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她突然的告白弄得发愣，不是刚刚还在分析什么情绪守恒吗？怎么就突然说到这些了。
面对我呆滞的目光，林苡月羞怯地一笑，樱唇向外撇了撇：“我也不想直接说出来的，但因为太爱你了，嘴巴控制不住就这样了。”
“不说这些了，你只要记住，我喜欢你的越深，你离开后我就会越疯狂，你如果背叛我……”
她哼了一声，像平时一样威胁地看着我，不过眸子中的威胁没有持续多久，就被迷茫取代。
我刚要说出一如平时保证不会离开的话，就被她轻轻的摇头劝退，话语停在了嘴前。
林苡月抿了抿樱唇，轻轻的声音带着茫然，如同与父母走丢了的小女孩：“好难受……”
“怎么了？”
我立刻往林苡月身边靠了靠，关心地看着她，很想给她一些慰藉，但却不知道要怎么做，双手不知所措地停在空中。
“和你没有关系，不是你的问题，不用把温柔用在这种不值得的东西上。”
她咬着樱唇，像是压抑着什么情绪。
“这是我自己的问题，都怪我……”她抿起樱唇，全身突然颤抖了一下，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次的情绪失控不像之前那样针对我，更像是针对她自己，难道又是自卑了吗？
没等我想好要怎么安抚她的情绪，她低下头，压在桌子上，长发遮住脸，挡住我的目光。
看着她头轻颤着，仿佛感受着她的痛苦。我犹豫着要不要抱住她，但这还是饭堂，虽然坐在角落，虽然人少……
我给了自己一巴掌，不响，但也火辣辣的痛。我抱住林苡月，双臂贴着她有弹性的肌肤，双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
淡淡的香气仿佛酝酿着所有鲜花，却格外专一，只绽放给最近的人看。
我用力咬了咬舌头，像报复着刚刚的犹豫，明明都已经确定了关系，还怕这怕那的，如果说怕被级长看到是因为记过会导致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来影响现在的生活，那怕被不认识的同学看见呢？只不过是因为心中的那道坎罢了。
“有什么说出来就好了，没必要自己承受。”
她还是沉默着，只是身体颤动得更剧烈了。
我意识到如果劝她说出来她肯定不会听进去，那就只能激将让她说出来了。
“你不喜欢我瞒着你东西，我就第一时间告诉你兰馥郁的那张纸条，现在你有什么反而不愿意告诉我了。你还说什么要和我一起去无人的小岛，现在又把岛的大门紧锁，什么消息也不让我知道，就好像我是你心中的外人一样。”
“我……”我还想继续说，就被她激动的声音打断：“我没有！”
林苡月白皙的脸上已是一片淡淡的绯红，像受了什么莫大的委屈，哆嗦着嘴唇，大眼睛怒嗔地瞪着我。
看着她的样子，我心有不忍，还是继续说：“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只是让自己难受，然后让我更加难受。”
“我……”
林苡月又垂下眼眸，柳叶似的眉毛挡住眼睛中的情绪。
“谢谢。”
樱唇吐出轻得不能轻的呢喃，消散在空气中。
我没有听见，只是等待着她的下一步反应。
“我告诉你刚刚的事情，但可能说不清，因为我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这么多年的痛苦都熬了下来，可现在连一秒钟都不愿意等待。”
林苡月低着头，沉默了一会，仿佛在构思着怎么描述。
“你还记得刚刚我说的什么情绪守恒吧，就是正面情绪加上负面情绪为一个定值，就像我和你一起后有多么幸福，离开后就会有多少负面的空虚，猜疑，焦急来中和这些幸福，来达到那个定值。”
“应该是这样的，但也有可能会改变……也不一定，为什么那个时候……算了，反正就是那种意思。”
林苡月轻轻地踢着桌子，声音有些恼怒的感觉，但不像针对我，更像是针对她自己，就跟她的自卑一样。
“本来这些等待的痛苦就是我应得的，怎么可能会有一直的幸福？我应该忍受，应该继续正常的生活，就像你所希望的一样，但我就是……”
声音顿了顿，像是河流被短暂阻挡，马上就要倾泻而出。
“不想忍受，那些卑鄙的猜疑，茫然……”
话语再一次停止，低着头的她像在压抑着情绪，一颤一颤的身体预示着即将到来的爆发。
我等待着，她却突然抬起头，释然地看着我。
“谢谢。”
她认真地说着，声音有些哽咽：“说出来就好多了。”
她点了点头，像是增加说服力，见我一脸茫然，就对我嫣然一笑：“可能你不知道刚刚行为起到的效果，刚刚你的温柔和主动很重要，让我感觉少了很多迷惘，毕竟有你在旁边，比什么都重要。”
“所以，对不起……”
林苡月倾城的脸上闪过一丝慌张，双手不知所措地在身前摇晃着。
“不对，是谢谢，刚刚因为激动就不小心说错了。”
林苡月讪讪地笑着，向我不住地点着头，表面刚刚的口误只是不小心。
我总感觉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是哪里，感觉所有的一切都有些仓促的感觉。
“对不起……”
林苡月突然低下头，话语像是从嘴中挤出，如用力挤出只剩一点的牙膏。
她把头埋在我的肩膀上，声音轻柔得像从远方吹来：“虽然没有了那些迷茫，但总感觉对不起你，你为了我牺牲自己，而我却一直这样，很奇怪的，我自认为经历了之前的那些，心理已经很坚强了，但与你一起时，我的心就不知为何像玻璃一样，平时不可能感受到的情绪此起彼伏。”
“所以我才道歉，又为我刚刚的道歉而道歉，因为我们之间不需要道歉……很绕吧，确实绕，人的思绪就像道理一样绕来绕去，最终绕到起点，或者说，最初的地方。”
她留下了一句听起来意味深长的话，就闭上了眼睛，再睁开后，已经是要分别的时间了。
两人不舍地分开，我驻足久立，感受着风中黏重的气息。
远处的乌云密匝匝的，头上却还是一片白云蓝天。
不知为何，心中有种淡淡的不安，可能是远方的乌云太压抑了吧。
要下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