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陀罗作为宗教词汇，可以指代圆、坛场、轮圆等。
早期，修行者会筑造名为曼陀罗的圆形坛场，居中修行，避免邪魔的侵入。这一词汇，或许就是因此逐渐蒙上了宗教色彩。
人们也开始视曼陀罗为诸神佛聚集的圣地。和这处圆形的祭坛道也对应的上。
漫步在祭坛外壁，虞衡边走，边回忆着脑中极其有限的宗教知识，努力在脑中复刻前世在博物馆看的曼陀罗画像。
叶露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等虞衡说出自己的想法。
那些画像之中，各色神佛，宝器，符纹环绕于一个大圆之内，居中圆心则是象征本质的事物。可以是某位地位尊崇的佛陀，象征本源的符咒，甚至可以包裹着另一个曼陀罗……
“所以，到底会有什么关系呢？”
他想着想着，就停下了脚步，忍不住靠在了祭坛的外壁之上。
一股强横的电流瞬间流遍了他全身——像是被七八个电蚊拍同时拍了一遍。虞衡一个腿软，直接跌倒。
“学长！你没事吧！”叶露慌忙扶起倒在地上的虞衡。
“没事，电流不大，只是我腿软了一下。”虞衡从地上爬起。
这下他明白，为什么那个看门的叫他别碰祭坛墙壁了。
刚才那一下，似乎是祭坛外壁在自动攻击。他龇牙咧嘴了一阵，渐渐回过味来。
“墙壁上有一些防御术式……”
他抬起头，看向自己刚才倚靠的地方。
外壁表面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文字，似乎是某种大型回路的一部分。
他伸出手，又碰了一下墙壁。
这次，更强的电流击中了他——但虞衡的感受也更清楚了。这座墙壁确实蕴含着其复杂的术式，诸多刻纹组成了一个立体的巨大法阵。
壁垒表面的刻纹其实是这术式体系的一部分。
为了掩盖真正有意义的刻纹，制造这座祭坛的那位存在玩了个障眼法，特意在刻纹上加了许多笔画。那些乱七八糟的的文字和图画，都是迷惑人的把戏。
“学长，别乱碰！再碰会受伤的！”叶露想要制止他，但虞衡推开了她的手。
“别担心，我有思路了。”
虞衡又碰了碰墙壁，虽然攻击越来越厉害，让他的两只胳膊几乎全麻，但发现也越来越多：“忽略这些多余的笔画，注意真正有用的刻纹，破解了这个法阵，我们就能知道这座祭坛真正的开启方法！”
叶露也瞬间明白了：“学长，法阵攻击你的时候，你下意识解析出了祭坛内部的回路吗？”
“对！只要再来几十次，我就有头绪了！”虞衡有些上头了，无视了自己身体发出的激烈警报：他的双腿在颤抖，脸色也因为反复的点击有些苍白，但他还是亢奋不已。
“学长，你有些亢奋过头了。”叶露虽然也很兴奋，但很快冷静下来：“你脸色太差了。刚才那一下电击已经把你的头发都电焦了！再来几下你的身体就垮了！”
“没事，大不了换个爆炸头！”
“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这座法阵的防御术式会越来越强的，你肯定撑不住。我们明天再来，已经有头绪了，不急于一时的！”
“下个月‘红石碑’就来了，我们不能耽误。”虞衡很郑重地看向叶露：“机会千载难逢，现在，我们那事务所，就是你我两个无名混子组建的草台班子。但如果我们成为了开启遗迹的人，那才能真正打响名声。”
叶露还是摇头：“学长，千万不要乱来……”
“唾手可得的发财机会，怎么能放过！”
新一轮电击确实狠。连虞衡的脑子都差点被电宕机，但恍惚之中，虞衡看到了外壁表面的图像——在繁杂的刻纹中，隐藏着真正对祭坛内部法阵有效的纹路，这些纹路组成了一个手持武器的人形。
这个人形似乎在催动某种简单术式——他施展的回路和驱使的元素，都用各种简明的符号标识清楚了。如果实际画出来，就连一个刚入学的学生都能施展出来。
“学长，够了！”叶露从虞衡身后抱住了他：“再搞下去你就要被电死了，我们才认识不到一周，你就这么玩命，我会愧疚一辈子的！”
虞衡的意识逐渐清明，他听到叶露的声音里已经有了些哭腔，总算冷静了一些——他一旦遇到有挑战性回报又大的事，就容易上头，甚至会不顾生命危险。
“好了好了，我不玩命了，你先别抱着我了。”虞衡摇了摇头，让脑子清醒些：“我想起来了，雷斯特先生卖给我的武器或可以用上。”
“你真的不乱来了……”叶露轻声问道。
“放心，我已经有打算了。就算我们现在停手，靠着我刚才的发现，卖给报社也能捞到钱。”虞衡转身，拍了拍她的脑袋，就像卡特琳教授安慰他时一样：“现在，只是做点实验，一旦有危险，我们就走。”
叶露这才小心地退开。
她意识到刚才的接触有点亲密，忍不住红了脸。
虞衡没有注意女孩的表情变化，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开启遗迹后如何发财。
他举起右手，伸出小拇指，轻声念诵咒文，召唤出雷斯特先生卖给他的铁锏。接着，他试探性地将铁锏尖端探到遗迹的墙壁之上。
虽然此次，防御术式又一次发动，但电流是顺着铁锏流向他手臂的。
附魔武器果然好用，不仅削减了不少雷击的威力，还转移了他手臂上的阵痛。虽然效率低了些，但安全了许多。
拿着铁锏，绕着外壁转了小半圈，进入祭坛内部的迷宫，一路走到内部的密室。虞衡仿佛拥有了全新的视野——原先挤满了复杂纹理的祭坛，此刻如同一座清晰的简笔画廊。
去除了事业种那些多余的刻痕，剩余的纹理组成了常人可以轻松解读的画像。
祭坛内外的墙壁上，其实勾勒了近百名形态各异，动作纷杂的法师形象。
祭坛外壁的法师施展的，多为基础术式，有些甚至连术式都算不上，只能算动作。
而祭坛之内的天花板、地板和墙壁上也都是法师的画像。他们的动作要复杂一些，是外侧动作的演绎和组合。
越靠近中央的方形密室，墙壁上的人所施展的术式就越复杂精妙，而且也有着明显的关联——外壁的基础动作，通过排列组合，便是内壁人物施展的咒术。
但中央密室内，无论天花板地板还是内壁，都并没有任何人物的画像。
“有草稿纸吗？”虞衡询问叶露。
“我准备了笔记本。”叶露点了点头，拿出一本小册子和一支钢笔。
虞衡急不可耐地接过纸笔，将自己的想法进行核验：
“最外侧每隔三四米，就会有一个施展基础术式的人像，总计一百个左右。祭坛共四个入口，每个入口对应四分之一的基础术式……除掉密室门口那四个人像所用的术式，还剩十六个基础术式……谢天谢地，咱们运气不错，都是我会的！”
虞衡收起铁锏：“曼陀罗作为包含一切的圆，越往内部，就越是要圆满。我们只要把缺失的那几个术式演示一遍，将它补圆，应该就行了。叶露，后退几步……”
－－－－－－－＊＊＊－－－－－－
祭坛之外，几个看守遗迹入口的教会职员打着哈欠，准备锁上铁门下班了。
“呃，我记得中午有两年轻人进去了，他们还没出来呢。”一个职员拍脑袋，想起来了。
“那一男一女？我记得那个小姑娘还挺漂亮的……现在天都黑了，他俩还没出来？不会是在祭坛里幽会吧？”
之前也发生过这种事。
一对情侣在祭坛里脱光了衣服寻刺激。结果，很不幸，在做事的时候碰到了祭坛内壁，这对情侣就在在惊叫中被防御术式活活电死了。
职员皱起眉头：“靠，说不定他俩真的在幽会……唉，为什么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寡廉鲜耻？真是世风日下。”
两个职员打算选一个去祭坛里找到两人，不论死活，总得确认一下。
他们互相推诿了一阵——两人都不想看到一堆被电焦的尸体——在争论之间，他们感觉身体有点晃动。
“我怎么有点晕？”一个职员揉了揉脑袋。但很快，他就发现不是自己在晕，而是脚下的大地在震动。
两个职员不约而同望向那座祭坛。那里便是震动的源头所在。
接着，在两位职员瞠目结舌的注视之下，这座雪白的祭坛开始上升，隐藏在大地之下的部分即将重见天日。
周围林地里，被地震惊得四处乱跑的鸟兽终于消停，烦人的鸣叫声渐渐削弱。
当震动结束，大地重归平静。曼陀罗镇里的商贩、牧师、冒险者纷纷走出屋舍，望向镇子中央的庞然大物。
他们望向小镇中央的那座祭坛——此刻也不再是祭坛了，而是一座高塔。
数百米高的巨大圆柱屹立于地表之上。塔下的人抬头仰望，只觉得她直刺云层，如同天穹中降下的白色瀑布。
高塔光洁明亮，而塔下则是嘈杂拥挤的村镇。两者对比，更显得她简洁、闪耀、高贵，彷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造物。
“看来成功了，但我们该怎么下去啊？”
这是站在祭坛出口的虞衡唯一需要担心的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