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女纷纷起床。第一天,大家都好像有使不完的劲,从床上爬起来,晃荡几下,就困意全无了。
颜雪宫习惯性地把被子掀到一边,露出一对长长的迷彩裤筒。梦里的记忆快速隐去,她被现实拥抱。
正想下床,颜雪宫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嗯……你们谁会叠豆腐被吗?”颜雪宫问。
“要叠豆腐被吗?第一天,他还没教,应该不用吧。”
“而且教官今天早上才来,应该没人检查吧。”
“但是会不会这也是一次考验啊?如果我们不叠豆腐被,那是不是说明我们没有提前做好准备。这样一来我们会被罚的吧?”
“叠一叠吧。迟早要学的——应该要求也不会很高。”林辅最后说,“我大概会叠,我可以示范一下。”
“我也会——林辅在上床,下床的人看不到可以看我的。”罗关也说道。
众女纷纷学习。
毕竟刚刚开始,罗关和林辅也只是知道流程,但不知道怎么叠好。先三叠,再把两端四分之一处折到中间,最后再在中间对折,合拢起来——
一坨豆腐渣横空出世。
“哎呀,叠出来怎么就这个样子了!”林辅笑着说。只见被子呈史莱姆形,侧面沟壑纵横,顶部凹凸不平。前方理应是中间一条笔直的细缝,然而这床被子却是大大的开口,一边还折了一下,怎么捋也捋不平。
“我的更烂!”颜雪宫看着自己的被子,憋着笑说。
软踏踏一坨,奇妙妙一团。巧夺天工,胜过荆门十八弯;浑然天成,神似狗啃豆腐渣。
“草。”吴湖也笑了,“到时候好好学吧,我真的不会。叠了也只是叫做把被子集中起来了而已。”
“我听我爸说——我爸是退伍军人,”黄琪昕说,“这军被比我们普通的被子要好叠很多的。他还说开始很难叠,之后叠出痕迹了就好了。”
“……”
军训期间,一日三餐都是集体行动的。早餐前需要早练,第一天,众人集中在课室。
颜雪宫坐在角落,看着窗外已经彻底光亮的天空。微风吹过,课室卷起的窗帘摆动。
课室的空调电路似乎单独有学校控制。学校拉闸后,课室的同学才能用班里的遥控器开空调。不过无所谓了,早晨总是清爽的。而且作为这个时代的青年,也该自觉节约用电了。
成山的作业还未到来,新奇的课本也未曾来临。课室里的同学无事可做,不可能安静下来,只能和同学吵吵闹闹。初一的朋友自然精神充沛,丝毫没有受到结束不久的睡眠的影响。
“颜雪宫。”同桌黄琪昕突然试探着说,“我们玩五子棋吗?”
“啊?好啊?”
黄琪昕拿出纸,二人开始用圈和叉玩五子棋。时而惊呼,时而欣笑,时而哀嚎,虽然二人压低了声音,但也吸引到了其他人。
班里的后排处渐渐形成了许多“战场”。这也包括颜雪宫和黄琪昕的前桌。
前面的桌子坐的是一男一女。男的是男生最高的那一位,似乎叫陈铁悦。女的不在407宿舍,剪着短发,耳旁侧发微卷,不时撩在了脸上。颜雪宫尚不知道她的名字。
那女生似乎毫不计较男女之别,靠的近近地邀请陈铁悦玩五子棋。陈铁悦推脱几下不成,只好同意了。
那名女生也不高,但已经在班里能排到倒数第二排。
七三班的女生很奇怪。如果把女生排成一排,从高到更高,前面的女生生高差极小,都是不到一米四的小可爱,颜雪宫一抱就是三四个。
身高构成的曲线缓缓上升,但到底难以触及一米六,直到倒数第二位——黄琪昕,曲线微微的往上翘了一点,突破了一米六。
其他班的女生高个子的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于是正常的曲线便是在最后微微上坡。
然而七三班的?
曲线延伸,碰到了颜雪宫的——胸膛。
曲线觉得不对,往上探了探,是小巧的红唇。曲线似乎红了,不知道是被亲得羞红了,还是弯曲过大,累红了。
曲线使出吃奶的劲儿,以鱼跃龙门之势猛然上跳,最后抓紧颜雪宫额头上的碎发,再拖着长长的尾巴,艰难的爬到头顶。
七三班女生——年度最艰难困顿,前乐后苦曲线。
咚咚咚。
“同学们——”班主任罗桂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大家安静一下。”
众人纷纷听话地归位,班主任也走上讲台。
她带着一副眼镜,眼神很是开心和温和。形如五边形的脸型,看着却不别扭。她双手交叉,放在讲台上。
“各位同学啊——额,大家也度过了在学校的第一个晚上了。一些选择今天早上才来的同学也到了。”
“刚刚,教官们已经进来学校了,我刚刚去偷偷看了一下,都很高大威猛啊——”
这时,罗桂人和同学们一同笑了一下。
“等一下很快就会有教官分过来我们每个班,大家先安静地自习——安静地等待一下,教官马上就到。他到了之后我们给他一个欢迎仪式,好不好?”
教室里三三两两的回答几下“好”,但看到左右同学都不说话,自己的声音也小了。
罗桂人看到这场面,有些尴尬。但毕竟是从教几十年的老教师了,笑着说:“啊?我们班同学们都这么害羞吗?没关系啊,我在门口等着,她一进门口,你们就大喊‘教~官~好——’,明不明白?”
“明白。”这次课室的回应多了一些。
“嗯,好!”班主任说完就到了走廊,四处观望。从初三下来再接受一届初一的小朋友,她顿时年轻,仿佛自己也变成了小女孩,期待着渚元镇实验中学又一批教官的到来。
虽然之前渚元镇实验中学也有军训,但罗桂人亲历的已经是三年前了。况且这次学校加入良渚中学教育集团,不知道会变化多少?
“来了来了。”罗桂人突然从走廊故作平静地走回来,眼神笑着弯着,用不大的音响说。
颜雪宫和其他同学翘首以盼。不久,外面传来罗桂人的谈笑声,第一列的同学纷纷侧着身子看出去。很快,罗桂人笑着领着一名高大英俊的男子走了进来。
“教——官——好!”
他上衣也穿着纯绿体能服,下身穿着系着锃亮皮带的迷彩裤。脚踏军靴,与学生有所差别。
年轻的面孔,帅气而不阴柔,阳光而不威严,昂首挺胸,他中气十足地大喊:“同学们好!”
颜雪宫远远看着,不太真切。不久她将近距离接触到教官,他叫凌军安。
“凌天爽文,功名利禄全靠骗,不怕死后没人想念,只因你太美光环在犯贱。”
“军训时光,纯真无邪难遗忘,莫说活着无人作乱,全是你无名大哥拿命换。”
而许多日子后,她难以忘却的仍是他的眼睛。
没有攻击性,没有蔑视意。
纯真无邪。
似乎眼中的世界不只有自己一个人。世界,就该是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