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少女停止了哭泣,帮我给受伤的地方用酒消了毒。
她看着酒,苦笑着说:“带来时,只是想古人喝酒的痛快,可这酒又苦又不好喝,本想喝着酒想象美好的天晴,可喝第一口就放弃了。”
我说:“初一时同学喝鸡尾酒时我也喝了一口,也是苦的,一点都不好喝,可能要多喝才有感觉,一口是喝不出感觉的。”
她看着自己受伤的手,痛苦地掩面,说:“我现在跳下去还来得及吗?手都这样了。”
她话锋一转,又开心地看向我,说:“但我至少有了动力,别的什么都不用管了。”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重视她的手,但看她开心的笑容,不像跳崖时的绝望,我心中一片温暖,越发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
她把防水袋中的纸拿出,撕成万千碎片,向空中一抛。
碎片沾着雨水落下,她和我一起将碎片捡了起来,放在防水袋中,下山丢垃圾桶中。
我们又看了一下雨,雨还是细如丝,没有夏天的猛烈,倒有了分春天的丝柔。
她感慨似地说:“现在的雨比刚刚多了许多光亮,马上就要天晴了。”
我一阵纳闷,就有光了,我不过是答应她做她的动力而已,而且两人才认识不到一天,可能她之后就把我忘了,或者是把我当成记忆中的一份美好,她毕竟相当于从鬼门关走了一回,之后生命中的事她会更加珍惜,我不过是让她再思考一下人生,而动力,只是一时之言罢了。
刚刚淋过雨的身体有些发冷,想到她也淋了雨,怕感冒,我就建议回家换衣服。
她幽怨地看着我,看得我发毛,说:“怕什么感冒,就不能再待哪怕就一会吗?”
她身体靠向我,幽幽地说:“就不能抱着我暖着我吗?”
我下意识闪开,说:“还是先回家换衣服吧,走吧,跟着我。”
说完,便打起伞向过来的小路走去,我可不想少女回家冷静一回后后悔自己被我抱了,而且男女授受不亲,我自己也接受不了。
少女本来倾向我的身体僵住了,默默地看着我。
我突然感到身体颤了颤,是淋雨冷了吧,我不放在心上。
少女跟了上来,我们在山下互报了名字,她叫林苡月。
她把我的名字在手中一遍又一遍地划着,她又问我联系方式,我把QQ号报给她,问:“你记得住吗?没笔和纸。”
她说:“我会把你的QQ号连同你的名字深深地刻在脑中,至于记不记得住,你在晚上有盏明灯你会看不到吗?就和这个问题一样。”
我们告别了,回到家我一脸抱怨地和父母说:“服了,什么路呀,下了雨就滑死,我还走小路,摔得全身都是泥巴,去同学家消了毒,不然直接伤口感染了。”
解释了自己身上全是泥土,和伤口有酒气的原因,我赶紧洗了澡,不知少女,不对,应该叫林苡月现在怎么样?说不定都已经忘了我的QQ号了。
应该不会再自杀吧,毕竟看网上说青少年自杀被救后就不会鼓起自杀的勇气。
回到房间,就看到手机中QQ加好友的申请,是一个名叫阴雨绵绵,却用一片漆黑当头像的人,申请写着:我叫林苡月。
还真记得,什么可怕的记忆力。
而且,这头像怎么比我的还老?
我同意了申请,她秒发了一条:你还记得那个承诺吗?
我发了句:记得。她秒回了一个笑脸,我便关上了QQ,打开微信。
一般我只用微信,很少看QQ,但因为我只记得QQ号,于是只能告诉林苡月我的QQ号。
看到初中几个基友约着聚一聚,吃上高中之前“最后的晚餐”,我秒答应,毕竟明天就要远走到不同高中了。
我们在小区门口回合,陈飞文看我来了,说:“墨子,怎么这么慢呀,是不是来之前还开了一把。”
我说:“飞猪,都开学前一天了,打有什么用呀,走了走了,歌姬,别看手机了。”
次和歌把手机放进口袋,说:“走呀,你最后来的,现在还催起我们来了。”
我们来到一家烧烤店,要进店时,次和歌说:“来拍几张照,在这店前,毕竟是高中前最后一次吃了。”
陈飞文一脚踏入店门,说:“吃完饭后再拍吧,不着急。”次和歌一把拉住陈飞文的手臂,说:“先拍照吧,吃完就忘了。”
他指了指店门,拉着陈文飞出店,又走向服务员,说:“叔叔好,能不能帮我们照几张像,谢谢了。”
直接问别人来拍照了,不愧是你,次和歌。
照完了像,我看向照片,三人还是像七年级一样站在一起,还是好兄弟,真好。
点了烤串,我和陈飞文打开了王者,次和歌不玩王者,便刷起来视频。
我兴奋地说:“暑假最后一天了,来个三连胜爽一爽。飞猪,认真点。”陈文飞一脸不屑:“让我认真,是谁之前0杠6被举报,还扣了6分信誉分呢。
我尴尬地笑了笑,说:“那是被针对了,没办法,这把c给你看。”
烤串上来了,那把还没结束,我们被困王者峡谷,次和歌就直接开炫鸡翅,我角色死后瞄了眼盘子,刚上的鸡翅一个都没了。我质问次和歌:“你就是歌姬吧,吃这么快。”
他理直气壮地说:“再不吃就凉了,谁叫你们上菜前要开呀。后面还有,别急。”我对陈文飞说:“能不能快一点推呀,c起来。”陈文飞说:“不是你说要c的吗?又让我c?”我说:“你c你c,我这把又被针对了。”
那把打了30分钟,憋屈了一整局的我作为后期无敌的伽罗,在闪现躲掉镜技能后三箭一个人,拿下三杀直接拿下胜利。我嘚瑟地看向陈文飞,说:“还不是要我来?”他说:“你牛,你牛,吃饭了。”
桌上的烤串所剩无几,我们一起怒斥次和歌,说:“你怎么这么能吃,我们吃啥?”次和歌憨憨一笑,说:“叫你们不吃。”
我们扫过桌上的烤串,陈文飞说:“都没吃饱,要不再来一份小龙虾?”次和歌说:“别呀,我都吃撑了。小龙虾又不解饿,你们点牛河呀。”我说:“你还好意思说,你一个人炫完了,当然不饿了,这龙虾钱算入总钱,AA出咯。”
小龙虾上来,次和歌只吃了一两个,其他被我和陈文飞吃完,我们还点了两份牛河,我对次和歌说:“先吃龙虾再吃牛河,气不气?”
次和歌没理我,低下头自顾自地刷视频,一副受气的样子。我说:“你自己吃了大半烤串,我们吃点好吃的,没必要生气吧,你也来吃呀。”陈文飞也来安慰,说:“龙虾你也吃了呀,你想吃再点呀。”
我看向他的脸,这哪是生气呀,这是在装笑。我当场说:“死歌姬,别装了,你以为没发现你在笑吗?”
次和歌抬起头,笑了起来,说:“你以为我在为没肚子吃龙虾而生气,实际我在为你们没吃到鸡翅而偷笑。”
陈文飞说:“好个歌姬,敢骗你爹了。”次和歌不屑地说:“儿子别乱了辈分。”我补了一句:“在座的各位都是孙子。”
真好呀!
看着桌上散乱的烧烤棍,我不由得感慨着。
我不知道,今天的美好将与之后的绝望形成多大的反差。
我更不知道,救了林苡月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