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在北方封锁区的密林里孤独的生活了三年,我对外界几乎是一无所知,也许幸存者们已经联合起来,组成新的政府了,也许外界还是在按部就班的拖来拖去,但无论如何,北方封锁区不会有任何的人来染指,外面怎么样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封锁区里没什么值钱东西和资源,却危险重重。
来让我为你讲述封锁区的历史吧。
那是在一个寒冷的早晨,我还在山里巡林,检查那些松树,哈,他们至今都被我照顾的非常健康,但可惜,我与这片森林要分别了。
你明白那种感觉吗?看着那些树木,从心中油然而出的自豪感,这些树都是我在三十多年前亲手种下的,而它们现在长得比我还高好几倍,呵,起码有七八米,在封锁区建立之前我就在这住了将近三十年,今年已经是第三十三年,我不想再守着这些孩子,它们并不像刚来这里的那般娇嫩,如今,它们已不需要需要日夜呵护,也不需要虫药化肥就能茁壮成长。
说回我为什么在封锁区里吧。
我那台无线电收到了一条信息,说让我尽快下山,越快越好,去碧水镇坐火车撤离,呵,我确实是尽快下山,但别忘了,我是护林员,在岗,距离碧水镇足足有十四公里,我跑出了自己此生最快的速度,那年我已经五十二了,体力很差,还犯了风湿,路上腿很疼,最近我的风湿又犯了。
到了碧水,我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让我妻子--她绝对是个好太太,比我小四岁,她看起来不像是四十多岁的样,我后来追火车的时候,她几乎都要从车上跳下来了,我很庆幸她没下来,至少,我还活着。
当被告知撤离的时候,我们的家当总共只有十万块,一条金项链和两只结婚戒指,很可笑,我们当时私奔了,她丢下了自己孤独的老父亲跑到这里,而我也不顾母亲的反对,离开了那片大地,我们的戒指是临时请工匠用些剩料做出来的,虽然它纯度不高,但寄托了几十年前我们之间的爱。
我不知道爱到底能带来什么,不过,似乎只要带着戒指,我总能听到远在千里之外的太太在念叨我,也能感受到她带来的好运。
十二月七号,那是场很草率的婚礼,我们没请来什么亲戚,也没钱订新衣服新被子,隔壁邻居送给了我们些白酒,嗐,谁知道为什么他要给?
我的太太本有更好的前途,她当时可以去大城市当医生,但却选择了和我来这地方,我真是一辈子都没法补偿她,她是个虔诚的基督徒,我后来也皈依了宗教,虽然上帝不会在快饿死的时候忽然出现,然后送给你食物,但有个信仰并非坏事。
火车站,小小的五车厢里车上挤满了惶恐的人,她进了驾驶舱,因为驾驶员和我们的关系还算不错,如果我这时候跟她上车的话,还能跑掉,但我放不下十多年的积蓄,可惜,最后还是没能跟上那列车,她拿到了钱和项链,以及我留给她的一句:“等我”
她已经等我了三年了,可对她来说,还有多少个三年能等?
我想离开,也试着离开过,映射在电视屏幕上的那堵高墙淹没了我的一切行动与策划,是啊,我怎么可能穿过十多米高,半米厚,还有许多士兵守着的封锁墙呢?更何况,封锁区里没撤出来的人都已经被销户了,就算能跑到外面也会被抓,他们定期向封锁区里运送一些生活物资和粮食,用来维持封锁区里所有人的生活。
在事故发生前,封锁区里总共有一亿两千五百万人,现在,能有两千万活着就算多了,大部分人死于无意义的厮杀和物资争夺,我老了,没精力也没能力和那群年轻人们抢。
我不是必需靠外界才能生存,森林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依靠,在这片森林里有诸多的宝贝,比如蘑菇和浆果,各种动物和植物资源,许多的植物都能做成绳子,而大小动物则为我提供源源不断的食物,我在几个月前打了一只野猪,它的肉被烟熏储存起来了,作为应急的储存,当然,肋排还是要吃的。
我不只是个护林员,同时也是猎人、木匠、铁匠和末日准备者,很显然我的准备还是起效了,常年在森林里的生活让我有充足的户外生存经验,而森林里最多的是什么?木头,我能用木头修补自己的家具,或者做家具,然后卖给外面的幸存者,用来换些我从大自然中得不到的东西,比如肥皂和衣服,还有生活中必备的其他物资。
嗐,我的手艺不算特别差,但也没想象中的那么好,做个桌子椅子或者衣柜之类的还算轻松,但要是涉及到那些折叠的桌椅就弄不明白了,所以也没有那么热销。
商队来的很少,通常时隔好几个月才会来,因为这边实在没生意,只有我愿意卖给他们,据说距离我最近的人起码有六十公里,那太好了,我不太希望和不熟悉的人离得太近,不过那位邻居我还是挺喜欢的,和他做过生意。
那种时时刻刻都要注意别人对你想法的日子我过够了,也不希望被那群怀揣着恶意的人在背后捅刀子。
大约一年前我帮助了个路过的旅人,他差点被野猪给吃掉--如果他被那只大约有二百斤的野猪撞倒在地的话,那肯定是要死的,他当时吓坏了,估计是脑子过载,他在原地愣着,我用铜锣把大野猪吓跑,并且让他在我的护林小屋里休息,但似乎并不满足,他看上了我这间屋子,拿他的那把折叠刀刺中了我的左臂,但还好没伤到骨头,只是划破皮了而已。
他如果插得准一点,我肯定就死了,你们也看不到这篇日记,如果伤到了骨头的话,伤口恶化,我撑不了多久就会死在那里,而估计他也不会帮我处理好伤口,而是想弄死我,把这间小屋给占为己有,鬼知道他到底这样害了多少在这世道下愿意帮助他的好人?
我用锤子砸烂了他的脑袋,他死了,我把他的尸体丢进森林,如果有动物愿意吃的话,那最好,毕竟我可不想再看见他了,他给我留下了十足的阴影。
从此之后,我再也不愿意帮助任何来路不明的家伙,他们如果看见了我的小屋在哪,那他们几乎就要被我撵进有熊的山谷里,让森林之主惩罚他们,而如果没看见我的屋子,那则会被赶出这片森林,要么死在走出去的路上,要么遇见商队,捡一条狗命。
至于我附近的邻居?之前他带着礼物来拜访过我,送我了一把精美的而不乏实用性的猎刀,他是个农民,很老实,我们之间的关系非常好,有时候我会去他那里喝几杯茶叙叙旧,带过去些我打到的猎物肉,他的日子过的也蛮自在,他养着些鸡和几只小猪,还在山里开了片地种玉米,但产量不算太高,因为没什么化肥。
即使我知道自己不太可能出去,但总还是抱着些幻想,万一呢?万一守卫队没发现我跑了呢?
我要睡觉了,太阳已经下山了,而我没有什么计时设备,风力涡轮也没有那么多电让我晚上开着灯浪费,还是明天再写日记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