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明天精神恢复得怎么样,但是尽量别连累说好的周四联动,还是只请一天的假为好。
写完之后,茶镜缘又温温吞吞地从头到尾扫了一遍,发现自己一个小时之前写的句子全都是乱糟糟的,于是用自己稍微舒展了一点儿的思维,又花了二十分钟重新改写了一遍。
这下子总算看上去勉勉强强像是个正常人的请假条了。
当然了,这只是茶镜缘自己的感觉。
不过茶镜缘在“斯捷潘千咲”身上的人设,本来说话就一直挺支离破碎的,虽然这则动态看起来乱糟糟的,在大部分眼中,其实也算是她平常水平的稳定发挥。
经过了快两个小时的醒转,茶镜缘感觉自己的思维通畅了不少,她揉了揉脑袋,起身用力伸了个懒腰。
“唔嗯~~~~!麻烦得要死的…请假,请完了终于有力气,好好地……”
茶镜缘摇摇晃晃地来到窗帘旁。
掀开窗帘,扭动窗扣,撑住窗框纵身——
“……死一死了、咕呜痛痛痛!!!”
意欲纵身一跃的茶镜缘,结结实实地撞在了窗玻璃上。
映入眼帘的是被密码锁栓死的窗户,以及许许多多贴在窗户内侧的微微发皱的便笺。绝大部分便笺上都是各种各样的简笔画,有颜文字的笑脸,有太阳,有Q版萌妹子,有花花草草,均附加一句潦草的评语:
「哥哥加油!我们一起活下去!」
“……呃。”
看着这些茶花缘亲手画的纸条,茶镜缘愣住了,钝乎乎的脑袋勉强转了转。
上次自己被妹妹的小纸条拦住,是几个月之前的事情来着?
“……”
这里需要提一个关于抑郁症诊疗的危险的“共识”。
重度抑郁症患者发作的时候,自然最需要亲友的百般照料,但当她们慢慢停止发作,恢复正常的时候,看起来精神改善,不再消沉了,但却是比发作更危险的窗口。
无他,抑郁症发作时萌生的死意,在好转时尚未从脑海中全部清除,而这时的患者,却有了将死意付诸实践的精力。
茶镜缘恍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在做什么,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没想到圈子里流传着的都市传说竟然是真的,而如果不是九个月前茶花缘就封死了次卧的窗户,自己可能真的中了死神的圈套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
这些写着煽情的寄语的小纸条,看着实在太蠢了。
“……咕呜~~~!”
而时隔许多个月,竟然再次被这些肉麻小纸条撞到脑袋的茶镜缘自己,岂不是显得更蠢了吗?
茶镜缘鼓着嘴巴,和这些潦草的简笔画大眼瞪小眼,死意倒是慢慢烟消云散了,随之而来的就是这股惨遭预判,被简笔画嘲笑般的恼羞成怒。
茶镜缘气急败坏地挥起拳头。
“杂鱼窗户啊!谁需要你救我啦!!”
“……哐!……”
“哇嗷,痛痛痛痛痛痛!!!!”
总而言之,请完了假之后,没什么事儿可干,以茶镜缘现在这个精神状态,也玩不了什么游戏,唯一能做的选择,也只是干坐在电脑桌前。
打开前几天看过的视频历史记录,用红通通的小手捂着红通通的额头,跟花里胡哨的电脑屏幕大眼瞪小眼。
窗外的雨水淅淅沥沥的,说是快结束了,还算不得多小,肉眼明显可以看出,雨丝仍然可以连接成线。雨棚上细密的哗哗声,也足以映证其沉默的流量。
这个时候要是出门,估计照样没过十分钟就能把袜子全泡湿。
茶镜缘看着天色,心中暗暗腹诽道,自己之所以时至今日抑郁症还能再次发作,就算有不小心忘吃药(吃错药)的99%的错,肯定也至少有这鬼天气1%的错。
茶镜缘又搜了搜自己的关键词,发现自己昨天晚上的唱歌直播,总的来说风评还是蛮好的。当然了,由于听信弹幕胡说,被超管制裁这件事实在是太蠢了,奇怪的二创也新增了不少。
在视频网站给出的联想推荐里,茶镜缘发现了一个时间比较新的,热度好像挺高的鬼畜剪辑。
打开一看,和昨天唱歌倒没什么关系,是昨天下午发布的。
再定睛一看,是茶花缘剪的。
“喂……!”
茶镜缘立即不爽地推开房门,但喊了一声却没听见茶花缘回应——客厅,卫生间和厨房里都没人影,而主卧的门关着。
“花原??”
茶镜缘稍微加大了点音量,还是没回应。
伸手扭了扭门,锁着的。
茶镜缘皱着眉,怀疑心起,将耳朵贴了上去。
妹妹确实在房间里。
有对话的声音……似乎是在打电话。茶花缘没有开免提,但夸张的音量还是从听筒里漏出来了两成。
是茶花缘又在和麦野柴姬连线,密谋着啥计划吗?
茶镜缘忍不住心怀不满地朝这个方向揣测了一下,但再仔细一听,电话里那个声音不太像是个青年人,更别谈像不像麦子那种混沌的“天哥”音。
尖锐又充满杂质,听起来像是个中年……略偏老年的女性。
“……”
茶镜缘察觉到了些什么,忍不住捂住了脑袋。
房间里,茶花缘不知何时加重了语气,她的声音变得清晰可闻起来。
“……是的是的!我知道!”
茶花缘焦躁而略显无奈地说道。
“我知道我能做的很少,但是你们又能做什么?上班??哎呀我的天爷呐你还提上班,你是不是心里一点逼数都没有!”
“…………”
“是的,我知道……我已经二十三岁了,但是现在不是晚不晚来不及不来不及的问题!听懂了吗!你这样搞是在杀人,你差点把人家杀了几百遍了知不知道??”
“……”
“什么要跟他说话,我跟你说清楚,他不会跟你说话,对,永远不会,只要你对他还是这么一副自以为是的嘴脸就永远不会!”
“………………”
“骂我独断专权?我是皇太后佞臣娘娘把握专权……?我是皇太后那您是啥啊!?……好好好,那这个皇太后我就当定了,我有钱,我剪视频赚的钱够养活他,我哥就由我养了!别再骚扰我们了,掰掰吧您叻!”
啪——!
手机摔到床上的声音。
茶镜缘算是搞清楚了,茶花缘正在通话的对象,是她最不想面对的人,她们两个人的母亲。难怪茶花缘要锁着门打电话,这是为了避开她,不让茶镜缘知道这回事。
与此同时,茶镜缘终究没反应得及。
茶花缘丢开手机之后,快步走向主卧门口,没好气地用力打开房门。
“咿呀——?”
一直贴在门板上的茶镜缘,失足跌进茶花缘的怀里,又吃满了一发洗面奶。
“呃……”
“……咕呜。”
茶花缘和茶镜缘对视数秒,互相之间都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