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走在学校中,摸索着路。看网上说这里有一座150米的山,在学校旁边,学校有一条上山路,一定要去看看。
我走着,突然看到一个女生向我跑来,因为戴了口罩,我没认出是谁,只见一条乌黑秀丽的单马尾飘在空中。
她在我旁边停住了,看着我,好听的声音好像百灵鸟在耳边唱歌:“同学,请问你能摘下口罩一下吗?”
这个声音,怎么这么耳熟。我对上她的眼睛,她眸子深处蓦然间闪过一抹异样,我们几乎同时说出对方的名字,林苡月怎么也在这?
她拉下了我的口罩,软软的手轻划过我的脸,凉凉的,如被清泉点过。
她喃喃道:“真是你,还在一所学校。”我也很意外,本以为很难再见,结果就在同一学校,而且我那个区来市一中的只有50人,这是什么缘分?
她一手拿着我半摘的口罩,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我。她眼中黑漆漆的如宝石的眼珠闪烁着光,宝石晶莹,反射着我的脸。
我对上了她的眼睛,一瞬间又躲开,不安地看着四周走过的人,要是有老师或是认识的人呢?那不就社死了吗?
她还是用美丽的眸子看着我,手还是拿着口罩停在半空,我只好把口罩另一边摘下,转过身说:“好巧呀,在同一学校。”
我口罩落在她拿口罩的手上,她看我转身,愣了一下,喃喃道:“是好巧呀。”
我想参观一下学校,便说:“我们边走边说吧,你现在怎么样,和亲人和解了吗?”
我说完,便小步往前走,她也跟了过来,很自然地牵上了我的手。软玉入手,我一愣,赶紧摆脱她的手,我上了初中以后就没和别的女的牵过手,现在还是在路上,要是被看到怎么办。
我看向她,她正幽幽地看着我,这目光让我有点不寒而栗。
她冷冷地说:“不是说好要当我的动力吗,现在连牵手都不行了吗?”
我感到一丝危险的气息,为什么还当动力,难道没和亲人和解,真的把我当动力了?
不可能呀,哪有正常人把才认识一天的人当成动力呀,不是随口一说,给自己找一个不跳崖的借口吗?
在我的理解中,她应该被我救上来后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感到死亡的威胁,然后坐在悬崖边再作势要跳是想到自己不跳什么都没发生下不了台,像两人吵架时让两人吵架的矛盾突然消失,两人意识到这次吵架毫无意义,但还是继续吵架。
就比如父母在家因排骨放多还是放少盐而吵架,突然儿子告诉可以尝尝味道加盐或加水,但两人下不了台,刚刚互骂了半天发现毫无意义,就继续吵。我说愿意是给她一个台阶下,之后她和父母和解后就会把这个承诺忘记。
但现在是什么情况?她的目光逐渐变冷,像是深渊的恶魔逐渐苏醒。难道她还没与家人和解,真的把我当成了活着的动力?
我说:“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牵手不好吧?会直接被当成情侣的,被同学发现就不好了。”
她的目光冷意逐渐凝实,像一把刀架在我脖子上,冷冷地说:“我们原来不是情侣呀。呵呵,呵呵。”
这不本来就不是吗?要怎么说?我说:“我是答应你作你活着的动力,又没说要做你的情侣,在学校牵手太让人误会了。”
她听了,说:“也是,牵手会让你为难,但,我……”她停下了脚步,眉头皱了皱,闭上了眼睛,低下头,一副难受的样子。
我也停下了脚步,看向她,说:“没事吧?”
她的声音低低地传来,带着点哭嗓:“我忍不住了,我想……不行,不能说,为什么我不能在昨天就死呀?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是想到让她自杀的事了吗?难道她还没摆脱自杀的阴影?要慢慢引导她发现世界的美好?
我把手放在她的手上,说:“我可以带你看世界的美好,但不是情侣,是朋友,你可以慢慢找到世界的美好,别想不开。”
我没看到,低头的她像是想明白什么似的,泪水不再流出, 眼中闪着坚毅又有些病态的光,在我手碰到她手时,她愣住了,她眼中的病态犹豫着,一点一点隐入眼的深处。
她抬起头,摘下口罩,绝美的脸上带着点泪花,像雨后柔弱美丽的小花上的雨露。我看着她的面孔,不由得想:如果当情侣也挺好的,不行,高中生不许谈恋爱。
之前我无数次想如果早恋了怎么办,在父母老师的数不胜数的教育指引下下,我都是果断想着不能早恋的,但现在,我有些动摇。
为什么不能早恋呢?我开始重新思考这个问题。首先,会影响学习;其次,还有什么呢?像和父母吵架,老师指责就是影响学习的副产品了。这其实是可以控制的,最主要是别人的误会,不对,都早恋了,不能用误会,应该是看法,外人的评价,带节奏,与自己内心深处道德的谴责。
所以,还是和她当朋友吧,带她走出自杀的绝望,我想着。
她说:“那能不能给我先一点动力,我快撑不住了。”她看向我的脸,眼角好像蒙上了一层黑暗。
我问她:“怎么给你动力?”她指了指我的手,说:“先牵着我的手,陪我走走。”
我看着四周的学生,为难地说:“要不换个条件,比如我陪你绕校园转转?”
她用干涩的声音,无不凄惨的说:“这样都不同意吗?”我想到学校的山,想到山上一定没什么人,便说:“要不我牵着你的手,在山上走走?”
她说:“山关门了,今天不开门,但山下有一个长椅,在锁上的门边树下,在远处看只能看到锁起的门,就直接走了,别人根本不会看到那个长椅,你不想被别人看到,我们就去那坐坐,你牵着我的手吧。”
我答应了,正好去看看山在哪里,虽然不知道和她这么亲近好不好,但也只能按她的要求,慢慢引导她走出自杀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