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妹妹的声音像教官“起立,休息10秒”的指令一样传来,“哥哥,过来一下。”
我如释重负,用被半压着的手臂指了指妹妹房间的方向,说:“我妹叫我。”
林苡月爬了起来,恋恋不舍地看着我。
我赶紧走向妹妹房间,放松了一下被压麻的肌肉,松了口气。
妹妹指着她的书架,嘟起嘴巴,有些生气地说:“哥哥,你是不是拿了我的书?”
我不屑地切了一声,说:“不见了东西又来找我?自己的东西自己不收好,还来怪我。”
妹妹指着我,都不知道她怎么敢用生气的语气和我说:“就是你拿的,我哪里都找不到。”
我都想直接出门不理他了,但又想到我房间的林苡月,还是先帮我妹妹找找吧,让林苡月冷静一下。
她刚刚看我的眼神越来越怪,要是没有妹妹叫我,都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事。
都怪那个莫名的电话!
我在床角找到了妹妹的书,一把丢在她面前,说:“还说找不到,这是什么?”
妹妹讪讪地笑着,我走出了妹妹房间。
我走进房间,林苡月平静地看着我,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我松了口气,坐回椅子上。
要上网课了,她又把手机开机,我的心猛地一颤,不会又要接到那个来电而黑化吧?
好在她看到那些未接来电只是皱了皱眉,便打开钉钉。
我也打开网课,桌子突然微颤着,我转过头看向林苡月。
她的身体颤动着,牙齿死死咬着嘴唇,看着手机屏幕。
又是怎么了?我问她:“没事吧?”
我想看向她手机的屏幕,又是什么原因让她这样?
她把手机往她那边倾了倾,说:“没事。”
她的语气有种说不出的勉强,刚刚也没有那个来电呀,怎么又情绪失常起来了?
她又不让我看她手机,我都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网课开始了,我娴熟地把手机进入直播,放在一边,小心地看着林苡月。
她若无其事地开始刷题,我也开始写早上布置的作业。
至于网课,之后直接2倍速速,节约的时间直接开摆。
要不是林苡月在旁边,可能我现在已经在打游戏了。
我的心思走进作业,她还是安静地刷着题。
过了一个小时,我打开视频想刷一下时,她还是默默地刷题,没有像之前时不时就要盯着我看。
她越是安静,我越是觉得不安,这好像暴风雨前的宁静,她像是一座沉默着的活火山,压抑着令人窒息的宁静,随时又可能爆发。
明明我也没做对不起她的事呀!
我不安地看着她,几次想找话题和她说,他都是用异常平静的声音简短地回答,眼睛一直盯着屏幕,笔在题目上勾画着。
我没办法,只好继续写作业。
突然,我听到“嘶”的一声,转头看去,她练习册被笔划出一条裂痕。
她还是若无其事地写着,我则是担心地看着她。
她在想什么?
我不敢直接问她,怕刺激到她的伤口,导致她的黑化,只能时不时小心地看着她。
到了6点半,还不等我提醒,她就自己开始收拾东西,还是用平静的语气和我说了声再见,就向家门口走去。
我赶紧跟上,她在门外忽的止住了脚步,回过头定定的看着我。
她眸子中的晶莹的黑珍珠幽深幽深的,像一口古井,井口倒映着我的脸,也和井一样深远,好像在另一世界。
井中的幽深让我有些不寒而栗,井的水面已经很低了,可井中的水还有很深,像是深渊般。水的深处黑得已经看不见光,却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活动着。
她的病态,绝望应该就藏于这深井中,明明是看着她的眼睛,却不自觉地去想象她的内心。
她的眼中忽的闪过一点晶莹,又转瞬即逝,井中的我的倒影也变得模糊,身体被牵扯到井水的各个方向,像是被四分五裂,最终沉入冰冷的井底。
她毅然回头走向电梯,我的心猛地一颤,好像失去了什么,心中一阵失落。
我也转过身坐回家,她的眼睛好像还在眼前,她眼中的被井水分割着,沉沦,最终随着她的转头而消失。
我的大脑好像意识到什么,控制着我的手向门把手摸去,在触碰时,冰冷的触感又一下把我拉回现实。
我要干什么?为什么要出门,现在不应该赶紧做饭吗?
但脑中一直有一个声音让我出门,我绞尽脑汁思考出门的原因,却什么都想不出,昨晚父母才买完菜,那为什么会有出门的想法?
总要有一个理由吧,我把手离开门把手,感觉到一种失去之感,又摸上门把手,再离开,重复着。
为什么会有种不出门就有坏事要发生的感觉?我又找不到原因。
犹豫着,舌头不小心顶到口中的伤口,那天的场景又出现在我眼前,对了,林苡月!
我一把打开门,还没和我妹妹解释就半穿着鞋冲出门去。
去找林苡月干嘛?到了楼下,脑中闪过疑惑,我停下了脚步。
随着我脚步的停止,第六感带来的一种危机之感把我包围,我想到她下午的反常,和离别时她的眼睛。
她眼中的我随着她的一滴泪水逐渐模糊分裂,这预示着什么?
我不再犹豫,向林苡月离开的方向奔去。
在快到小区门口时,我看到了林苡月的背影。
我想直接走上前,但又不知道要和她说什么,而且这还是我小区,待会林苡月情绪激动,做出什么事情被熟人看到就完了。
我默默地跟在她后面,离小区有一段距离时,她猛地回头,冰冷带着警觉地看着我。
在认出是我后,她眼中的冰冷一下化去。她呆了呆,眼睛变的迷离了起来,口中还喃喃着什么。
意识到我不能躲着,我走向她,她眼中的迷离被惊讶代替,眼中瞬间变得晶莹,一滴豆大的眼泪滑过她白皙的脸。
她赶紧用手捂住脸,转过头,声音带着点呜咽:“你怎么来了?”
“我?额……我来送你回家。”没想好说辞,我只能尴尬地抓了抓头发,从脑中挤出语音来告诉她。
她怎么突然就回头了?刚刚她一回头,我就意识到不妙,脑中刚刚构思的说辞全化为一片空白,现在尴尬死了,被她看到我一直跟着她。
我的脸一阵发烫,像是被火烧着,不知说辞地看着捂着脸哭泣的她。
过了一会,她声音颤抖地说:“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不和他们一样把我抛弃?”
我对她好她也能黑化?想到这几天她的行为,病娇不应该是我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才会黑化吗?
我不解地问:“你不喜欢吗?”
她痛苦地说:“喜欢,但你为什么不能,哪怕就给我一个理由呢?我不配正常地爱你,眼前越美好,就越觉得虚幻,好像一场梦,醒来就会落入冰冷的现实。”
她抬起头,眼中已被病态充满,盯着我的眼睛,幽幽地说:“我不配正常地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