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场角色:比那名居天子,博丽灵梦
参考文献:《东方绯想天》
我所见的天之色
“天子,你看到的天空是什么颜色的。”父亲以前经常这么问我。儿时的我还能有什么想法呢?天空不就是蓝色嘛,打从我出手起就是这样。然后父亲就会跟我说,是啊,蓝色,不过天子你知道为什么是蓝色吗?那是由海倒映过来的……他的胡话我一句都没信过,天界下面就是幻想乡,而幻想乡除了那洼湖外哪有什么海。天就是天,蓝色就是蓝色,中间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然而望着这片从小时候起就陪着我的天空,我也时常会这么问我自己:
“天空是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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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天空是何色,如果有人现在这么问我,我一定会告诉他是红色的。”
没错,真是红的要命,夕阳时的天空比任何时候都要红,在人精疲力竭地爬坡时,这样的红光尤为刺眼。
“早知道就明天再来好了,我干嘛非要等太阳快落山了才去神社啊……”我和自己抱怨到,气恼地踹飞石台阶上的碎石子,但都快到了才这么说多少显得有些马后炮。以前都是踏着要石直接从天界降落到神社的,不曾注意到这从山脚到山顶的道路竟然有这么长,也未曾想到自己的脚力已经退化到了这种地步。果然一直待在天上不是什么好事,跟那群老头子待在一起骨头都快变得闲散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就已经走到鸟居前了,一如既往的,那道红白二色的身影不管何时都坐在神社的屋檐下。
“早上好。”看到她的第一眼这句话就脱口而出,毫不犹豫到让我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脑子出了问题。
“这都傍晚了,你是笨蛋吗?”灵梦抬起头看向我,却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似乎对我的到来毫不惊讶。
我凝滞了半晌,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的愚蠢辩解,最后只好说了句,
“啊,是啊。”
我低下头看见被晚霞照得昏暗的石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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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内,灵梦和我着手准备起了晚餐,按她的说法,如果今晚我不来的话,她就把这顿并到明天早上去了。我讶异于她的随意,因为一日三餐对我而言是必不可少的,丹药也好桃子也好,到了用餐的时间点我就想着吃点什么,不然心中总是过意不去。
“所以,你会做些什么?”
灵梦的询问声把我从三餐的思考中拉回了现实,她的脸庞正对着我,像是要逼迫我赶快作出回答。我闭上双眼,努力在脑海里翻找有关美食的记忆,天界有什么啊:桃子馅饼、桃子蛋糕、桃子罐头、煮桃子、炖桃子、烤桃子……回想起这种种食物,我确定了自己作为天人会做什么并答道:
“我会做桃子类食品。”
这句话可是发自真心的,然而灵梦却白了我一眼,问我天人和月人是不是一家的,怎么都这么喜欢吃桃子。她以前上去过月球,大概在那里品尝了许多由桃子做成的美食吧,不过我想天界的食物和月都的食物总是有些差别的,灵梦不能尝到我的手艺真是可惜了。令我有些不爽的是,她最后还不忘补上一句。
“不会做就直说嘛,天人大小姐。”
我一点都不喜欢大小姐这个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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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晚饭做好,天已经黑了快大半了,偶尔能看见几只萤火虫在夜幕中飞舞。灵梦准备的晚餐很是朴素,两碗米饭,两碗味增汤,几碟小菜,还有用来招待我的一小瓶酒,嗯……就是很普通的日式晚餐。我时常担心这样子会不会吃不饱以至于半夜饿醒,然而实际上每次都是吃个八分饱就足以撑到早上了,这次想必也是一样。灵梦作为主人客气地为我倒满了酒——她自己那杯好像更满——并且向我问到: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灵梦轻啜了一口酒,等待着我的回答,我却犹豫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自己几乎是脑子一热就决定到神社来了,哪里想过到底要干什么呢。然而做任何事都要有个合适的缘由,我总不能真说自己是脑子一热才来的吧。侧过头看向神社外挂满星光的夜空,在那一片漆黑中我找不到任何合理的借口……
不,或许有一个合适的,黑色的天空倒映进我的眸子里。
“你知道天空是什么颜色吗?”
我向灵梦问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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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灵梦是怎么看着我的呢?总之是以一种极怪异的眼光,但放在她身上又不显得怪异,那种理解了又不理解的目光,我想灵梦她一定很困惑吧,为什么我要这么问,当初父亲这么问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不,其实现在也是一样,我一直都不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
“你问我天是什么颜色,”灵梦同我一样侧过头看向神社外的夜空,“虽然我很想说是蓝色,但你要的肯定不是这个答案吧。”
我想要的当然不是这个答案,这种我回答过无数次的,无趣的答案。我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到神社来了,看到那片红色的晚霞时就想到了,神社里的红白二色的身影。想必是天空在引导我吧,引导我到这里来寻求答案。
“天子?”灵梦见我久久不回答,有些奇怪地问到。
“嗯?”我这时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脱离出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抱歉,刚才在想其他事情。”
灵梦自然是不会在意什么,用筷子夹了几粒花生又吃了起来。我却觉得尴尬的不得了,想要找些其他话题来缓解一下,于是便一口气把碗中的清酒饮下,趁着酒劲说到:
“由我引发的那场异变,灵梦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灵梦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又夹了粒花生 ,说:“那时幻想乡的天气因为你都乱透了吧,许多人都到我来这抱怨呢。”
“哈哈,毕竟不这么做你们就不愿意出来陪我玩嘛。”我随意地解释到,异变的缘由之类的麻烦的事情我可不想多谈。
“那时你对应的天气是「晴」吧。”
“是啊,那又怎么了。”
天气是绯想的具现化,绯想之剑就是用来实现这种具现化的道具,没有它的话我的异变根本就不可能发生。当然我也可能会去寻找其他引发异变的方法,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灵梦是「晴」,也就意味着她拥有晴天所对应的气质,给予他人光明和温暖的力量。她的绯想应当是像晴天那样灿烂且毫不动摇的。
“魔理沙对应的天气是「雾雨」,记者天狗是「风雨」,八云紫那家伙则是「太阳雨」,都是和灵梦你相反的,阴沉的天气呢。”
灵梦皱起眉头,不解地看向我,似乎仍不清楚自己的「晴」意味着什么。
“雨和晴是不能共存的,拥有「雨天」和「晴天」气质的人却不同,「雨」会不自觉地去寻求「晴」,寻求与自身完全相反的事物,为了获得那区区几缕阳光。代表着「晴」的你却不会,你和晴天一样,纯粹的近乎可以,不需要其他任何东西,所以「雨」和「晴」才能共存,所以「晴」才不会伤害到「雨」。”
“完全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对于这跳跃的过快的话题,灵梦显然没法理解我的意思,实际上我自己也不能完全厘清所谓绯想与气质的关系,说起话来才这样没头没尾的。
“我是「极光」。”不知怎的,我又把话题扯得更远了
“我呢,经常会疑惑,这是属于天人的气质,还是属于‘我’——比那名居天子的气质。极光只会出现在高远的天空中,就像是天人一样,可我并不是什么纯良天人……”
“停停停!”灵梦打了个暂停的手势,示意我停下来。
“怎么越扯越远了,不论晴也好,极光也好,都和你一开始的问题没什么关系吧。”
一开始的问题?哦,是说天的颜色啊,确实跑题跑的有些远了。
“你为什么要回避它呢?”
灵梦的视线与我的视线碰撞在一起,要求我作出回答,然而我并没有刻意回避问题,只是因为自己也不知道答案,实在没有什么可讲的才换了个话题。
“我……”
霎时间神社迎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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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晚餐后,灵梦吩咐我去清洗碗碟。先前喷涌出间歇泉的地方不知何时改造成了一口水井,所以取水用水都比较方便。
我蹲在水井旁,从木桶里舀出刚打上来的井水一遍遍冲刷去油渍。井水很凉,凉的不应该出现在这炎热的夏季。
夜幕戴上的无数的星辰,都不及那一轮明月来得亮,夏夜的月光是清冷的,和这井水一样。
“天空是什么颜色啊……”我喃喃自语。
夜晚的天空漆黑一片,没有任何色彩。黑和白,一个吸收了所以色彩,一个排斥了所有色彩,都不能算作真正的颜色。
“这样想的话,只有白天时天空才会显现出色彩。”
我抬头望向坑坑洼洼的月面,想到月光也不过是月亮从太阳那里借来的,天空的颜色,也一定是它从谁那里借来的吧。
颜色,从谁那里借来的……
“天子!还没洗好吗!”
神社里传来了灵梦的呼唤声,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早已洗好碗,蹲坐在这里许久了。
“好了!好了!”我向灵梦喊到,一边将碗筷收拾进木桶里拎回神社。
乳白色的月光抛洒在神社的缘侧上,我伸出手握住月亮,心中已经明了了问题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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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算睡我这里吗?”
灵梦手上抱着一床崭新的被褥,明显是为我准备的。看一眼外面的天色就能明白,现在已经入夜很深了,回去确实不如在神社留宿来得方便。
“啊,说的也是呢,看来要麻烦你了。”我答到,这还是我第一次要住在别人家里,一切都显得尤为新奇。
灵梦替我铺起了被褥,就放在她自己那床稍显破旧的旁边,我倚在墙上静静地看着,除了母亲以为,还没有人为我做过这种事。
就这样,直到灵梦整顿好了床铺,我都只是跟个呆瓜一样站在那里没有半点动作。
“你就不能先去洗漱吗?”灵梦站起身来,见我还傻楞在这里,抚着额头叹息道。
“抱歉,我第一次在别人家留宿……”我慌忙解释到,看着灵梦的双眼不知该如何是好。
“没事,”灵梦侧过头错开了对视,“天子你快去洗漱吧,洗好就差不多该睡了。”
“我……”
“有什么事情都明天再说吧,”像是知道我要说什么一样,灵梦向窗外望去,“白天,白天的话就什么都说的清了。”
是啊,白天的话就什么都说的清了。
我摘下帽子,等待明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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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隔壁的被褥空荡荡的没有人影。我困倦着把衣服往自己身上扒拉,揉着惺忪的睡眼从被窝里逃离开来,拉开房门,就能看见熟悉的红白二色的身影。
“起来了?”站在灶台边的灵梦头也不回地问到。
“嗯。”我随手拿起挂在墙上的帽子,将它按在自己顶上。
起床后要做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洗漱,我来到水井旁,舀了桶水就开始了新的一天。大概是因为夏天的原因,即使已经天亮了我仍能感到时间还早,最显眼的证据就是,昨晚的月亮还没有彻底落下去。
“天空还是和平常一样蓝啊。”
不仅是天空,太阳也是一样——我捧起水将脸浸在其中——预感到今天一切都会得到解答。
“呼——”我长舒一口气,像是得到解放一般,让手中的水四散在天空中,折射出一瞬的光彩。
“天空是何色?”
我一如既往地问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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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已经把问题想清楚了?”
“嗯。”今天的早餐是米饭和纳豆,纳豆只要稍微搅拌几下,就可以混进米饭里一起吃了。
“不过在说之前,我想先听听灵梦的看法。”太阳刚好升上山头,正对着这座位于山顶的神社,桌面上布满了阳光的痕迹。
“我的看法,是说关于天的事?”
“对。”关于这无限的,不知为何色的天。
“也是……天空是什么颜色呢?”
灵梦闭上了双眼,手上的筷子却从没停下过,阳光将她的白色映得更为耀眼,在红白二色之间划下了明显的界限。
“黄色。”灵梦如此说到。
“非要我说的话,应当是黄色。”
“诶,为什么?”我惊讶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米粉和着纳豆从筷子上滑落回碗里。黄色的天空之类的,我这辈子都没见过。
灵梦尴尬地挠了挠头,那样子简直就像是接下来要说出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相信的事一样。
“你想,因为大地是黄色的嘛,所谓天空,也就是盖在大地上的一层薄膜。天空的颜色是由大地传导过来的,大地是黄色,天空自然也是黄色。”
灵梦说完便低下头,竭力地想掩藏自己的表情。我看着低下头的她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为了这个答案,灵梦大概绞尽脑汁想了一晚上吧,为了找到不是蓝色的天空的证据。黄色的天空,或许世上确实存在,和大地一样的颜色。灵梦着眼于大地而非天空本身,才看到了别人所看不到的东西。
然而这些,都并非我想论述的。
“来听听看我的答案吧!”
灵梦抬起头来,正对上我的目光,就像是日月星辰交汇一样,一切都迎来了最恰当的时机。
“所谓天!”
我起身站在苍穹之下,让有顶天也无法挡住的光线倾泻在我的身躯之上。
“无边无际!湛蓝无比!”
透过鸟居,就能看到那个璀璨的散射出无数色彩的光轮。
“而在那天之上的呢!”
她的身影仍停留在原地。
“是太阳啊!”
“真是服了你了……”
她的位置稍稍挪动了半分。
“天空本身是没有颜色的,平日里的蓝色也好,黄昏时的红色也好,都是从太阳那里借过来的。太阳消失的时候颜色就变得阴沉,太阳出现的时候颜色就变得明亮。”
“我都忘了你是这种爱自说自话的人……”
人们总是爱把太阳涂成红色,明明实际上它耀眼的只剩下了白色。
她就这样走到了我的身后。
“你是快晴,还是太阳?”
“什么?”
回过头的瞬间,就会正对上她的双眼,一生仅有一次的机会,说的就是这种时候。
“你是快晴呢,真是太好了。”
她的脸上露出了无论如何也没法理解的神情。
单独一个太阳可成不了晴,洒满了日光的天空,才能称之曰晴。
我不是天也不是太阳,只是注视着这片快晴就会由衷高兴的人。
阳光又一次照在了我的身上。
“天的颜色就是太阳的颜色。”我笃定道。
然后耳边又传来了她的声音。
“我看到的,可是你的蓝色啊……”
那双眼睛倒映出了我从未见过的蓝,霎时间我意识到了,快晴的天是什么颜色。
只要是晴天的日子里,天空都会是那个颜色。
顶上的太阳,升到了蓝色的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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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是何色?”我又一次问到。
“蓝色。”我又一次答到
那就是我所见的,天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