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点晚餐外卖的时候,茶镜缘和茶花缘才忽然意识到:
既然都已经线下会面了,当时三个人咋就压根没人说顺便一起吃顿晚饭呢?
虽然说,茶镜缘无疑根本就不希望这种恐怖的事情发生,不过从结论上来看,作为妹妹一直以来所钦定的“情商最低”的家伙,对于此种事态,茶镜缘无疑有理由反呛一句:
在场的三位大小宅女,竟然没有一个人想到这茬,看来大家的情商也都半斤八两嘛。
话分两头。
在妹妹的房间里,两人一边对视,一边嘬着米粉的同时,在茶花缘的讲解下,茶镜缘总算是或多或少理解了,下午发生在玄月诗织家门口的可能是怎么回事。
“作为一个例子抛砖引玉——”
茶花缘翘起颀长的双腿,高高地举起筷子。
“——老哥,你先回忆回忆,咱们爸爸那边的亲戚家庭情况,大概是怎么回事?”
“呃,唔,大概……爷爷奶奶都死的早?”
“吔……你这家伙说的话怎么总这么晦气……”
“那没办法,本来就是俩晦气玩意儿嘛。”
“得啦得啦。”
茶花缘放下筷子,摸了摸哥哥的头发,然后照着脑门轻轻敲了两下。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啦,老哥,但咱现在不是在关心玄月嘛,你就别抬杠了嘛!好好给我认真想想,老爸是家里老大对吧,有印象吧?”
“唔……”
茶镜缘不满地撅起嘴,转了转眼珠。
“对的,对的~~,咱爸在他们家里是大哥,全家兄弟姐妹加起来总共三个人。爹是老大,老三也是男的,三叔,比老爸更臭屁……然后老二……诶??”
“所以有点概念了吧?”
“呃,唔,有一点点~~,但是不多。”
“二姑是闺女,不讨喜欢,当时爷爷家里条件又不好,就送给远房三爷爷家里养了。所以虽然三个人都有血缘关系,但其实是并没有当做家里人来对待的。”
茶花缘娓娓道来。
“所以进一步的呢,家里祖产的产权其实并没有二姑的份,其他的什么宅基地也好,自留地也好,都没听说过给二姑留话语权对吧?本质上就是完全查无此人嘛!”
“好像确实……那所以然后呢??”
“最后这不就很明显了嘛!”
茶花缘嗔怨起来,颇有股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咱老家没闹出幺蛾子,那主要是因为咱爹和三叔都姑且算是个正经人,否则你说会咋样?”
“首先你说那个男人是正经人,这我就不同意……”
“你就老实说吧,哪怕考虑那家伙对我们两个亲生女儿确实做的都不是人事,这做坏事的态度本身也够正经没错吧?”
“你非要说‘论心不论迹’,那这我也不得不承认,谁叫那个混蛋好歹是军人出身的呢……”
茶镜缘碎碎念着鼓起脸颊。
“所以那又怎么样呢??你说‘正经’,那正经的对立面就是动歪心思呗?这种条件下动歪心思,又能往什么方向……”
“……”
“……唔?”
“怎么样,有点头绪了吧?”
“想一想下午那三个男人张牙舞爪的样子,还真有点这个意思诶??”
说到这一步,事情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能让人张牙舞爪的条件,永远只有两类,一类是信息不对等,另一类则是权责不对等。
从下午听到的只言片语就能猜出来,玄月诗织的两位舅舅,对于玄月的妈妈的态度其实非常轻佻,并没有把对方当回事。显而易见地,玄月的妈妈也是那种,在家族里颇为边缘化,看似血脉相连,实则外人的存在。
一边谈论着翻修老家的事,一边又故意回避“玄月家对应哪些房间”的问题,这就说明玄月的妈妈实际上是拿不到任何权益的——而在这种前提下,却又偏偏拿着血脉相连说事,要玄月支付翻修的工程款。
换一句话来说,就是只有义务,没有权利。
更简单点说,就是讹钱。
就更别提,故意垄断了知情权,还可以虚报价款,还可以有多少欺诈、敲诈的操作空间了。
而作为接触不到翻修工程全过程的幺女,乃至幺女的女儿,面对对方虚报价款,在层层叠叠的逻辑套娃的影响之下,别说了解详情了,对于这种事儿连开口戳穿都很麻烦。
“好混蛋诶。”
大致理解了事情的可能性之后,茶镜缘不冷不淡地撅嘴吐槽了一声。
“农村出来的,心还真是脏哦,兄弟姐妹多的屁事儿就这么多吗?”
“你丫别搞户口歧视,再说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茶花缘使劲儿瞪了哥哥一眼。
“总之咱们也别可以跟小玄月提这件事,这是她们家的私事,让我们撞上已经够尴尬了。再就是也别把刚才猜的直接当做结论,除非到时候解决不来,有意外再照应照应也不迟。”
“也对……”
对于茶花缘的理性分析,茶镜缘认真点了点头。
“毕竟我自己也是这么惨,要是我去可怜那家伙,谁来可怜我嘛。”
“呃不,我刚才并不是叫你没心没肺的意思……”
聊着聊着,晚餐也差不多吃完了。
茶镜缘嘬完米粉,完全没有喝汤的意思,将晃晃悠悠的汤碗搁到桌上。
“总之,按照时间表,既然我今晚休息,我就去玩自己的去了?”
“嗯,去吧。”
茶花缘轻轻点头,贤妻良母般地把汤碗收好、同餐具一起叠好,和茶镜缘一起走向房门。
“记得先把这周节目单的图片p好,发动态哦。话说你会用photoshop吧,不需要我教你吧?”
“好的好的,这个不用你提醒啦。”
茶镜缘不耐烦地甩了甩头发。
茶花缘走向厨房,茶镜缘与之分道扬镳,拧开房门。
“哼哼……可恶的《蔚蓝》,我今天晚上非要把这游戏的技术练出来不可,周末休想再让我翻车!!”
“……原来你还记着这茬儿呢!”
“什么叫‘记着这茬儿’,说得好像这么轻描淡写。我可是实力派主播,一款小小的独立小品游戏,竟然让我玩成这个鬼样子,这要是不复仇的话可是我一生的污点!!”
“好好好,实力派……”
茶花缘无奈地叹了一声。
“你就慢慢玩吧,想干啥都行,就是别又玩上头,到时候让你睡觉都不去睡哦。”
“哼!!”
茶镜缘压根不屑于回应这种可能性,扭头就把房门掀上了。
望着死气沉沉的门板,茶花缘再次无可奈何地长叹:真是个油盐不进的,记仇得不得了的哥哥啊。
话分两头。
进门之后,茶镜缘迅速扒掉洋装外套,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岔腿坐在床沿上,开始先处理自己身为主播的常规工作。
按照下午开会的内容,做好节目单,发布动态,顺带艾特一下“玄月Shiori-Official”,和玄月来点营业性互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