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星期五的上午，茶花缘再次将茶镜缘拖出了家门，只不过这一次，茶镜缘也心甘情愿跟茶花缘一起出门，因为这次两人造访的目标，是茶花缘的同学兼舍友，这几个月来一直帮茶镜缘看病的心理医生。
上次随诊，已经是一个月之前了。
久别重逢，这一次的印象——理所当然地，很有冲击力。
“呃……”
茶花缘的这个同学姓钱，是一个总披着白大褂，有着一头哑绿色及肩发的眼镜少女。看着跟前这个顾左右而言他的银发小姑娘，她和茶镜缘大眼瞪小眼，两相无言。
小钱同学看向茶花缘，手扶眼镜。
“那个啥，如果你是为了便于管理而把你哥阉掉了的话，就算我是你同学也要报警了哦。”
“我才没被阉呢！！”
茶镜缘气恼地反驳道。
“不过，变成这个样子也确实不是本意，确实全都怨这个水货妹妹就是了”——末了，又微微红着脸，这么不好意思地补充了一句。
“嗯……想来也是……”
小钱微微昂起头，双手推了推眼镜，瞥向一旁的茶花缘，露出一副玩味的表情。
思忖两秒，小钱甩出一个名词：
“GDDX-YJ230？”
“哎？什么歪鸡二三零的？”
“是的哦，你这都知道？”
茶花缘用力地点了点头，露出惊讶状。
小钱摊开手，哂笑了一声。
“好歹和你一个专业出身的，别小瞧我嘛。这点消息还是听说过的——不过嘛，我最近听说的消息大部分都是配失败了，什么闭上了，什么长相变成马赛克了，什么欧派没了……没想到你竟然敢用在你哥身上，而且还成功了，真天才啊。”
“啊哈哈……其实我也本来是想用在我自己身上啦。完全是某个混账老哥把我的药当饮料给喝了的错……”
“那有没有可能，这种药真正的用法就是这么喝的？”
“这个嘛我就不知道啦……”
“也是，有没有问题还要交给时间和‘科学’来检验嘛。”
小钱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提起茶镜缘的手腕。
“镜缘小哥……啊不，现在是不是应该叫你小妹妹？我们来做例行检查吧～～”
例行检查比之前茶花缘在家里做的简易随检要复杂不少。
量表更复杂，需要采集的生理指征也更多，采血也不再是扎手指头，而是采集静脉血……
相对应的，茶镜缘发出的就不再是“嗷呜！”的一声痛呼了，而是按着腋窝委屈巴巴的绵长的呜咽。
由于检查项目比较多，具体的结论就不是当场能拿到的了。
当天傍晚，茶花缘收到小钱的在线电话，了解了一下情况。
个别负面指征反常提升了，不过这个属于很小的坏消息，在问过茶花缘，得知这是因为前两天忘记吃药之后，小钱小小地谴责了一下茶花缘，也就暂时放过了。
除此之外，整体数据还是稳中向好的。
从平均水平上来说，茶镜缘的病情改善程度稳定，和前两个月的好转程度差不多，换一句话来说，没有因为YJ230变成银发幼.女而受到影响。
不过，单个指标的情况并没有那么简单。
好几个代表情绪抑制的电波图形都消失或减弱，这意味着茶镜缘整个人的精神活力明显增强了，但是与此同时，一些代表着精神稳定性的指标并没有出现显著的改善。
抽象点来说，就是茶镜缘的精神状态出现了一些以前没出现过的杂音。
和精神量表的结论结合起来看，小钱打了个比方，“就像是抑郁症慢慢地转躁狂或者转双相了似的”。不过搞心理研究的人都知道，除非误诊，否则并不存在什么所谓的抑郁转躁郁。
这种情况下，唯一的解释，似乎就是把黑锅扣给茶花缘乱配的黑科技药水了。
这也就意味着，对于茶镜缘的病情，还有许多需要警惕的要素，不能仅仅因为平均指标保持稳定就掉以轻心，尤其要注意的是，更要留意她作为女孩子的各种状况，以防这款从未经受过临床实验的黑科技药水真闹什么幺蛾子。
“不过……”
小钱好歹也是和茶花缘平级的高材生，就算稳妥点说，也至少是略逊于她，她对此有另一个看法。
顺带一提，说到这里的时候，小钱故作神秘地压低了声音，在网络波动的影响下，她的话语显得尤其诡谲而渗人。
“有的时候吧，做我们这一行的很容易陷入一些误区，总是太重视实验室指标和生理物质因素了，这就导致我们老是把心理咨询……把生活救济的因素和医疗救济割裂开了……所以就比方说，我是比方说，你哥变得有活力了，主要原因是否在于她喜欢直播呢？”
“唔……这个倒是不至于吧。虽然感觉她还挺擅长这个的，但是跟她说话的时候，明显就能感觉到她觉得自己只是个顶锅的，成天说这个烦，那个烦，同事也瞧不起，观众也是满口杂鱼观众，啊……等会？”
茶花缘微微顿了顿。
说到杂鱼就想到哥哥的那副雌小鬼嘴脸，而说到这副看似强而有力的嘴脸，就——
茶花缘一下子非常认真地用力点头。
“对没错！你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她应该是确实很喜欢直播的，这应该就是病情好转的原因！”
“呃……怎么突然一下子就想通了……”
“哎哎，怎么想通的不重要啦。你要说的就只是这个而已吗？突然这么阴阴的语气，应该不只是说这个吧？”
“啊那是当然，我刚才说的只是打个比方。”
小钱立马轻轻地哼了一声。
“是这样的，毕竟我主要想说的是波动嘛，我还注意到一件事情哦，小花花，我问你一些比较不合时宜的问题，你可不要因为害羞就说谎哦？”
“诶？”
茶花缘愣了一下，然后懵懵懂懂地点头。
“你要问就问呗？咱们寝室这四年来谁和谁呀，害羞个啥子，直接说呗？”
“嗯……是这样的。”
小钱依然是一副兜圈子的语气。
“主要是呢，嗯啊，我观察到啊——其实你应该也看到了吧？茶镜缘小哥变成茶镜缘小朋友之后，那个呢，激素水平稍微有一点点点点反常，而且并不是卵黄雌孕乳全线飚高，所以肯定不是变身导致内分泌失调，更不是内分泌失调导致情绪波动巨大……这个呢……主要突破天际的，也就只是雌激素这一项。”
“诶，所以？”
“所以啊，还有那个呢，我今天其实也注意到了，你哥的坐姿不太对吧？作为女孩子来说，那个坐姿是不是怪怪的？”
“呃……”
茶花缘兀地一顿。
“这个那还用说，她以前毕竟是男生啊，坐姿大大咧咧的很正常！再者说了，你那个小破诊所就那么个破凳子，谁坐得习惯嘛！”
“不不不，”
但是小钱即刻否定。
“虽然说我那里椅子，啊，椅子不太舒服，这个我也承认，但是这个不是重点啊。就算以前是男孩子，坐姿也会受到女生的骨盆结构和身体当前状态影响的，这个可是常识。”
“所以……？”
“所以，她那个坐法，明显就是屁股稍微有点儿痛。”
“呃……”
茶花缘顿时哑火了。
“……你，你你你你你，小钱啊，我我我我特么的警告你啊，你可别跟我含沙射影，你到底想说啥？？”
“我肯定还是为你和你哥着想的啦。”
小钱继续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嗯，就……怎么说呢……你看，你也知道，你哥变成女孩子了这件事，一开始还是挺让你担心的，毕竟我们都知道性别认知混乱可能会对心理健康造成一定的负面影响……”
“唔，呃，这倒是确实……”
“不过相对应的呢，那个呢。”
小钱话锋一转。
“据我所知，最近有一些新的小研究表明，身份改变不一定是坏事，如果能比较好地适应新的性别身份，从中建立新的认同感和幸福感的话呢，这种情况下与一些药物配合着一起操作，可能对治病反而有好处。我看你这犯罪事实都已经成立了，估计也没什么包袱……要不要找个机会试试？”
“诶诶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