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拐右拐之后,牧秋月与花晴眉被自称2号的神秘人领到了暗区的某处。
牧秋月随意的扫视了一下周围,发现这是一处被一层反射薄膜遮蔽住上空的空地。除去打进地面的几根耸立柱体用于支撑顶部的反射薄膜,整片空地就再也没有其他建筑了,这片不大不小的开阔空地在暗区里也算得上是别具一格了。
花晴眉神色一冷,隐隐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太对劲。紧接着,就像是要迫不及待的证明花晴眉那糟糕的预想一般,柱子的阴影里走出来几名同样浑身被大衣紧紧裹住的神秘人。
牧秋月视线飞快的扫过所有人,“9个么。”看清了对方人数的牧秋月收敛起笑容,在战斗时他总是认真以对,不论对手是强是弱皆是如此,只不过那改不了嘴碎习惯总让他即使在战斗中也给人一种玩世不恭的态度。
“嘿嘿嘿,客人们,有个怨种花了大钱要拿下你们,我也是为了糊口,可别怨我啊?”2号继续用他那噪音般的机械合成音说道,接着他身上的大衣一下子脱落下来,露出了一具反射着周围微弱光线的金属躯体。这并非以太躯体而是单纯的机械人偶,牧秋月仅看一眼就能确信;接着9个神秘人依次丢下身上的大衣,露出了完全相同的有着类似于镜面效果的全金属身躯。“大衣原来是用来伪装身形尺寸的光学迷彩啊,这么多件得值不少钱呢。”牧秋月看着地上的大衣正在闪烁着马赛克一般的花纹,不禁咋舌。眼前这些机械人偶脱下大衣后,身形看起来比原先裹着大衣时要高出许多,看起来应该是利用大衣上设备制造了光学幻象覆盖真实的躯体,让伪装状态下的身形看起来矮小,恐怕也是为了降低受害者的戒备。
不过是一种不太常见的把戏,但是牧秋月也不是没见过,在管理局调查处工作了2年,他也见过不少的花活了。眼前这种光学迷彩确实属于那种比较难以识破和察觉的一种伪装手段,但是光学迷彩的高昂价格和仅限军方使用的管制特性,所以才令这种伪装手段在牧秋月执行任务时并不怎么常见。
牧秋月神色如常的伸手摸向上衣的口袋,从里面抽出了自己的卡片。因为现在他暂时被剥夺了管理局的职务与权限,所以由管理局派发的卡盒也没法正常使用了。进入暗区后他就已经预料到了会碰到这种不得不动手的情况,提早将卡盒破坏取出卡片的这种准备看来是还是非常正确的。当然卡盒这种东西向来是只换不修的,一想到复职后还得去后勤科自掏腰包重换一个;牧秋月就觉得有些头疼,但他决定把这些事交给未来的自己去处理,牧秋月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启动了手中的卡片形状的超界增幅器。
“以太置变。”牧秋月低语一声,一瞬间便完成了使用超界能力前的准备工作。空间摇晃之后便再度恢复原状,但是牧秋月已经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已经与某种无比庞大的世界连接了一起,这是所有超界能力者在进入超界能力待发动状态后必然会出现的特殊感应现象。
【烈阳行者】
代表着创生者身份的环虹印于其身后显现,紧接着金色光辉覆盖全身,面具下的牧秋月面无表情的用拳头迎上向他同时冲来的9个机械人偶。
令人意外的是这些机械人偶的外层材料似乎相当特殊,接连正面接下了牧秋月的拳头后竟然只是略微有些凹陷。“真硬。”牧秋月冷哼一声,重新审视起这些机械人偶。
“嘿嘿嘿,我已经提前调查过了,你的烈阳行者是没办法打穿我身上的高强度合金的。”相同的话语从9个机械人的头部同时发出,让人不寒而栗。
【多元驱动】
对于敌人的嘲讽,牧秋月并未在意,在意识到仅凭烈阳行者的力量无法一招制敌后,他立刻转变策略并发动了‘多元驱动’。从超界能力中诞生的虚影分身立刻行动起来,对9个机械人进行牵制;而他的本体则轻而易举的瓦解了一个距离他最近的机械人的攻击动作,并将其踩在脚下,同时轰出手肘把另一个从背后向他本体偷袭的机械人打的倒飞了出去。“高强度合金是吧?”牧秋月抓着地上那个机械人的脑袋将其提了起来。
【乐园】
牧秋月解除了刚刚启动的多元驱动,几乎无缝切换的发动了‘乐园’,心念一动之下,一根仅有食指粗细的光柱凭空刺出,其位置正好与被牧秋月提起来的机械人所在位置重叠。伴随着一串绚烂的火花喷涌而出,坚固到连烈阳行者的蛮力都无法直接破坏的机械人偶,像是纸做的一般被光柱从下至上的轻易贯穿。
“你做的调查还不够仔细。”牧秋月对着其余人偶的面晃了晃手中这具冒着火花的报废品,嗤笑一声后便将其像是扔垃圾一般的随意丢向一旁。
余下的8个机械人同时发出愤怒的吼叫声,“你这蠢货!你知道做这些机械人偶花了我多少钱嘛!”
“关我屁事?”牧秋月淡淡道,然后眼神一冷,瞬息间目光扫过余下的8个机械人偶,接着他在乐园的辅助下于脑海中标定了机械人偶们在空间上的相对位置,下一秒数十根光柱以从左到右的方向依次刺向机械人偶,每一个机械人偶几乎都要同时面对两根以上光柱的穿刺攻击。
可惜的是,牧秋月毕竟是人类,即使他能够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对多个目标同时标定光柱的起始坐标,这已是绝大部分乐园能力的使用者所望尘莫及的运用程度;但毕竟他作为人类的思考逻辑仍旧遵循着时间上的先后顺序,因此每一根光柱之间都存在着极短的时间差,而越是靠近后面次序的光柱,其时间差所造成的的攻击破绽也就越加明显,这也导致处于最后攻击顺序上的4台机械人偶有了躲开了刺向它们的光柱的可能性。
只不过真正完全避开光柱打击的机械人偶仅有处于牧秋月正面最右方的那一台,因为那个方位也是最后批次光柱的生成位置。左侧的4具机械人偶已经彻底被光柱扎成了烤串,右侧的3具机械人偶则或是缺少胳膊或是缺少双腿,虽然还不像左侧的那4具一样彻底报废,但也明显处于无法作战的失能状态。
这些金属人偶在制作时针对的是牧秋月烈阳行者状态下的强大物理破坏能力,但是乐园是直接对空间产生效果,强度再高的物质材料也不可能抵挡住空间断裂级别的切割与撕裂。当然,就像是有着专门的材料与结构设计可以用来对抗烈阳行者一样,对付乐园或其他超界能力的破坏特性,也自然有着对应的抵抗策略,只不过这些机械人偶的制造者显然没有考虑这么多复杂的情况,又或者是没有办法同时让机械人偶具备应对复合打击的性能。
最后剩下的机械人偶果断放弃了继续攻击牧秋月这根硬骨头,而是直接冲向花晴眉。牧秋月刚准备出手营救,就看到那具机械人偶突然定在了花晴眉身前的半空中不再动弹,看起来相当诡异。但再仔细看看的话,就能发现这具人偶是被6根光柱同时从6个角度洞穿,而且每一根光柱都巧妙地互相错开,没有发生光柱间互相冲撞的情况。光是以这点来看,能把乐园用到这种程度也算是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准,至少不太像是灰色面具的新手能力者能做到的。
光柱消失,浑身上下多出12个洞口的报废机械残骸顿时掉在地上,花晴眉一脚将滚落到她面前的那颗仍在闪烁着红色警戒灯的机械脑袋踢开,恶狠狠的骂道,“我也是乐园的使用者好吧,真把我当软柿子啊!”
脸上覆盖着灰色面具的花晴眉察觉到了附近的视线,抬起头看向牧秋月有些不满的开口,“干嘛!”
牧秋月耸耸肩,“没啥,只是看到你这样的新手能把乐园的光柱操纵的这么巧妙,感觉挺少见的,而且你这攻击方式……”牧秋月脑海中闪过前几天自己以红泪身份参加表演赛时的场景,那个先是使用乐园II型把他拉入幻境里,之后又使用乐园I型的光柱持续攻击的女性参赛者也有着相当高水平的乐园操控能力,而且那个女参赛者也是灰色的新手面具,其背后显现的超界蚀印上的纹章数量与图案也与花晴眉的一模一样,同样都是3个纹章,代表着3级能力者的身份。“不,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
“有毛病。”花晴眉翻了个白眼,显然对牧秋月这种说话只说一半的做法不太爽。
牧秋月摇摇头,然后看向地上一个断掉双腿但仍依靠完好的双臂爬行的的机械人偶,他手指挑动一下,两根光柱凭空刺出,将这个人偶最后的移动能力也废除了。看到四肢都被光柱报废的机械人偶,牧秋月这才放心的抓着这个机械人偶的脑袋将其提了起来。“咱们还是平视着对话,这样比较尊重双方。”牧秋月看着面前的机械脑袋上闪烁着工作指示灯的监视器笑着说道,不过由于带着面具,牧秋月脸上这幅他自认为平易近人的温柔笑容对方肯定是看不到了。
身上不时迸出火花的机械人偶并未回答,牧秋月有些不满的晃了晃这个铁脑壳,“别装死,我知道你是远程操控这些机械人偶的。”
机械人偶没有回应。
牧秋月叹了口气,左手指向地面上的一台机械人偶,一根光柱顿时将这个机械人偶的胸口打了个对穿。“我知道这玩意最贵的地方就是胸口里几个部件,刚才的攻击里我特意避开了所有机械人偶胸口位置,所以除去这个被我刚打爆的,现在还剩下8个机械人偶的核心部件是完好无损的。”
机械人偶依旧沉默。
牧秋月也丝毫不惯着对方,干脆的左手再次点向另一具,又一根光柱击穿了那个机械人偶的胸口。
“哦~~现在还剩下7个了。”牧秋月一边说着一边指向下一个机械人偶。
仍是寂静。
嘭的一声,牧秋月淡淡道,“6个。”
就在牧秋月准备继续动手时,被牧秋月提起来的机械人偶突然发出了焦急的声音,“别别别别!我说我说!别再打了!”
看到对方的终于不再装死,牧秋月这才意犹未尽般地收回了左手。
“好吧好吧,你想问什么?”机械人偶的机械合成音突然正常了许多,听起来像是一个女性的声音,不再像先前那般刺耳。
“你现在这声音听着还挺顺耳的。”牧秋月眉头一挑。
“我把伪声模式关了。”操纵者借由这具远程操控的机械人偶说道。
牧秋月点点头,然后开口询问,“总之先说说HFP的事吧。”
“噫?”机械人偶里传出意外的声音,“你不想知道是谁雇我攻击你的吗?”
“你会说吗?”牧秋月冷哼一声。
“不会……”机械人偶嘀咕了一句。
牧秋月蹲下来,将机械人偶丢到地上然后继续问道,“HFP是从这个暗区流通出去的吗?”
机械人偶短暂沉默后给予了肯定答复,“是的。”
牧秋月扭头看了眼已经走到自己的身边的花晴眉,然后继续盯着机械人偶追问,“HFP是从哪里进入暗区的?”
“我不知道。”机械人偶没有丝毫犹豫回道。
牧秋月皱了皱眉头,尝试挖掘更多信息,“那这个暗区里是谁在买卖HFP?”
“我不知道。”
接连两个问题都没能得到答案,这让牧秋月有些不爽,但还是得耐着性子继续问,“暗区里有HFP流通是大老爹同意的吗?”
“他……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吧。”机械人偶身上又爆出一串火花,声音也开始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牧秋月稍微思索了一下,再次问道,“我的信息你是从哪个途径弄到的?我近期才获得的烈阳行者能力,可还没告诉几个人呢。”
“我……”机械人偶的声音戛然而止,脑袋上的指示灯在闪烁了几下后便像是咽气般的彻底熄灭了。牧秋月皱着眉头拍了拍面前机械人偶的脑袋,发现对方确实已经彻底关机后才不甘心的放弃了。
他不清楚是因为机械人偶确实由于损伤过大而无法运作,还是因为自己问到了某种关键问题而让对方主动切断了链接;显然,第二种情况意味着有更深层的危险与恶意正在包围他。但是这又会衍生出对于攻击者意图的多种推测,是因为自己红泪的身份?是因为自己是‘剑主’能力的持有者?是因为自己在追查6年前的事情?还是因为自己现在被卷入了HFP的事情里?
牧秋月摇摇头,尝试冷静下来并缕清思绪,自己身上背着的麻烦也不差这一个两个了,总之他现在只能先认为自己是因为HFP而受到攻击和阻挠。
花晴眉将还原为卡片状态的面具收回裙子的口袋里,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不满表情一脚将机械人偶的脑袋踢飞了出去。
牧秋月看了看飞出去的铁脑壳,一边将自己的卡片收起来一边意味深长的看着花晴眉,“你脚不疼吗?”
不过看到花晴眉那副眼角微微抽搐却不言语的模样,就算对方不回答,牧秋月也已经知道她的答案了。
牧秋月踩了踩脚下的机械人偶残骸,分析道,“嗯……军用级别的纳米金属纤维,外加上9颗好像仍在试验阶段的动力源部件,这些玩意恐怕不是普通的混账东西能弄出来的……”
“这些是依照斯考尔德的设计蓝图做的。”花晴眉蹲下身子,用手拨了拨机械人偶断掉的,只看了一眼就给出了自己的判断。“但绝不是出自斯考尔德的自动化工厂。”
牧秋月有些意外,“斯考尔德科技集团?6大实权势力之一的那个斯考尔德集团?你这么确定?”
花晴眉捻了捻刚刚拨弄金属纤维的手指,然后将指腹伸向牧秋月展示,“你看,上面有很多粉末吧?”
牧秋月眯起眼看了看,然后点点头。虽然这里光线不是非常充足,但也足够让他看到眼前这根纤细好看的手指上沾着的黑灰色粉末,而这些粉末即使在这样的弱光环境下也能闪射出五彩斑斓的光泽。
花晴眉随意的把手指在白色的短裙上擦了又擦,然后解释道,“这是由于编制这种金属纤维的材料本身强度不够,使用这种劣等材料制造斯考尔德设计的金属肌肉纤维,会大幅度缩短其原定的使用寿命。这些粉末就是这种劣质金属纤维在高强度运作时不堪负荷而破碎掉的部分。真正由斯考尔德自动化工厂做出来的金属纤维是绝不会在这种程度的运转中出现如此程度的材料损伤。”
牧秋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好奇的打量起眼前这个他没有多少了解的年轻女性,“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我没见过哪个赏金猎人有你这样的知识。”
“至于这个,”花晴眉没有回答牧秋月的疑问,而是自顾自的看向头上那层遮盖着此处的反射薄膜,“这东西应该是超界重工尚在研发中的材料。”
牧秋月顺着花晴眉的话语,抬头看向上方,他是没有看出这个似乎有些透明又似乎不太透明的反射薄膜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看起来像是随处可见的遮光物品,不过在地底下拉开这么一张遮光反射薄膜确实有点奇怪。但比起这个,牧秋月倒是被花晴眉这轻描淡写的态度搞得有些没脾气了,“喂喂喂,斯考尔德科技集团和超界重工集团这两个都是同等体量的世界集团,你到底什么人?!”牧秋月摸了摸后脑勺忍不住叹了口气。
花晴眉脸上终于再次浮现出第一次与牧秋月见面时的那种懒洋洋的笑容,“干嘛?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赏金猎人罢了。”
牧秋月撇撇嘴,他也知道对方肯定不会说的,但还是想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问了一下,而对方如他所预料的那样不肯说,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没有辜负他的期待。“行吧行吧,你这个人设我就先这么记着了。”
花晴眉收敛笑容,而是责难的盯着牧秋月,“你不是说了来到暗区就能找到情报吗?我看我们现在是丝毫没有进展啊。把你放出来也算是费了我一些功夫,可别让我白白浪费了捞你出来的时间啊。”
牧秋月颇为头疼,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现在碰到了‘HFP’这么难啃的骨头;而且从刚才与那个机械人偶的交谈里,他得知了作为这个暗区实际控制者的大老爹可能还不知道HFP的事情。显然这个东西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这其中牵扯到的恐怕不单单是金钱上的事情,一个搞不好,就有可能成为一个撬动目前暗区局势稳固状态的引信。
思索了一下后,牧秋月还是决定再回去暗区的中央塔那里看看,至少他需要把HFP的事情以某种方式传达给大老爹,然后借由对方的宽广的暗区势力来进行调查,这可比他和花晴眉两个人效率的多。牧秋月心中有了决定,当即开口,“这样吧,我们还是先……”
轰隆!
突然喷发的巨大爆炸声轻而易举的将他剩下的话语尽数淹没,牧秋月和花晴眉同时看向爆炸方向,隐约听到了一阵此起彼伏的混杂着金属颤音的野兽咆哮声。
“以太兽!”牧秋月大惊,不由脱口叫出了能发出这种特殊咆哮声的物种名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