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链摔断了。
我推着自行车回到家时天已经黑透了。
客厅开着灯,但是没人。
餐桌上没有晚饭,理所当然,这个家有的只是成堆的垃圾和蟑螂。
路过房东青豆的卧室,门缝里依旧飘散出不可名状的酸臭味。大概就像臭袜子、白酒、榴莲、香水、大蒜、呕吐物、下水道混杂在一起的奇妙味道。
“这么晚才回来?你去哪儿了?”
刚推开房门,躺在床上的伊人就迎面质问我。
“约会去了。”
我筋疲力竭地扔下书包,打算直接上床睡觉。虽然晚饭没吃,但肚子也不饿,更重要的是身上仅有的两块五毛钱晚饭钱被前座女孩抢走了。
“跟谁约会?”伊人面无表情地问。
“怎么?你吃醋了?”我调侃地问她。
“你怎么不去死?”伊人冷漠地盯着我。
我脱下校服外套继续脱裤子,压根不在乎她监控摄像头一样死气沉沉的视线。
“我死了你怎么办?”我把刚脱下的袜子扔向她,一只袜子正好砸落在她头旁边,压住她的棕色长卷发。
“纱布。”伊人阴沉着脸咒骂一声,然后从床面腾空而起飘落到一旁的座椅上。
我没理会她,继续脱衣服,最后身上只剩下一条四角胖次。舒服地躺在床上,我感受不到伊人留下的体温。床单冰冷地就像她的眼神。
“你是不是想饿死我?”伊人见我无视她,于是按捺不住追问。
“嗯。”我闭目养神,不想和她争吵,于是敷衍了事地回复一声。
“纱布。”伊人今天心情不好,因为她已经一整天没看书了。哦,不对,应该是“没书看”。
“嗯。”
“纱布。”
“嗯。”
“纱布。”
“嗯。”
“还没找到目标吗?”伊人略显焦躁地质问我。
“没有。”
“你今天一天都做什么了?”
“听课,找社团。”
“社团?”伊人像看怪胎一样盯着我问:“学生社团?”
“嗯。”
“纱布。”伊人似乎对我的回答很不满意。可能在她眼中,我的存在就像老鼠屎一样,而那些学生社团都是味道鲜美的粥。
“嗯。”
“今天下午,隔壁屋那女人来你房间了。”伊人依旧面无表情,从她脸上看不见丝毫喜怒哀乐的痕迹。
“青豆?”我立即提高警惕,“她来做什么?”
“找东西。”
“找什么东西?”我下意识地打开书桌抽屉——幸好,黑色刀盒还在。其他稍微值钱的收藏品也都原封未动。这老女人应该不会行为低劣到入室盗窃吧?
“那女人进屋之后一直在自言自语。”
“她说什么了?”我稍感不安,因为这房间的“某些”事情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
“‘胖次,我的胖次呢!童贞男嘴里说着不要,这才住一夜就开始偷藏我的胖次了。妈妈的!’——隔壁屋女人如是说道。”伊人浮坐在椅背上,姿态轻蔑地俯视我。她一只脚伸向我——黑丝包裹的脚尖正挂着一条紫色的蕾丝内裤。
......
我明白了。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因为她饿了。
她想“吃”书。
所以她要陷害我。
“如果明天隔壁屋的女人看见你最心爱的骷髅骨架穿着她最心爱的内裤——”
伊人故作停顿,平淡的语气满是威胁,而且,那双冷漠的瞳孔里流淌着死亡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