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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的食堂狠活挺多,许多东西一看就知道是那种绝对碰不得的垃圾食品,可是再看一旁排着的长队,总是会忍不住的……
“所以,这就是姐姐你这周买了五杯食堂奶茶的说辞?”张可颂看着有些恼火,“第一天的时候我就陪你买过,那哪儿是奶茶嘛,分明是掺了奶粉的糖水——你到底是怎么喝到现在的!?”
-“……我不清楚。”我低头自顾自地继续吸溜着,其实我也不清楚自己这个平常只喝四季春茶的人是怎么莫名其妙地喝这东西喝上头的。
“呃,我想想——这杯奶茶到底有什么值得你喝一个星期的?”
-“也许是这里边的椰果吧……唔,应该就是这样!”
我下意识地猜测着,没想到话音未落我的脑海里忽然蹦出些什么。
——好像是……真是如此?对,好像真就是这个原因!
“呃,下次我还是直接买罐椰果吧,一直喝这东西确实不健康。”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头别向窗户的方向,声音也弱了许多。
“哎呀,都拉丝了……”没想到颂颂的双眼依旧紧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没准从她的视角来看,自己的姐姐还真是挺……呃,不拘小节。
……
学期几乎过半,原先我颇为坚定地认为,大家已经完全进入到了备考状态,可是随着时间推移,除了桌子上多了两套模拟卷,除了晚自习越来越多人参与,无论是课间还是在课堂上,大家玩耍的花样反倒是变得越来越多了。
“云云!听说隔壁张源源的卡被苏老师收掉的事情了吧?”一贯喜欢八卦的向松松在变故的影响减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情况下再度回归原先的习惯,这下我能肯定除了那些让人相当不爽的毛病,她好像又变回了那个从前的他。
“今天中午苏老师突然到一班来了个奇袭,你猜怎么着?”话还没说完,向向的情绪已经升温到了极致,“他正在自己的课桌上排出九文大钱——呃不是,一大摞卡片!”
-“哈——这下可以杀杀他的微风了吧。”我的嘴角微微上扬,“谁叫他带着颂颂一天到晚买那么多卡片。”
“我还没说完呢。”明明只是在说一段衔接的话,向松松的脸上却已经早早摆出一番不可思议的神情,这让我十分肯定向向的话里一定还埋藏着些重磅消息。
“没想到,苏老师离开以后,他又叫上当时围在他身旁的几个人,打开了他的储物柜——乖乖,从柜子底堆到顶部的一大摞卡牌、十多副扑克牌,甚至还有一箱便携麻将……”
相关的回忆不停涌入我的脑海,虽然这些事情我都亲眼见证过,但是在向向夸张的述说中还是多了不少“传奇”的意味。
看着向向期待的眼神,我有些不知所措,只得先简单致以一个微笑,这微笑的背后实际埋藏了一点点“求饶”的意思,只能先看看向松松能不能看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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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向向还没注意,我连今日份的真题卷都没做便溜出了教室。
大概跑了有个五十米,我又像是做贼心虚似的拐进身旁的一个墙柱,紧接着隔着墙柱往刚刚跑过的过道小心地看去。
她没有跟着出来啊……是她明白我的暗示了吗?
——应该吧。
比起以往,现在的向松松似乎更有这样的可能——呼,不管了。距离上课还有半个小时,刚好四处逛逛,还能再两个人一起冷静冷静——呃啊!
我转过头去,却意外地撞见了不知何时出现的——Prizh!
“你……”
“……你怎么会在这里!”(*2)
-“我刚刚上完物理提高班的课啊,就在这间报告厅嘛。”Prizh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回答,他指了指左手边敞开的大门,看向我的眼神倒是很快带上了疑惑的色彩。
“呃,好像还真是。我想起来了,先前锥哥提到过这周开始就会有些大班制的提高班课,就是从今天——”
-“对啊。不过张可云,看样子你也不像是来上课的,更像是躲着谁,能说说是在干什么吗?”
“唔,我只是……这是在散步罢了。”
“躲着向松松”这种过于离谱的理由我实在说不出口,我指的如此搪塞着,与此同时被扎得服服帖帖的发丝快要被我不自在的右手抓出个鸡窝出来。
-“这样啊。那你继续,我先走了。”
“等……等一下!”
我赶忙叫住了Prizh,可是今天的心烦意乱,搞不懂究竟是奶茶,是颂颂还是向松松引起的心烦意乱,我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说法。那么自然,只有动机而没有实际内容的“倾诉”,就显得苍白而没有任何价值了。
“……我可以——跟你走回去嘛,顺便聊聊天。”
一想到这里,我急中生智,赶忙将话锋一转。
-“呃……可以啊。”
大概是感觉到了我的唐突,Prizh的脸上瞬间闪过一道难色,不过他最终还是没再抓住这个过分突兀的细节,只是点点头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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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无言。
这样的沉默我或许早有心理准备。在备考的意识已经深入每一个人的前提下,我还这样莫名其妙地窜出来,莫名其妙地跟着走了一路,他能不因此而发飙已经是万幸之事了。
“呃——已经到我们班教室门口了……”Prizh突然止住了脚步。
幸亏我的注意力没有完全被引到一旦开始就没完没了的思考中,身体在下意识间便勉强完成了及时有效的制动,至少没再发生那天那个“一般等待”与“一般路过”的碰撞了。
-“嗯,好、好。……那我走了,走了啊。”
意识到我已经给Prizh“送”回了教室,我差点迈进门的右脚一瞬间又缩了回去。我的嘴巴战战兢兢地重复着几分钟前脑筋飞速旋转时定下的预设内容,身体的协调却就跟个没上机油的机器人一般,像是有什么压着我似的,我总感觉自己马上连站都站不稳,好像要跪倒在原地了。
“那个……你真的没事吗?”
Prizh还是转过头来,在看到我的情况后,还是不免浮现出不少担心的神情。
-“唔,我真没……”
我又一次选择了沉默。可意料之外的是,一只手突然间挽住了我的左臂,把我从摇摇欲坠的紧要关头拉了回来。
“呼哧,呼哧……谢谢——欸?”
我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在缓过神来的当下正要感谢,抬头却见挽住自己的人顶着一张颇为陌生的脸。
-“哎呀——多亏了你啊张破军。”虽是急着扑过来却因为难以忽略的体重原因而相对迟缓的Prizh这下终于可以收回手去。不过看他那看向张破军的眼神,两个人的关系看着好像不那么简单?
“没事,遇到这种情况,是谁都会来帮忙的。”张破军的微笑没有就此中断,他趁势将我拉到就近的座位坐下,期间他还试探性地鼓了鼓自己发达的肱二头肌。
“都忘问了,你叫什么啊?”
我坐下来没一会儿,沉浸在帮了人的快乐中还没有半分钟的张破军忽地发现自己遗漏了这样一个重要的问题。
-“我……”我却在这个关头陷入了迟疑。
正常情况下,告诉别人自己的名字算是件相当平常的事情,可是在先前某件事情的暗示下,一种“提防”的心思却占了主导,迫使我不得不提前三思。
“都忘介绍了——这位就是我跟你们说了很多次的初中同学,她就是张可云。”
Prizh却不给我三思的时间抢着把话说了,随之而来的则是教室另一端突如其来的一声惊呼。
-“嘶啊——那位同学,原来你就是张……?”
一个看起来个子比我还矮的、戴着一副圆眼镜的瘦弱男生忽地从不起眼的角落跳将起来。
“不是……等一下聂远影,你这个动静太大了,别给人家吓到……”
“是啊是啊,有什么好好说。”
张破军与Prizh一人一句地应付着这个突然加入话题的家伙。如果我的感觉不错,他不会也是他俩的好朋友吧?
(这时的Prizh在不知不觉间挪到了讲台的位置。他颇为熟稔地按下一体机的开关,随后看向名为“聂远影”者方向,一只手杵着讲桌的姿势也不确定是本身站不稳还是被吓了一跳导致的。)
正当我的注意力被Prizh吸引过去时,另一头的聂远影神不知鬼不觉地横跨过整间教室,没有两秒便闪到了我的面前。
“让我看看……没错!”
在张破军略显得尴尬的眼神下,他的双眼如同扫描机一般把我的面相看了个大概,随后头朝边上一偏,来自顶灯的光亮经由他的镜片反射,十分“恰好”地晃到了我的眼睛。
紧接着,聂远影十分随意地后退一步,坐到身旁的空桌子上,两手相抱着,看起来信心满满。
“Prizh、破军,你们有所不知。”他总算是放下了神神秘秘的架子,“这事就从我高二成立了‘超自然社’开始说起——”
“超自然社”?怎么听上去跟和彻彻的哲学社有的一拼啊……
-“说重点。”张破军打断了他的话,看起来有些不耐烦。
“啊,对……”聂远影挠了挠脑袋,“就是先前因为异兽事件被学校解散了的那个……
“……虽然明面上被解散了,但是我们内部的几个同学仍然运营着与那些超自然事件相关的信息网。在那以后也有不少零零散散的影子被大家用各种方式察觉到,然后记录在案,就比如离我们近一些的那次‘群体变身事件’,远一些的话,我想想……唔,上学期期末的时候,我记得是郊区的一所中学,有个小男生从二楼准备跳下来,结果瞬间消失不见了……”
聂远影还在尽力回忆,我却越来越不自在了。
“从为数不多的视频记录里面看,即使事件的主角各不相同,不论是一般的学生,‘魔法少女’还是那个前两天那个自称是小矛隼的网红少女,好像是替人许愿百试百灵那个——在画面的某个角落,一定会藏着一个相同的身影。”
他顿住了大约两秒,却差点给我吓得心脏骤停。
“……我总觉得眼熟,那天拿了几张相关的照片让Prizh黑去户籍平台里边查查到底是谁,没想到他黑着脸把照片丢还给我,然后说她就是他那个总提起来的初中同学,叫张……什么来着?”
-“叫张可云。”Prizh的声音里略带着些怨气,聂远影形容的“黑着脸”这下倒是被他完美复刻了。“你这记性也是真差,她本人就坐那儿呢还能记错,别给人家小看了。再说了,我真不是你想的那么万能,什么‘黑进户籍平台’——得亏你给我看的人我还认识,不然的话……嘶,等会儿,你刚刚说的什么……?”
“查超自然事件,然后查到她头上了。”张破军替他回答道,不过看起来他的表情管理因为长久的憋笑快要塌掉了。
-“哦,超自然——!!”
Prizh刚点头确认着,下一秒突然怔住不说话了。
【坏了,她碰上个犟头了——唔唔,完了完了。张可云啊,我没办法保你了……】
Prizh像是钻进了屏幕一般头靠着屏幕下端,听上去那心都快冷得一塌糊涂。
“哼哼,最近每一回超自然事件的发生都有你的身影,在事件结束后还能在大家完全没发觉的前提下安然消失,着实让人不得不怀疑呢。”
-“是……是啊。”
我只得应着,嗓音磕磕绊绊。这家伙还有他背后的那个“情报网”,居然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就这么一想,我瞬间觉得不论是张破军还是聂远影,亦或是其他虽然零零散散但已经完全听到了对话的同学们看向我的眼神中尽是让人发寒的深邃。
终于是,保不住了吧?
我擦了擦一下子布满额头、完全无法干透的冷汗,首先想到了“逃跑”。可是这显然坐实了我的“罪证”,更别提我再跑又能跑多远,就算使用了传送脱身,他们也迟早有一天能……
“唉,纸终究是包不住火呢。”正当我开口打算认输的瞬间,聂远影一下子激动起来:
-“……你一定也是情报界的高人吧!”
“呃,欸……?”
-“我们尚且只能通过线索还原真相,但你随时都能亲眼看到真相!要不张可云,你也来加入——不,重建超自然社吧,有你作为我们的顾问——抱歉,失礼了——社长!这个世界的真相一定能展现在我们眼前!”
“???”(^n)
别说我了,就连教室里的其他几人都在这突如其来的转折中脑袋“咔嗒”一声停了机,没想到他居然是这么想的啊。
“我……”浑浊了一个下午的视线终于随着警报的解除而一并清晰,我现在只想跑——虽然比刚刚从容了不少,可是就他这咄咄逼人的态度,要是我一个不留神,那就真的守不住了。
“加~入~游~戏~”
一阵超嗲的提示音猛地从讲台传来。众人抬头一看,却见Prizh面前的屏幕上,一只头套着马桶圈的白熊在新开的窗口中颇为滑稽地蹦跶着。
这玩意儿Prizh好像跟我介绍过来着,叫什么迪拉熊……滴蜡熊还是?
“唔啊,Prizh你玩舞萌怎么不叫我,我这就来!”
大约是Prizh的计谋吧,还沉浸在“超自然社”的聂远影终究还是敌不过maimai的诱惑,没一会儿便窜了上去。
“要~开~始~了~哟♪”
我暂且没法深究Prizh是通过什么方式在一体机上实现玩舞萌的操作了,但是我十分明白,他这样做是帮我解围……唔,我太感动了。
-“虽然都没怎么跟你聊过,但是……”张破军有意无意地横在我与讲台之间,那壮硕的身躯挡住了聂远影的视线。
“……没准儿,以后还有机会的吧。”他的脸上略微有些苦涩,“我能看出来,你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可能就是因为‘那件事’。”
“那件事”?哪件——!!
我先是诧异了一阵,然后突然想起现在并不是该诧异的时候。
“那么,赶快跑吧。有缘——”
张破军的微笑好像固化着,可他眼前的少女一阵风似的跑开了,显然是无暇去看他的笑容了。
“——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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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再追出来。我第三回看向Prizh他们班的教室门口,见那个冒失的聂远影确实没再出现,我长舒了一口气,然后转过头——
“哎呀!”(*2)
我擦擦眼睛,却见跌在地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
“向松松?你怎么在这儿?”
-“不是,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吧云云?”向向也是急忙稳住身子,“我看,你好像是从那间教室出来的。我上个学期不是跟你说过吗——
“——你刚刚去的那个班里边,有个(**)了女学生,结果还靠着关系活下来的渣滓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