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瑞蒂尔驻足凝视,她被不远处一个坐在地上,穿着罩头的黑色斗篷的家伙吸引视线。
这个家伙的摊位上,一把通体银色的断裂长剑静静的躺在地上,整把剑从中间被折断,扭曲狰狞的断面一旁摆着细碎的银色碎片静静的躺在地面上。
天空依旧阴霾,灰白的云层覆盖着整片天幕,但这柄剑却像在阳光下一样,银白的剑身如皓月一般,竟让人觉得有些晃眼。
不过行人的目光短暂的在剑上停留。
谁会买一把断剑呢?
“那把剑不一般。”一直在吃的安卡拉刚难得停下嘴里的动作,看着阿瑞蒂尔视线的方向低声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金属。”
“真的吗”
“嗯。”安卡拉刚点点头,“看上去像白银,我的直觉告诉我完全不是。”
“那我们过去问问?”
安卡拉刚罕见的露出一丝忧虑和担心,沉吟片刻,她说道:
“还是去问问吧。”
阿瑞蒂尔走到那个摊位前,蹲下身。
断剑剑身中央微微凹下,随即在距离锋利边刃不远处微微凸起两道细纹,这两道细纹一路向上,最后在断裂处戛然而止。而在貌似剑尖的一段残片上,这两道细纹收拢在锋刃前。而在剑身的凹槽中,竟隐约有朦胧水雾凝结而成的细小水珠。
此剑绝非凡物。
安卡拉刚则站在阿瑞蒂尔身旁,有些警惕的盯着眼前这把断剑。
按理说,当剑断裂之后,它作为武器的气息就将破碎,直到它重新被修复后,才能发挥出它本来的气势和威能。
但眼前这一柄断剑……
走近这把剑后,就能感受到一股极为锋利肃杀的气息,每当她视线看向那柄剑身时,仿佛能从水雾中看到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荒古景象,暗红漆黑的厚厚云层铺天盖地,大地如血,风中满是铁锈的味道,一个朦胧的火红色身影若隐若现,它一手拿着一柄燃烧着的巨剑,另一手则是一根如铁水般炽热的长辫,每一次挥击都会在大地上留下一片火海。
这个身影最终咆哮着倒了下去,它的胸前正插着一柄银白色的锋刃,一时间,大地塌陷,黑云溃散,它直直坠入无底的深渊,咆哮嘶吼着落入黑暗中。
“这些只有拥有强大魔法种族的人才能看见,而她,没有魔法。”黑色斗篷下的人像是能看清两人的反应,冷不丁开口说道。
“什么景象?”阿瑞蒂尔抬起头,看向那个家伙。
那个人影取下黑色斗篷,露出自己深灰褐色的卷发。
漆黑的眼眸如那闪动着赤红火光的锻炉,宽厚深沉,炽烈而酷炎。
同时,她的眼眸又如乌欧牟一般,广阔深邃,仿佛透过她的眼眸,便能看见那无限辽远的壮阔山脉和幽深峡谷,和清涧间飞掠的鸟群。
或是看见铁炉滚滚,炽热的烟气随着火炉的喷气声从管道中涌出,无数个人影映着火光,用大锤敲打着面前红热的铁块,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
“你究竟是谁?”
安卡拉刚越发感觉到眼前这个女子深不可测,在她拥有的魔法力量面前,自己就如同面对瀚海的一滴水。
她努力遏制着自己化回龙形的冲动,语气尽量平静的问道。
女子没有回话,依旧自顾自的说道。
“如果你们想买这把剑的话,价格很贵的哦。”
“有多贵啊?”
“只要你……一个金币好了!”
“一个金币?”
阿瑞蒂尔和安卡拉刚诧异的对视一眼。
“你没开玩笑吧?”
“就是在开玩笑哦!这把剑跟你有缘,送你啦!”说着,女子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哎,等等……”阿瑞蒂尔拿起断剑就要追过去,但是却发现,那女子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人群中。
只有手中冰凉的金属,提示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会不会是这把剑很邪乎?”阿瑞蒂尔看向安卡拉刚。“所以那个家伙才会这么急着脱手啊……”
“哼,再邪乎的东西,难不成还敢跟我比划比划?”
“也对喔……遭了。”
“怎么啦?”
“玻璃窗,还有房子的门和家具还没买呢!”
“喔,我还以为什么呢。”
安卡拉刚轻轻挽上阿瑞蒂尔的胳膊,嘴里依旧吃着那些果子。
两人踩着轻快的脚步,市场的街道上缓缓前行。
…………
订好木屋的窗玻璃、木门和其他家具,留下地址之后,阿瑞蒂尔和安卡拉刚在市场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我走累了……笨龙……”
她的声音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嗯哼。”安卡拉刚左右打量着周围的摊位,想找见自己刚刚吃完的那种果子。
“要不找个地方喝点什么吧……”
“喔。”安卡拉刚语气很是敷衍。
“你是不是笨蛋?”
“嗯……嗯?”
“我说的你在听吗?”
“在啊。”她的视线还在摊位上搜寻着。
“要不要去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喝点东西。”
“都可以啊,欸往那边走干什么?”
“当然是喝点东西坐一会儿啊!你到底听没听我讲话啊?”
“听了啊……”
…………
“喏,给你的。”阿瑞蒂尔将一杯黑乎乎的咖啡推到安卡拉刚面前。“记得加糖。”
让你这条笨龙不听我说话。
“哦。”安卡拉刚依旧心心念念着她心里第二好吃的果子,眼神呆呆的不知在看哪里。
她拿起杯子,喝下一口,然后就是一阵咳嗽。
“哇!好苦……咳咳咳……你……”
“我说了要加糖,你自己没听。”阿瑞蒂尔自顾自的用叉子插起一块蛋糕。
蛋糕奶油很甜,入口即化,奶油下的部分蓬松而带有巧克力的味道,微凉的口感让人头脑顿时清爽起来。
“午饭你打算吃什么?笨龙……”
“额……那个……以后能不能别叫我笨龙了……明明我一点都不笨……”
安卡拉刚双手放在胸前,十指互相触碰着。
“这样吗?可是叫你名字会引发恐慌的吧。”
“你叫其他什么都可以……”
“没问题,傻龙。”
“……”安卡拉刚幽怨的瞪了阿瑞蒂尔一眼,赌气一样闷下一大口黑咖啡,两手抄在胸前,头撇到一边,不说话了。
阿瑞蒂尔则双手托着脸撑在桌面上,半仰着头眯起眼睛,感受着奶油和巧克力味的蛋糕在嘴里慢慢融化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