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总而言之，差不多就是这样。”
讲完这一切之后，真皇老师叹了口气，如此这般盖棺定论。
“……诶，社会人的世界果然很可怕啊。”
“……事到如今才说这话，总让我有种被骗上贼船的感觉。不，如果考虑到某个家伙从一开始就是把我骗上来的，难道应该说是被骗上了贼船里的贼船吗？”
玄月和茶镜缘深色凝重地先后感慨道。
在下意识的感慨之后，玄月诗织更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所以这么一想……小音好像更可怜了耶，明明我们几个全都可以是喷子们的目标，没想到偏偏选中了她。可是她又根本没做错什么。”
“呃。”
不。
看着玄月纯良的表情，茶镜缘心里下意识地否定了一声。
溟原鲲音很明显有错的地方。
如果她真的可怜无辜，就不该在勾搭茶镜缘和勾搭玄月诗织的时候，整出这么多的迷惑言行。
私下议论还则罢了，竟然还仗着信息不对称，想要操纵玄月诗织制造联动冷场，这就根本不是一个心思单纯的专职主播该做的事情。
“嗯？你‘呃’什么？”
真皇留意到了茶镜缘的窃语。
“有什么需要我再详细解释一下吗？我得说一下，虽然说我刚才说的这些，有点像是捕风捉影，像是被害妄想之类的，但是这其实是我对目前所有能找到的信息证据追踪调查的结果，这个问题还是很确凿也很紧急的哦。”
“这、这个我知道，确实很严肃啦……我……我也明白。”
茶镜缘无奈地偏开了视线。
没想到看起来殚精竭虑、全知全晓的真皇老师，仍然有着完全察觉不到的死角，这种感觉让茶镜缘一下子苦闷了起来。
但是……
就算真皇这边讲的喷子问题才是当务之急，但溟原鲲音今晚的言行同样是铁证啊。
“那……那么……”
所以茶镜缘下意识地抬杠“质问”了一句。
“如果说偏偏是鲲音、小音她被盯上，又不是因为她做错了什么，您觉得她是出于什么理由啊特点啊之类的呢？总不能说是在我们四个里面随机选择作案吧？”
“非要说她做错了什么，错就错在她做主播太认真了，味儿太正了，把自己的性格弱点暴露得太明显了。”
“啊？”
“味儿太正……”
“就是对兴趣爱好和工作和各种概念太较真，本质主义者，诉诸纯粹主义者，原教旨主义者，真正的苏格兰人爱好者。”
凃月早有领悟般地耸了耸肩。
“就打两个完全相反的比方来说吧，玄月千咲……啊呸呸呸，玄月Shiori你是很典型的基本上没什么逆鳞的，谁惹你都不太会生气，我们也不知道在什么领域比较容易惹着你；然后斯捷潘你也是相对没什么逆鳞……”
“……鬼扯，你要是敢骂我菜狗，结果自己又是个劣等杂鱼的话，我跟你杠到底好吧。”
茶镜缘当即炸毛威胁道。
凃月不以为意地甩了甩手。
“不是，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你没有什么特别恪守的神圣的观念，神圣的理念，必须照着这么做的信条。啊或者这么说，大家对你来说都是杂鱼，没有哪种杂鱼相对别的杂鱼特别不可饶恕——对吧？？”
“嗯，这倒是没错。”
茶镜缘深以为然地双手抱胸点了点头，看得出来凃月的概括深得她的心意。
玄月插嘴问了一句。
“唔？等等，那凃月小姐你呢？”
“我就又有点不太一样了。敢惹我的人全都被我亲手塞口球塞爆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这种杀伐果断的无声系美少女主播才是最无敌的。”
“诶？”“呃呃……”“你这家伙摆烂真就摆出自豪感了是吧……”
三人异口同声地对洋洋得意的凃月感到无语。
真皇叹了口气，重新接话。
“所以话说回来，说到鲲音她和你们不一样的地方。”
“嗯嗯！真皇老师你请说！”
“她直播一直是在端着演。我不知道你们平常有没有看各自其他同学的直播，看了的话应该能发现吧？鲲音她很执着于每一句表演都要服务观众，执着于照顾观众的情绪，不要正面忤逆观众，贴切地演绎人设魅力，维护一个和谐温情的氛围……保证自己‘溟原鲲音’的虚拟形象是完整的，美好的和正面的同时，做到比较好的维持对直播场面的控制力。”
“这不是很好吗？我也能感觉到呀！”
玄月当即回复。
“就像真皇老师您概括的这样……虽然我只能模模糊糊地感觉到，完全概括不出来，但是我觉得您概括得很厉害！我觉得真正职业的主播就应该做到这种程度，我可是很羡慕小音这种能力的！！所以她才能一口气连小咲的舰长数都反超了，虽然很不甘心，但确确实实她这样的人才是队长啊！”
“你说的是没错，我没否认她的个人能力和她的野心。但是，哎呀～～多动动脑子啊玄月小朋友。”
“呜，我真的不懂啦。”
玄月委屈地嘟起嘴。
“这不是都挺好的嘛！还是说，真皇老师你的潜台词是，小音她野心太大了吃不下，以她的个人能力搞不定这种角色扮演的超级目标？”
“不——”
茶镜缘的咋舌声打断了玄月诗织。
“我感觉我好像听懂这个意思了，不是说她做不到，而是说这根本就做不到，这完全是自相矛盾的吧？”
“是。”
真皇喟叹着点了点头。
“我刚才说的前面大半句，什么服务观众、贴近人设、亲和力……这些都没什么问题。但是在这个前提下，还要亲自用自己的身份控场，你们觉得这做得到吗？”
“诶，‘亲自’。”
“对，问题就出在这个‘亲自’的概念上。”
真皇闭上一只眼睛，递了个「你懂的」的眼色。
“主播要想控制直播间气氛，这意味着直播情景之外的那个她本人在场，而主播要进行贴切的角色扮演，这就意味着她在直播情景内的虚拟意志在场。要是观众们都配合我们主播演戏，这倒还好说，但要是有人故意不配合呢？戏内戏外有可能同时在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