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说话时我就慢慢靠到了她旁边了，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巨大的拉力让我扑在岩石上，肚子抵在一个凸起的石头上，双臂贴在岩石边缘的嶙峋处。
一股剧痛传来，像一道水波，先是肚子的痛意漫向全身。
但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我紧紧地抓着她的手，尝试往上拉。
应该感谢岩石不平，虽然让我痛地不行，但也防止我下滑，不会直接一尸两命。
少女惊讶地看着我，说：“为什么还要阻止我看到晴天，我和你说的不明白吗？”
我在疼痛下艰难地说：“别，人间还有晴天，别自杀。”
少女悬在空中冷冷地说：“别犯傻了，你以为在救我？不过是把我拉回地狱，是功名心，还是你认为救了人很有成就感呀？虚伪的人罢了！之前的那个女孩也是你来玩玩的吧，正如你所说，你就是个混蛋，你现在拉着我，除了你自己痛，我也要和你回地狱，不过，我只要咬你手一口，你就只好放手。”
我心中愤怒涌起，救人被这样侮辱，同时也有无尽的无奈，她只要一咬，我不可能抓得紧她的手。
一丝放弃的想法浮现在心中，自己已经尽力了，没必要再拉了，而且少女一心求死，救了反而对她不好。
不行！不能松手，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之后的事之后再想，现在我要做的所有就是抓紧她的手，往上拉。
我坚持着抓着，因为少女不配合往上，所以只能僵在悬崖处，手臂紧紧地贴着崖檐。
我一边吃痛，一边等待着少女咬我手，好像临死的人等待死神。
她咬的时候，希望我能坚持下来，等她回心转意，配合我把她拉上来。
剧痛没从手中传来，手中抓的另一只手有了反应，我拉着的少女慢慢地上来了！
震惊与喜悦顿时充斥着我的脑海，她又想开了！
我借着她配合我的力，趴在岩石上的身体往后爬，用尽全力拉她，她腿也顺势使劲，爬了上来。
我无力地摊在岩石上，不管沾满泥土的裤子，不管全身的痛，心中只是自豪与兴奋——我救人了！
还没等我喘口气，少女又坐在悬崖边，又是一副要跳崖的样子。
为什么？不是想开了吗？不是自己借力爬上来了吗？怎么还要跳？
我已无力气再爬起，又是令人窒息的绝望，比等少女咬我更甚，至少刚刚有机会坚持，而现在一点办法都没有。
少女看向我，那目光，是心疼吗？
她说：“你为什么这么傻？放手呀，我都这么侮辱你了，还要咬你，为什么不放手？”
没跳，还有一点机会。我说：“我怎么能看着一条生命这么死去呢，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闭眼想象天晴总没有自己经历美好，总会有生命的一道光，把你世界中堆满的乌云冲破。”
少女摇摇头，说：“我不想等了，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了，你就说我有什么活着的动力。”
动力，父母？朋友？少女之前的话，对世界没希望，父母朋友完全不像是动力，那她有什么热爱的东西？
刚刚聊天时她好像说有一个台风眼让她头上没了乌云，她又说我还爱不爱那个女孩，是不是她有个男朋友？
他至少让她感到了一点光，算动力了吧。
要我把另一个男的当我拼命救的少女的动力，怎么这么嘲讽，有点不甘，毕竟最开始的山雨花伞的浪漫让我总觉得要发生什么，像我与她相识，亦或是两人看雨聊天后相别，之后即使不再见，后面也会把这相见当记忆的美酒品味，如现在想老家的玩伴时的会心一笑，但现在，就有种我牛头我自己的感觉。
不管这么多了，人命关天，我说：“你之前是不是有一个男朋友，那不就是你活着的动力？你不是之前说他还爱你吗？”
少女思索着，犹豫了许久，说：“算了，我不自欺欺人了，他可能与你一样，没有爱了，与其说他，不如说你，你愿意当我的动力吗？”
她不等我回答，转身面对悬崖，把手放在身后，好像我一拒绝，她就立马跳下去。
什么跟什么呀，把我的脑袋挂树上吧，就这么说了。
我说：“不用把……”她的手往后一推，我赶紧说：“愿意，愿意。”
她的身体在悬崖上晃了晃，最终稳下来，转过头面向我，说：“你要明白，你把一个恶魔救了回来，把她信仰的像宗教一样的东西破灭了，她会化身为红衣厉鬼，你还愿意吗？”
虽然没听懂，但怕她又跳崖，我说：“愿意。”
她继续说：“你是我唯一的动力，如果你走了，那我的动力可能就偏激，疯狂……”
她双手抱住头，激动地说：“别救我了，你别愿意了，我不想让你……”
我打断了她的话，说：“我愿意。”我不知这句话是怎么说出的，我没考虑要怎么稳住她的情绪，没考虑要说什么，这话就脱口而出。
少女扑在我背上，我背瞬间湿了，是她的泪花。
少女止不住地抽噎着，雨还在下，救人时丢在了一边，我一只手忍痛伸向最近的花伞，把张开的伞放在少女的头顶。
看着远方的烟雨，树木嫩绿得仿佛可以挤出水。
我不去想刚刚做的事是否正确，感受着背后的柔软，至少现在没人死亡，也许之后少女回家感到生命的美好就把现在说的都忘了呢？
至少现在是美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