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纽温港东北部,地势较高的上城区。
这里坐落着权贵们的宅邸。
它们多出自声名卓著的建筑大师之手,依靠着这些主人的财力和权威,这些设计才能真实存在于世。
这些建筑和纽温城随处可间的水泥板房不同,她们更具特色、更加精美、更加高贵:有爬满常春藤的大型公馆;如同宫殿的洁白大厦;古朴庄重的林中别墅……
这些权贵不仅有着宽敞明亮的居所,还有着奇花异葩争奇斗艳的花园。甚至有人能够引淡水进入宅邸,在位于高地的上城区修建奢侈的大型喷泉和人工湖。
在一栋面朝南方,灯火通明的小楼里,本该举办一场规模中等的宴会:毕业于帝国中央学府的校友们,将宴请帝国最知名的职业冒险者之一,“红石碑”的队长,【理查·阿拉德爵士】。
宴会气氛本来很是轻松。
“黑荆棘玫瑰事务所”的创办人,与“纽温港校友会”的会长,正端着酒杯,与理查爵士轻松地讨论下个月的安排:
他们希望在本月为爵士做一番声势浩大的宣传,让所有人都知道,【理查·阿拉德爵士】,会是第一个开启遗迹【曼陀罗地宫】的人。
接着,在下月月初,他们会先请来几位德高望重的主教阁下,再唤来一群记者撰写各种吹捧爵士的报道。
这样,当理查爵士在半个纽温港居民的注视下,接受主教们的赐福,随后开启遗迹,迈入地宫并取出其中宝藏之时,爵士的声望必然会再次登上一个新的台阶。
然而,傍晚的意外彻底搅黄了他们的计划。
“维兰德会长,请您解释一下。那是什么?”理查爵士站在朝南的窗台前,指着窗外东南方大地上显眼的白点,问道:“您不是说了,开启遗迹的方式非常复杂,绝对不会有人提前破解吗?”
“纽温港校友会”的维兰德会长,此刻求助似地看向“黑荆棘玫瑰事务所”的创办人,伊萨。
伊萨比自己的朋友要冷静,他吩咐了身旁的贴身仆人两句,随后向理查爵士道歉:“我们会给爵士您一个解释的。但请相信我们,我们并没有泄露消息。就算泄露了,我们的对手也没有能力提前开启遗迹的。”
几人重新坐下,但他们此刻都没有了饮宴的兴致。乐师和歌手们依次离开了宴会厅,其他客人也纷纷知趣地告辞,只剩下沉默的两位主人和一位贵宾。
他们一声不吭,等了很久。
终于,几位仆人带来了最新的消息。
“开启遗迹入口的,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根据教会那边的说法,他们都是阁下的校友。”
仆人递来了一张模糊的照片,照片里,是三个在天空中漂浮的人影,隐约可见是一位长袍法师,带着一男一女两人。
仆人继续说道:“他们中午进了曼陀罗镇,晚上成功开启了遗迹。随后祭坛升起,两人被困在了顶部。不久前主教大人使用了悬浮术,才把他们接下来。”
维兰德会长听到是校友,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来不是‘银湖圣女事务所’,事情还有转机。”
伊萨接过照片,皱起眉头看了看:“但这就更离奇了……两个人,只花了一个下午,就破解了祭坛内的法阵?”
“似乎是这样的。”
“继续查。”伊萨吩咐完,将照片递给了理查爵士:“也请您过目。”
“不用了。”理查爵士起身,拿起衣架上的大衣:“还是亲自去见见这两个年轻人吧。你要一起来吗?”
维兰德会长表示愿意同去,但伊萨摇了摇头:“我就不凑热闹了。这两个年轻人这么一搞,很多计划就都得大改了……我得立即回去工作。”
说完,送走两位老友,他也起身走到窗前,看了一眼远方那座洁白的高塔——虽然从上城区远眺,那座高塔只是天边的一个白色小圆柱,但伊萨已经可以想象到近距离仰望她时,该会有多么壮观了。
“可惜了,不是我们开启的。”伊萨非常惋惜,他失去了自己渴望已久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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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衡和叶露正忐忑不安地坐在纽温大教堂的贵宾室内。
这是帝国北方最大的教堂。和纽温城南区那个已经变成银行的教堂不同,该处教堂依旧保持着百年前的风格——庄重、肃穆、威严。从外看上去,就如同一座黑色的山峰。
这座教堂的大主教管着整个帝国北方教区,平日深居简出。平日里,有什么紧急状况,一般是他手下的四位司祭执事去管。
刚才,使用漂浮术将虞衡和叶露从白塔顶端救下,一路带到大教堂的,就是首席司祭执事。
“不用担心。我们只是例行问话。”首席司祭是个长着白色大胡子的和善老头,他说的话非常非常温和,就像拂面的微风,让人忍不住把所有的实话都说出来。
“告诉我,你们是怎么开启遗迹的。”
听到司祭温柔的话语,虞衡刚忍不住要开口,忽然感觉脑子里一阵刺痛,他忍不住抱住脑袋:“抱歉,我脑袋忽然感觉很痛……我说不出话,让我歇息一下……”
首席司祭惊讶地看了虞衡一眼,语气忽然就从和蔼的劝慰,改为了冷静的陈述:“感觉不适可以喝点水,不要强求。我可以先询问这位女士。”
离开贵宾室,虞衡走到了门外,司祭的下属们给虞衡递来止痛药物和清水。虞衡没有吃药,只喝了点水。对叶露的问询很快结束,虞衡又被带进了房里。
“虞衡先生,叶露女士把她今日所见的都说了。你在开启遗迹过程中展露的推理能力让人惊叹……但有件事我得亲自问你。”
“什么事?”
“您是怎么分辨出祭坛墙壁上的有效刻纹的?”
“挨了墙壁上的电击后,自然就感觉到了啊。多挨几下就感觉得出来了。”
“……好吧,我换一种说法……您到底是使用了什么方法,才能在瞬息之间,感知到防御术式发动过程中,术式回路的运作和魔力传导过程的?我希望你能详细描述一下这个过程。”
“挨打啊,挨打之后自然就感觉到了。我不是说了吗?”虞衡实在不明白这有什么好解释的:“这问题就跟‘你是怎么做到将空气吸入肺中的’,‘你是怎么在挨打后感觉到疼痛的’一样。我也解释不了,但我就是能感觉得到。”
首席司祭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好吧,我会如实将情况上报的。虞衡先生,按照规定,你是第一个开启遗迹的人,你也将获得最先探索遗迹的资格。如果你不在一个月内进入遗迹,那么视为放弃。”
“这个最先探索的资格可以转让吗?”
“只要转让对象是认证的冒险者就可以。”
“那大概能卖多少钱?有买卖的先例吗?”
司祭再次沉默,又过了很久才开口:“并没有买卖的先例。每一位发现遗迹开启方式的人,都参与了对遗迹的首次探险。”
“那还有谁想买这个资格?司祭阁下,能帮我引荐一下吗?”
“不能。”司祭摇了摇头:“虞衡先生,您可以回家了。以后我们会去您的住处找您,您也可以去就近的教堂联系我们。”
“司祭阁下,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请说。”
“这里有厕所吗?我在祭坛上困了很久,有点憋不住了。”
“…………出门右拐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