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的三位亲戚也感觉到了这股疯疯癫癫的气场,下意识地把玄月诗织往身后推了推,不过他们自己也并没有往前走。
“你到底什么人呢……说,说什么呢?!多管闲事啊,你跟我们雪灵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嘁——”
茶镜缘甩着拖把似的银色长发往前走。
虽然她现在已经是不管不顾的病娇心态了,但要说什么话她还是很清楚的。
“你们自己不都知道她是做直播的了吗?真以为我们做直播的没同行?你们欺负人都欺负到咱们家里了还没人帮忙??”
“嗝啊——”
负责“护”着玄月的那个三舅登时一愣,当然了,体格和人数上的优势还是让他一时间恶向胆边生,只不过就在这时,他身边的同辈戳了他一下。
“不是?直播真挣钱到这个份上……?她这哪个道上的?”
“……”
极其充满说服力的怀疑,配合着茶镜缘身上浮夸的土味装扮,让这个人高马大的男性一阵不安。
而就是这短暂的恍惚,让茶镜缘冲到了他的脸上。
“把诗织放开!给我滚出去!!”
茶镜缘扬起提包(←茶花缘的),朝着三舅的脸上就是一甩。
这下子是这个疯婆娘先动的手了。
——这个身份是三舅的男人忍着鼻梁痛,一边想着“家里人的事外人别管”之类的理由,感到自己终于占据了道义优势,一边理直气壮地抬手就是一拽,死死地扯住了茶镜缘的提包。
“我警告你啊,你这样打人是违法行为,我们大男人不跟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计较,我们自家人的事……咕呜……!?”
精巧的提包里掉出一个……不,是一对由可乐瓶子连缀成的“土制流星锤”,伴随着清晰可辨的“啪叽”一声,再次砸在这位三舅的脸上。
“嘎啊……?”
这位三舅的鼻窦遭受重创,顿时怒上心头,抓住茶镜缘的额头就要往墙上撞。
茶镜缘只听得脑瓜一一阵剧震,但她的动作压根没断。
她根本没有照顾自己的打算,她现在暴躁得要死。
仿佛眼前这个男人并不只是一个“三舅”,而是代表着所有没事找事的“自家人”,她冲着对方的胯下就是一脚。
“……咕、咕啊……”
玄月诗织的家门口多了一个鼻血横流的跪倒着的捂裆派。
“哈啊,哈啊——”
茶镜缘捂着嗡嗡作响地脑袋,感觉心里隐隐约约有点爽。
和任何喜悦都无关,是一种特别解气的感觉。
茶镜缘扯了扯玄月诗织的袖子,将她往自己的屋里推。
不过,恐怕也就到此为止了。
对方也不可能让她如愿,刚才那个被她咬了半手血的表哥冲过来拽住茶镜缘的胳膊,和她对峙起来。
茶镜缘的体型和力气毕竟占着下风,撩阴腿也好,可乐瓶流星锤也好,都用不了第二次。
靠着发病撑出来的狂气,到这里也差不多算是强弩之末了。
茶镜缘恶狠狠地呲着牙,右手的指甲深深地没入这个身份是“表哥”的男青年的胳膊中,但对方也狠,刚才被咬破手就只是喊了半声痛而已,拽着茶镜缘的力气仅仅只减弱了一两分。
“打……嗝,打打打揍这个娘们!啊啊痛……给这个不知道轻重的丫头片子吃点教训!!”
捂着裆的三舅痛苦地叫唤着。
这位表哥对此心领神会,而且他本来就被茶镜缘咬了一口,报复心让他的用非常大的力气拧着茶镜缘的胳膊。
“我混这一带的时候可没听说过你们啊,小妹妹。”
男青年恶狠狠地说道。
“到现在也只有你一个人,说到底你也就只是她的同事而已吧,别特么装疯卖傻,长辈和后辈聊天可不关你事。”
“但是我们做直播赚钱多可是真的。”
茶镜缘反应得很快,病狂的情绪让她的气息显得尤其阴森。
当然了,无论是她还是玄月诗织,直播的报酬都根本没到账,她们根本不知道自己赚了几个钱,仅仅只是因为这三个人对此深以为然而已——不然他们也不会以亲属的名义,来敲玄月诗织的竹杠了。
茶镜缘追加道。
“……而且,咱们做直播赚的是全国的生意,愿意护着我们的人有的是。你说你在这一片没听说过我们,你个有爹生没妈养的小比东西,你没听说过算几根葱啊?”
“……”
表哥男动摇了,但也没有完全动摇。
“那、那那那那我告诉你,你这可是违法行为,我们可报警了啊。别跟我们自不量力。”
“那前面玄月说你们违法的时候,你们咋不让她报警呢?你们现在报警嘛,看谁违法呀?私闯民宅的狗东西,欺负小姑娘真是有脸了,祖坟上咋不给你们仨雕俩小红花,跟左邻右舍表彰一下你们欺负自家人吃里扒外,好好的男人不做要来城里做鸭子勾肩搭背光宗耀祖呢?”
“你…”
“真是杂鱼得很哦,杂种杂碎杂毛串串连下水都没掏干净的晦气玩意儿当渣滓拌潲水都猪嫌狗厌纯纯的乐色玩意儿,趁早细细剁碎了填宅基地去吧,好歹能让贼怕脏绕着走帮忙防火防盗。还报警?有多远滚多远行不行啊没卵的野种?!”
“你……!?”
茶镜缘一通直播贯口下去,看来是真专业对口,表哥男似乎顿时气急败坏了,将茶镜缘的胳膊扭向后方,抬起另一只手就要来扇茶镜缘。
“你这个小崽子,给老子放尊……咕嘎啊!?!?”
但是他没有意识到,由于自己分心了,茶镜缘比他快。
茶镜缘发现脚边掉落着一个扳手,随脚挑向对方脚腕,破坏了他的重心,随即对着裆下又是一下。
只不过这次用的不是脚踢,是膝撞。
如果说普通的踢裆,只是给男性附加临时瘫痪的效果,可能会有怒气值+100%的副作用的话;膝撞裆部的力度,哪怕使用者是茶镜缘这种小姑娘,也足以把怒气先打满再溢出——直接归零了。
茶镜缘挣开痛苦颤抖着的表哥男,朝最后一位,也就是三人中带头的“二舅”走去。
她的手里拎着极具朋克风格的“可乐瓶流星锤”,身上颇有街头气质的套头衫反射着黑黑的水光,银色的长发干了一半,呈现出一股半柔不顺的吊诡形态。现在的她就不止是穿着土味太妹服了,倒是真像那种念叨着“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巷尾恶女。
玄月诗织已经看呆了,她真没想到,之前在线下会议里那么拘谨的社恐千咲,居然还有这么支棱的一面。
而最后的这个二舅,在现场的三个男性里体型最为宽大,此时此刻,竟然是唯一后退的一个。
“你,你你你……我劝你别……”
“二叔,你、你赶紧的……报警,搞定这个故意伤害、故意无法无天的家伙。得让你侄女知道,拉帮结派胳膊肘往外拐,没啥好下场……咕呜,让她乖一点,知道耍花招没啥用……”
表哥男颤抖着发出告诫,一边趴在地上,一边拽住茶镜缘的靴子。
“……”
茶镜缘深吸一口气,冷冷地说出一句“灵魂发问”。
“你确定要是条子来了,他们会向着你们这边?”
“……呃……”
“……呼,哼……”
茶镜缘这个问题有两层含义。
第一层,三位男性亲戚本来就是非法入侵民宅在先,就算再怎么自以为“都是一家人”、“清官难断家务事”,事态升级之后,情况也会变得不一样;
第二层,这位表哥男多多少少有些混“道上”,所以自以为很清楚做事的轻重界限,有那么点有恃无恐,但现在出现的这个茶镜缘,无论是装扮还是举止,都明显比她更有恃无恐,而且,「直播赚钱所以有更多人护着」,听上去也异常有说服力。
事到如今,三位亲戚似乎真的有理由动摇了。
二舅开始转身,并留下“呃,你、你们先聊,一家人还是和气点、和气点……”的敷衍发言,但也就在这时,楼梯间那头传来了陆陆续续的脚步声。
“……那不用了哦,我已经把物业的叫过来了,你们跟物业的聊吧。”
茶花缘单手叉腰,注视着一片狼藉的现场。
身后跟着数个身着职业装的保安,甚至还有一个带西装的物业经理。
茶花缘重新看向三位男性。
“就算欺负我们这边是老小区,物业不管事,是不是也欺负得太过分了。说什么你们是一家人,那想必你们也是这里的业主咯,房产证有吗?再不济租房合同有吗?或者户口本也行,你们懂什么叫一家人嘛,用扳手拧门也算一家人?”
“……”
沉默。
三个男人已经完全没了气势,根本没有恬着脸跟物业打太极、说自己和平或无辜的底气。
除了最后挣扎着的雨声,再也没有任何回应。
直到十几秒后,才响起一阵来自茶镜缘的,晃晃悠悠着走向玄月诗织,却脱力倒在她怀里的声音。
“欸?诶诶诶!?小咲……小千咲,你……你还好吗?”
“关你屁事啊,你、你先去恢复直播……”
“哎?好像也是!?”
玄月诗织如梦初醒。
但没过半秒,玄月诗织稍作打量,又愣了愣。
“……话是这么说,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你这样压着我好重,我没法松手回房间诶。”
“……”
尴尬的表情凝固半秒。
“焯!那是衣服沾水了,给我道歉啊啊,老娘才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