的慰藉,此时已然没有最初那时温暖,阿瑞蒂尔轻轻拔开捅底的软木塞,沉闷的流淌声缓缓在桶底响起。
她轻轻拨开连接着木龙头的开关。
凝滞的水汽如活过来一般,在昏黄光辉下再次升腾下落,在空气中搅动起来。
阿瑞蒂尔闭着眼睛,温暖的水流温柔的沿着她的头发向下流淌,拂过她秀气的脸庞与洁白的脖颈,随后化为一条条小溪顺着她的肌肤一路向下,最终没入桶中。
她用手轻轻揉搓着头发,不时洒出一串水珠。
………………
安卡拉刚躺在床上,身体在柔软的床铺上微微下陷,在床上摆成一个“大”字,舒展开的双手在床上不断摩挲着,脸则埋在柔软的枕头上磨蹭着。
这种松松软软的感觉,让安卡拉刚感觉非常安心。
她侧过身子,一手抓住平铺的被褥边缘,然后朝向另一边翻滚起来。
被褥随着翻滚一层一层的卷起,将安卡拉刚紧紧包在里面。
被褥紧紧裹住安卡拉刚的身子,只露出头在外面。
卷成一团的被褥紧紧贴合在她身上,她侧过埋在枕头里的脸颊,从枕头中露出一只眼睛,手轻轻搭在被褥边,纤细的玉指微微扣住被褥,微凉而柔软的触感从她每一寸与被褥接触的地方传递而来。
安卡拉刚身上的鳞片近乎下意识的幻化成更加轻盈,纤薄的衣物,令人沉沦其中的柔软更加清晰的袭来。
被窝里渐渐暖了起来,安卡拉刚几乎眯上眼睛,缩在这温柔乡中。
尽管置身夜晚,安卡拉刚却觉得自己仿佛在湖畔的温暖阳光下,那块满是阳光气息的沙坑中。
“嗯呼……”她久违的发出享受的声音,吐出一缕如兰的气息。
吱嘎。
卫生间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安卡拉刚歪着头,上半身略微抬起,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阿瑞蒂尔从里面走了出来,背后还跟着一股潮热的水汽。
平日里,她那被长袍盖住躯体,此时完全展现在安卡拉刚面前。
浴巾斜着缠在她的腰上,裹住她纤细的腰身和凹凸有致的胸部,修长的白皙双腿带着未擦干的水珠,水珠拖着一条痕迹,在光滑的肌肤上轻轻滑过,最后在地面上留下一个水渍。
她双脚赤足踩在木地板上,木地板微微发出响声,并在其上楼下一串湿润的脚印。阿瑞蒂尔柔弱的手臂向上抬起,浴巾上端被她的双手拉着,在正冒着热气的头上擦着。
淡亚麻色的头发则显得有些凌乱,在毛巾擦过之后,依然略带湿润的头发或成束,成缕,各成方向的卷着。
阿瑞蒂尔将毛巾上端盘在头顶,将歪倒在一边的背囊扯到身边,翻找起来。
安卡拉刚裹在被窝里,看着她从那个背囊中取出一件件衣服摆在床上,然后一件件穿在身上。
穿好衣服的阿瑞蒂尔坐在床边,她轻轻跺跺脚,似是对焕然一新的自己很是满意。
白色衬衣的领头下,一条暗红和白相间的丝带环在脖上,在胸前系成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一件麦黄色的大衣披在身上,纽扣也并没有系上,衣摆有些慵懒的垂在身边。
深褐色的皮质束腰紧紧贴合在她的身上,棕榈色的裙褶裙搭在膝盖上方大约十厘米的位置,深灰色的绒面长袜则紧紧包裹住她的双腿。
脚上则是一双灰褐色,带有皮革光泽,跟部略有高度的短靴。
头发依然微微有些湿润,戴在头顶的淡金色发带下,依然有几缕桀骜不驯,有自己想法的发丝高高翘起。
现在的阿瑞蒂尔,看起来和此前截然不同,如若说之前的她看上去是一个漂泊的寡言旅人的话,那么现在则更像是假日里充满活力的花季少女。
“咦?笨龙呢?”
她转过头,才看见床上那被被子包的跟春卷似的安卡拉刚。
见阿瑞蒂尔朝自己走来,安卡拉刚朝一旁一扭,包裹在身上的被子便带着自己朝着背对阿瑞蒂尔的方向滚去。
“笨龙你在干什么呀……”
话音刚落,安卡拉刚便感觉一股力气正将被子卷朝自己想要的反方向拉过去。
“我要睡觉,臭勇者不要烦我。”
“那我就自己一个人下去吃东西了哦,之前进门的时候好像看见这个地方有烤鱼烤肉,还有炖菜烧菜水果什么的呢。”
“带我一个。”
阿瑞蒂尔看着改主意比变脸还快的安卡拉刚,微笑着拍拍她身上厚厚的被子。
“你先出来,我们一起下去吧。”
“喔……”安卡拉刚裹着被子在床上滚动起来,将裹在身上的被子重新铺回床上。
她从皱皱巴巴的被子中间坐起来,满眼期待的看着阿瑞蒂尔:“走吧!”
“你确定……不换身衣服?”
安卡拉刚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还是在被窝里时,鳞片幻化而成,薄如蝉翼的睡衣。
“这衣服不行吗?”
“额……不行。”
“哼呼,你们人类真麻烦……”
安卡拉刚抱怨着,身上的睡衣重新变成鳞片,再从鳞片变回最开始的那套衣服。
“现在可以了吧。”
阿瑞蒂尔微微点点头,作势便要开门。
安卡拉刚下意识的伸出手握住阿瑞蒂尔的手指,暖暖的。
“嗯?”阿瑞蒂尔眼神诧异的回头。
安卡拉刚依旧是将头瞥向一边,但手却没有松开。
阿瑞蒂尔看看牵着自己的安卡拉刚,眼神柔和下来。
“走吧。”
她牵着安卡拉刚刚刚走出房门便又折回来。
“笨蛋勇者,又怎么了?”安卡拉刚站在门口,有些鄙夷的看着阿瑞蒂尔。
“有个东西差点忘了……”阿瑞蒂尔从背囊上取下一个圆形的金色印章。印章取下的那一刻,一道透明的力场顿时包裹住背囊。
她将印章别在领口处,朝门口走去。
安卡拉刚站在门边,眼神紧紧盯着自己。
阿瑞蒂尔对着她伸出手,面带笑意。
“干嘛!”安卡拉刚没好气的说。
“那我走了哦,你记得跟上。”阿瑞蒂尔将手收回,转身便朝楼梯走去。
安卡拉刚想到那酒馆大厅里的人山人海,顿时身体有些发软,她连忙拽住阿瑞蒂尔,紧紧将她的手握在手里。
楼梯在脚步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说起来,一条恶龙怎么会怕人多的地方?”
“以前是不怕的,但现在这个状态……”安卡拉刚怯怯的看看自己的身体。“看见人多的地方就会……人类真是讨厌……”
“可我也是人类呀。”
“你不……你也讨厌。”
“害怕人多的地方……喔,原来是一头社恐笨龙啊。”
“什么社恐?”
“夸你的,说你长得帅长得猛。”
“奥,那我就是社恐笨……恶龙。”
阿瑞蒂尔轻笑一声,轻瞟一眼怯生生跟在自己身后的安卡拉刚。
一步步的,沿着楼梯,两人走进明亮的酒馆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