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治九年末,禁刀令已经颁布快一年时间。
大雪已经将整座山掩埋,太阳也被厚厚的云层遮住的一大半,白茫茫的一片.....死寂。
寒风凛冽,一个身影在大雪之中缓缓移动,一步,一步......直到大雪完全追赶上他的步伐,直到下一步还没有在雪地上踩出一个脚印,上一步的痕迹就已经被大雪给覆盖,直到那个身影无力的倒下去,倒在漫天的大雪之中。
生命,如此脆弱。又如此顽强。
即使他拼尽全力想从雪地之中出现站起来也无济于事,身体和心灵上的双重伤痕已经让他没有半点活下去的动力。
对现在的他来说,
死亡,反而是一种解脱。
“真是...不甘心...”
在用尽最后的力量与决心之后,他长舒了一口气,似乎认可了这里便是他的终点,在生命的最后,他还紧握这别在腰间的打刀,只可惜他的手指已经完完全全的被冰雪囚禁,已经完全感受不到手指的存在,更谈何拔刀。
“还以为...能拯救...这个...国家...”
呼啸的寒风吹散了他最后的声音,直到他与他的打刀一并被大雪掩盖,直到这里,又回到一片死寂。
——数日前——
简陋的小木屋里,一位少年和一位老人围着一堆奄奄一息的篝火坐着,燃料已经见底,只有仅存的一些炭灰还在拼命的挣扎着,外面时不时的寒风也是把本来就破烂不堪的木屋吹的吱呀作响。
老人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年,又看了看少年手中紧握的打刀。
“莲,大雪马上就要来了,把它放在这,去镇上吧。”
“......!”
少年没有回答,不过握刀的力气变大了几分,甚至有点微微颤抖。
“我是幕...”
“好了,从禁刀令颁布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杀人的工具了”
青年运粮好的语句全部被老人的话语盖了回去,他并不是不想去到镇上,只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你的双手依然纯净,无暇的孩子,你还可以变得和普通人一样,而不像我,就连鬼见了都要害怕几分。”
老人边说边抬头看向少年,在少年眼里,老人是如此的慈祥又如此的严厉,如同他父亲一般的存在,而在其他人的眼中,那位老人...
是单靠眼神的杀意就可以震慑住七尺大汉一般的存在,
换言之,杀人魔。
“我...我是幕府培养的杀人工具,此生已定为幕府效力,若...”
少年的话还没有说完,寒冷的刀口便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毫无察觉,还是说快到根本无法让人察觉。
“好,我现在代表最后的幕府军,对你下达最后的命令,......,舍弃我所教你的一切,普普通通的活下去。”
武士时代。
少年是在数十年前在远方战场上捡到的,没有父母,没有名字,没人知道他,这对于当时的幕府军来说是再好不过的容器,便把他捡回来,再不断的教他剑术与绝对的服从,而他也坚信,自己的刀会砍向世间的所以恶人,直到新时代的到来,只可惜,在他学成之时,换来的却是一条又一条的噩耗。
直到禁刀令,压垮了他心中的最后一根稻草。
青年听了老人的话,转身离开,步入寒风之中,没有回头。
直到最后,倒在漫天大雪之中。
生命,如此脆弱。
——???——
“莲,醒一醒,该起床咯。哎~明明已经将灵魂召唤过来了,你在那边就不能安安心心去死啊,到底还有什么放不下呢~”
富丽堂皇的宫殿,明媚的阳光与高傲的王座,以及...王座上一丝不挂的女人。
与其说一丝不挂,她的全身就大致能看清楚一个外形,勉勉强强看得出来她是一个女人,而王座的正前方蜷缩这的...那个身影,少年,死去的莲。
“这里...天堂...吗...”
温暖的阳光渐渐消除了暴雪的侵蚀,蜷缩在王座面前的莲也是慢慢的睁开眼睛,他知道,他已经死去,但左手传来的触感又让他不敢相信现在的一切。
伴随了他十多年的打刀。
“错了哦~这里是——时间神殿,而我正是时间与空间的神明。”
见到蜷缩的莲倚这打刀缓缓坐起来,王座上的女人也是起身走到莲的跟前,而她身后的王座也是在她起身时候便化作无数星星点点的荧光,消散了。
时间,空间,神明......这对于莲来说无疑是天方夜谭,这些只有神话故事里面才有的东西现在就站在他的面前,确实,十余年每天都只是和刀打交道,天天练习各种剑技与体术,根本没有考虑过其他任何事。
倒在大雪中的那一年,他十七岁。
莲抬头望向面前这个自称神明的女人,阳光让他的眼睛有些许刺痛,不过还是能够隐隐约约的看出她的样貌,
无法形容。
并不是因为眼前的女子过于美丽或者丑陋至极,只是对于莲来说,什么是美丽,什么是丑陋,什么是喜欢,什么是讨厌......
更或者,对与错。
成为工具的代价,他丧失了所有的感情。
“要与我做个交易吗?对你来说大赚特赚的交易~”
“交易?”
“对哦~拯救国家的交易~”
拯救国家,听上去那么的伟大,又那么的遥不可及。
莲回想起那个雪天,回想起他心里最后默念的几句话,回想起他之前所经历的一切。
在他记忆的起点,便是幕府在战场上捡到他的那个时候,前面的记忆也只不过是一些零零散散的,逃跑,躲藏,屠宰。
舍弃我所教你的一切,普普通通的活下去。
这是他接下的最后一道命令,也是他唯一一道,违抗的命令。
他没有放下手中的打刀,也没有去到镇上。
“如你所见你已经死了,所以我才可以把你召唤到我的殿堂里面来,而我所说的交易,可以赋予你新的生命,具体点的话就是:我用我仅存的力量让你带着现有的记忆转生到另一个世界里面,当然我会把我的神力基础给你,也就是时间与空间的魔法基础,而你则要帮我,弑神。”
“请问,杀掉了你说的那位神明,就可以拯救国家吗?”
莲看向面前的女神,眼神中充满着,战斗的渴望。
“当然,要是你真的杀掉了那个神明的话,甚至可以说,你拯救了世界。怎么样,要与我交易吗?要是你同意的话,我接下来就详细的给你讲述,那个世界。”
“嗯。刚好我也还有,未尽之事。”
莲拔出腰间的打刀,莹白的刀身反射着些许阳光,他看着师傅给予的打刀,
普普通通的活下去。
“嗯嗯!~,那么接下来我来为你讲述,我记忆中的世界。”女神伸出手指,轻轻的在莲的额头上点了一下。一个小小的印记便出现在莲额头的正中。
“那个世界是一个剑与魔法的世界,那时由四位神明共同领导着世界的运转,力量与魔法之神莱伊,物质之神杰奥,生命之神凯琳娜,还有就是我,时间与空间之神,本该是和平发展的世界,却因为那一年四神大战完全变样,与其说是四神大战,倒不如是单方面的碾压,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我们三个根本毫无办法。之后莱伊做了什么我也不得而知了,不过我大概能感受到,神明的力量来自与信仰神明的子民,杰奥和凯琳娜的子民应该已经全部归顺于她的权柄,而我的子民则被流放,这也是为什么,现在的我根本没法在你面前有一个完整的模样。”
女神摇摇头,接着无奈的说道:“我现在的力量已经很微弱了,无法将你的身体完完全全的平移到这个世界里面,只可以通过用你的灵魂转生的方式,而魔法的使用与学习,这个还要麻烦你之后好好的听一听魔法课,毕竟我为神明,我的魔法引导和你的应该不大一样,所以说还是听魔法老师的比较好,不过别担心,毕竟你有我的神力基础在,魔法啥的应该完全不成问题。”
“好了,如果没有什么问题了的话,我就用我最后的力量将你的灵魂转移了。”
女神转过身去,回忆起痛苦的往事确实令人不快,不过现在她面前的莲,或许就是唯一的解药,只是碰巧有了些许意识,又碰巧遇见了徘徊的灵魂,想想还真是十分的不靠谱呢。
“嗯,在那个世界,我也会完成我的,未尽之事。”
莲闭上眼睛,感受着自己细微的变化,渐渐蜷缩,直到他视乎听到了一点其他人的声音,以及从头到脚的温暖。
“拜托了,异世界的骑士,与你那把奇怪的武器。”
在莲的灵魂消散之后,女神连同着她的神殿,也和刚才她的王座一样,渐渐的化作无数星星点点的荧光,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