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好好坐下来聊聊嘛,聊得快解决得也快,你回去直播也方便。咱们都是一家人,兄弟姐妹的事,还是要一起担一担的嘛。”
“谈是可以谈!可、可以的,我没有说妈妈和舅舅不是一家人,可是……可是,像你们这样赖着我可是要报警啦!”
“哎哎哎,别动气别动气,别这样——”
频道的对面传来了微弱的推搡声。
其实以玄月诗织的体格,也不需要怎么推搡,差不多只要抓住她一边胳膊就行了吧。
玄月诗织的直播间观众开始下降,剩余的弹幕还在继续看热闹……啊不,对于不明所以的观众们来说,根本没什么热闹可看,只不过是在继续虚空发散罢了。
有了那些意味不明的口实,这样的发散是刹不住车的,更何况还有一些本来就唯恐天下不乱的节奏人士。
再这样下去,玄月的名声就不妙了。
茶镜缘焦躁地捶起桌子。
“这™什么鬼啊!我们小区的物业是废物吗?!”
“老小区本来就这样的啊,而且人家也有理由说的嘛,他们自称什么人啊,一家人啊。”
茶花缘摊手。
茶镜缘猛地“啧”了一声,挣脱茶花缘的怀抱站起身来……茶花缘赶忙惊讶地拽住了她的手腕。
“喂……老哥,你干嘛!?”
“我还能干嘛?人家一个人直播得好好的,总不能让她被『家里人』瞎搞破坏吧?”
“开什么玩笑!”
茶花缘拽紧了胳膊。
“你就算还是以前的你,重量级都才16.6,你一个女孩子,人家三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你……!”
“女孩子又怎么了,女孩子就活该受欺负吗?!”
“不是受不受欺负的问题,是你…………”
茶花缘语塞。
事实不言自明,却很难简单说出口。
茶镜缘现在发病期甚至还没结束,要是就这么卷入到激烈的矛盾冲突中,她恐怕会比漩涡中心的玄月诗织还脆弱。
懒得解释也没法解释,茶花缘深吸一口气,攥紧茶镜缘的手腕,严厉地说道:
“我要保护你!无论任何意义上,都要永远的保护你!”
“……”
“这是自从我把你从老妈那里抢回来起就已经下定了决心的事情,我不会让你擅自受到任何人的伤害!我永远、永远都不会放手!!”
“你凭什么说我就会受到伤害?这么瞧不起我?!”
茶镜缘不耐烦地驳斥道。
“不是我瞧不瞧得起你的问题,是那几个家伙瞧不瞧得起你的问题。你说你过去解决的了问题吗,要是解决不了问题,以现在你这个心境你会怎么样??”
茶花缘反驳得更加凌厉。
茶镜缘顿时语塞。
“我知道……但、但那可是诗织啊!”
茶镜缘吞咽口水,多挤出半句话来。
“……非要说我的心境,那要是诗织的直播被搞砸了,不,要是诗织的事业全被搞砸了,你说我的心境又会怎么样?”
“是小玄月又怎么样?我也知道,但是你可是你啊!”
“可是我……”
茶镜缘微微颤抖着,发出一句无助的嗔怨。
“我确实是我,可是……我又是谁呢?”
“诶……”
茶花缘愣了。
看似意味不明的话,在此时此刻的语境下,却又足以传达切实的情绪和心声。
稀稀拉拉的雨声和后台频道的拉扯声的交错中,玄月诗织的直播间中弹幕继续飘飞着,毫无疑问这已经变成一场性质严重的直播事故了。
“至少先帮诗织报个警吧。”
茶镜缘弱弱地说道。
茶花缘小幅点头称是。
“嗯,我可以先打个110……不过也不要指望报警就能解决问题,我们市的警察最喜欢说什么‘清官难断家务事’了,你也不是不知道……要是你真的非要去,至少让我陪你一起镇个场子。”
“唔……”
茶镜缘偏开了视线。
也就在这时,茶花缘拿起手机刚准备拨号,她的屏幕上忽然亮起了来自他人的来电。
“莫非是麦子也注意到直播事故了?……啊,不对……”
屏幕上出现的是“妈”的注释,是茶花缘和茶镜缘的母亲。
“……”
茶花缘下意识地起身并别过头去,却被茶镜缘的身子卡住了路,气氛顿时显得有点尴尬。
这大概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屋漏偏逢连夜雨”。
茶镜缘挑起眉角。
“这女人不是白天才给你打过电话吗?怎么晚上又打?”
“这,这不都一个样吗。那边不也是昨天晚上刚踩点,今天晚上紧接着撬门骚扰。”
“……”
“差、差不多就那个意思吧,我先应付一下。你……你可别趁我躲着你,强行冲出门帮玄月哦。”
“那你凭什……”
茶镜缘立马不悦地做出反驳。
但很快,另一种纠结的情绪浮上心头,她反过来牵住了妹妹的衣角。
“……要是怕我跑,你就在这儿接吧。开一下免提。”
“呃。”
茶花缘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绝,无奈之下只得站在茶镜缘的身边,乖乖接通了母亲的电话。
免提的扬声器将本就响亮的嗓音进一步放大。
尖利的声线将房间中的其他一切声音盖过。
“喂喂喂!”
“……”
“花缘啊,怎么半天才接电话。大半夜的还忙什么,有什么好忙的?”
“没啥,刚才在收拾房间。”
茶花缘做出一副若无其事般的语气。
“妈您又咋了,白天不是已经跟您说过了吗,为什么晚上打个电话来?”
“哎,我白天不是已经说了吗,让你哥躺平啃老也不是个事,我还是打算给他找个班上。”
“所以我不是跟您说了,白天都重复过强调过了吗?您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我下午跟隔壁院子的王姨聊清楚了,她那边找到关系了,专业也对口,帮忙维护一下燃气电脑系统。干一干活,多认识点人还是好点,以后啥事都有个照应。”
“我不明白您说的什么意思。”
茶花缘沉着气,冷静地回应。
“你大儿子的抑郁症一直没好,真的不是有没有照应,能不能上班的问题,您还没搞懂这一点吗?而且我这不是在好好照顾她吗?”
“你那一个姑娘伢算个啥子照应咧?在你那里呆了九个月也没见啥变化,这不就是唬人,年也过了,一年又一年挨着不是个事,终究得找个班上。”
“……”“…………”
茶花缘沉默。
茶镜缘吸了一口气,不悦的眉头越发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