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茶花缘是确实搞不清楚,而且怀疑自己永远都搞不清楚了——老哥不仅体质病弱,身体是娇小美少女,精神状态上也被疾病拖累,到底是怎么爆发出那么大的破坏力,把三个男人干倒两个的。
当然就结果而言,再纠结这个也没什么意义了。
说不定问题不在茶镜缘身上,而在玄月诗织的那三个亲戚上。空有体格优势却因为对方是女性而束手束脚,明明已经有了恬不知耻耍无赖的决心,在茶镜缘这个比他们更疯的存在出现后,却又束手束脚犹犹豫豫起来,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在认识到看似娇小无助的玄月诗织,看似独居却并不是孤身一人,她的背后不仅有个敢下狠手的“疯婆娘”,而且至少还有一个茶花缘——远远不止只有一人照应之后,估计也不敢再随便骚扰她了吧。
哪怕还想耍花招,比方说再调头去骚扰玄月诗织的妈妈之类的,恐怕也得多掂量掂量。
当然这就是数天之后的事情了。
话分两头。
至少,茶镜缘的这次盲动带来的麻烦,也是实打实的。
在那三位入侵民宅的所谓“亲戚”,在物业保安地勒令下一瘸一拐地悻悻逃离小区后,茶花缘把战斗力燃烧殆尽的、软趴趴的茶镜缘,像扛着一条大肥肠似的扛回了家。
然后,茶花缘帮茶镜缘擦干净湿透了的身体,喂今日份的抗抑郁药,喂预防感冒的药,最后塞进了被窝。
而玄月诗织,自然是第一时间返回直播间,以最快速度整理好情绪和思绪后,开始向直播间观众进行澄清和道歉,茶花缘当然是守在哥哥的被窝旁边,一边照管病恹恹的茶镜缘,一边看“道歉会”的实况。
要说这段事故该怎么解释,以防个人隐私泄露,事无巨细的详情肯定是不能透露的,但“亲戚骚扰、找借口讹钱”的事件要素姑且还是传达到了。
不过嘛,直播间的观众们信不信这种事情的可能性,这就是个谜了。
再加上玄月诗织的贫乏的口才/应变能力,不管她怎么解释,她和观众之间都弥漫着一股微妙的“啊你们懂的吧”、“懂的懂的”、“那我就装作你们懂啦”、“好的好的的那我们就装作你装作觉得我们懂了”……的互相糊弄的气氛中。
对事态的后续不无担忧的茶花缘,在观看玄月诗织直播的同时,也有在监控今晚虚拟主播圈子里的舆情情报。
而茶花缘观察到的情况是,关于之前发生过的「谜之活塞式立绘抖动」、「突然出现的男人声音」、「疑似同事的疯女人声音乱入」……的说法,目前还在以非常缓慢的速度,在若干个聊天群、论坛等社区里回响着。
澄清会的消息传播远远地追着这些绯闻要素,似有似无地在三两个QQ群之间弹跳着,传递得非常慢。
顺带一提,到了这一会儿,麦野柴姬的消息才终于来了,而且还处于急着问“要不要帮忙报警”的状态。
理所当然地被茶花缘臭骂了一顿。
听麦子的说法,她是因为正忙着调教社团里另两位一期生的出道直播,才根本没听说玄月诗织直播间里发生的这么多幺蛾子,倒也算是个合理的借口……不过还是很让人生气就是了。
要是麦子能早点到场的话,在直播间里的猜忌达到最顶峰的时候,能在弹幕池里帮忙控一下场,现在直播间中乌烟瘴气的阴谋论也不会这么多了。
又是猜测正在“和米老头私联”,又是猜测“只是叔叔的任务罢了”,又或者是怀疑玄月在开Party玩大的之类的……
不过也还好。
在和直播间的观众们来来回回打太极,发现无论怎么详细解释,都没法化解观众们的那股“啊是是是你说的对,我们姑且装作我们信了”之后,玄月诗织终于意识到自己该换个方向了,正是所谓曲线救国。
五六分钟之后:
“喔……可以嘛……”
看着直播间中的后续发展,茶花缘赞许地点了点头。
听见妹妹的赞叹,软绵绵的茶镜缘扒开被窝探出半只脑袋来,看了看45°偏光的黑色屏幕。
“什?什么可以?这好像也没重新开始唱歌啊,辟谣搞定了?”
“昂——倒也不是搞定了啦。”
茶花缘含着笑意耸了耸肩。
“不是讲道理讲通了什么的,只能说是反守为攻吧,效果还不错。”
“反守……为攻??”
“嗯,就是不谈她的那几个舅舅到底是榜一老头还是包养大叔了,而是跟弹幕说,刚才去帮她的确实是你,你们俩住在一个地方。”
“呃……”
茶镜缘隐隐约约产生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不过她的小脑瓜暂时还转不太利索。
“且不说‘住在一个地方’听起来就蛮歧义的偷奸耍滑的,然后呢?”
“然后就……弹幕都在炒你和小玄月的cp呢。”
“哈啊?”
“很多弹幕还在说什么——”
茶花缘掰起手指。
“说斯捷潘千咲,也就是你,好勇哦,本来以为只是个只有嘴巴硬的雌小鬼女仆,没想到雌小鬼的外表下竟然隐藏着一颗病娇的心,‘就喜欢三次元这口’,‘咲月党战胜了玄咲党’,‘我今晚就能写出三千字高强度肉文’之类的。”
“诶!?”
茶镜缘顿时大惊。
“为、为什么……我不也就嚎了一嗓子而已吗,他们是怎么知道这么多……”
“你不记得了吗?人家中途把开放麦摁开了,后半段你的英勇表现多多少少都能听到几句啦。”
“那他们怎么就知道是我,断断续续的瞎猜吗?也有可能是物业大妈啊,也有可能是把诗织的声音听错了啊?”
“别骗自己了,你直播的时候有用过本音之外的声线吗?”
“噫——!”
茶镜缘幡然醒悟,红着脸捂住被子。
“你快关掉,快关掉,我听不得这个!啊不你快帮我辩解一下啊!”
“辩解什么??”
“就……就什么,那个只是我发病,是重度抑郁症控制下的行为异常!不是我真正的性格……你不是也知道我昨天确实发病了吗?快帮忙澄清一下啊!!”
“你确定?真要告诉观众你有玉玉症?”
“呃……那那那那醉酒之类的也行……”
“唔,道理是这么说啦。”
茶花缘神情微妙地戳着被窝里的大肠粉。
“不过就像发酒疯的道理一样……人们发酒疯的时候,有百分之多少是真的是酒精导致的失控,有多少其实是利用‘醉酒’的共识打掩护,悄悄释放本我呢?”
“一个道理啊,反正就是无、无关!”
“喔……所以说你的这些发病期间的行为,和你实际上怎么想都没什么关系吗……”
茶花缘继续若有所思地揉着肥肠被窝。
“那?也就是说,你昨天晚上来找我,和你心里怎么想完全无关,你既不害怕打雷,也完全不想来找我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