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
下课铃早早就悠扬地响起，可老师却没听到似的继续讲，想把剩的一点内容讲完，可大家都归心似箭，怎么可能会任由你拖堂？
于是，班长先带头举手“提醒”老师下课了，在老师诘责的目光下，班上也和没看到似的暴动。
镇不住纪律，老师只好不甘地宣布下课。
我是立刻走了，班长就不太好运了，我前脚刚走出教室，后脚就听到老师叫班长过去的声音。
这算是舍身取义吗？
忍着笑意，我快步走向校门口，这周还要和林苡月一起坐公交车回家，可不能再让她在校门口等我。
出了校门，林苡月提着包倚着墙，眸子对上我的霎那间亮起，嘴角立刻露出一抹笑意，大步向我走来。
“这么快就来了，我还以为我来的已经很快了呢。”
“你来的确实很快了，但不管多快也比不过我，因为我爱你。”
“这又是什么歪理？”
“不告诉你。”
林苡月娇媚地笑了笑，挽起我的手臂。
“现在就不用担心被你父母看见了。”
“确实。”
闻着鼻尖熟悉的香味，我想着接下来公交车上的时间，不禁放松地笑了笑。
这个星期总算没有被辜负，晚修也终于不是干等着课间，而是拼劲全力地利用时间，把课间和林苡月的散步当成劳累后的闲暇。
而且林苡月也答应我这周要把一切的答案都告诉我，不知道她到底隐瞒了我什么东西，每次问她的时候只会娇嗔地瞪我一眼，说我周末自然会知道，然后又恢复原来的轻松，继续聊着学习上的话题。
自从我被理科整崩溃了后，散步的话题大多都是学习，看着林苡月用白嫩的手掌再空中比划着题目，眸子中时不时闪过的温柔，我都会感到一种心灵上的治愈，感动与温暖早已把学习后的燥热软化。
余光注意到某个身影，我笑容一僵，眉头猝然皱起。
“怎么了？”
林苡月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也没什么呀。”
“我妈……她怎么来了？”
我咬着嘴唇，犹豫地看着远处的身影，妈妈正盯着校门口看，应该没有注意到已经混在校门外人流中的我和林苡月。
她不是说好让我做公交车吗？
“阿姨来了吗？”
看着林苡月疑惑的眼神，我才想到这么久了她都没见过我父母。
“原本已经说好了让我坐公交车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妈过来了。”
“这样吗……也就是不能陪我坐公交车了？”
我犹豫了一下，林苡月脸上顿时显露出难掩的失落，嗔怪的目光落到我的身上，让我很是愧疚。
“要不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去跟我说妈解释一下，说服她让我自己坐公交车再来找你？”
林苡月还是一脸低落，勉强地点了点头，像是看到半小时后孤独坐车的命运，低垂下目光。
“那你快一点。”
“好，我很快就回来，回来后去买奶茶，待会公交车上喝。”
我走向等待着的妈妈，她一直看着校门，刚刚有没有注意到我和林苡月挽着手一起走？
绝对没看到，要是看到了早过来找我了，不可能还若无其事地继续看着校门口。
……
“还没回来吗？果然还是要一个人。”
林苡月嘴角勾出嘲弄的笑，像是想到了什么，身体像触了电似的猛地颤了颤，樱唇被紧紧咬死。
秋风扫过，带着肃杀的凌厉，一片落叶被割下，落下的速度很慢，像不舍树梢似的，甚至在半空中打了个转，向上移动了点距离，离树梢近了一些，但还是在风中不由自主地飘落着。
她挠了挠发痒的脖颈，玉指夹起落在上面的枯叶，恶心的枯黄色上，鼓起的一个个小泡像无数令人作呕的虫卵，不过也不脏，至少自己没资格评价。
透过密匝匝的人群，她的目光锁定在我的后背，幽深的眸子深处，希冀的色彩像坏了的灯泡，一闪一闪的。
他一定会回来的，再等等吧？
……
“你怎么来了？”
我质问的语气让妈妈愣了愣，我继续说：“都说好的让我自己坐公交车，锻炼什么的，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是说好了，但今天是特殊情况……我这么大老远地跑过来接你，你这又是什么态度？”
妈妈也有了火气，皱起了眉头。
“我……我态度不对，是我的问题，但可以让我这次坐公交车回家吗？”
我焦急地看了看远处的林苡月，她在电线杆边面向我的方向靠着，眼睛却低垂下来，看不出任何情绪。
“你以为我想接你吗？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下，还要开车一个小时过来，都说了今天是特殊情况，我一个同事结婚，请我们过去吃饭，新郎还指名道姓要你去呢。”
“指名道姓叫我？”
“对呀，就是那个长得帅帅的，公司团建的时候，你们不是一起去了密室逃脱吗？”
想到旧事，我沉默了一下，等妈妈拉着我往前走了一步才开口：“那也不去。”
“为什么？”
我有些回答不出来，总不可能直接说因为林苡月吧，虽然那天和妈妈同事一起玩密室逃脱玩得很开心，虽然结婚无疑比坐公交车更加有意义，但那毕竟只是一面之缘，短暂的缘再美好也没有和林苡月一起并肩坐着美好，看着她一颦一笑，那种内心深处的颤栗……
“既然没有原因，那就赶紧走吧，不要让他们婚礼开始了我们还没有到场。”
“但我约了朋友一起做公交车回家，不能毁约……”
“那直接发个消息就好了，多大点事嘛，下周再一起做公交车不就好了。”
妈妈不在意地摆摆手，又催促了一声。
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要怎么表达才能说服她让我做公交车回家，不去参加婚礼。
要不和林苡月解释一声，约好明天再一起？反正这周是双休，明天周六还有一整天时间。
但这毕竟是林苡月期待了一整个星期的承诺，而且我也不想违约，不可能让林苡月孤独地回家，而我自己去另一个地方玩乐。
那要怎么办？
“还不走，还在犹豫什么？”
妈妈有些不耐烦了，拍了拍我的肩膀。
犹豫着，我突然想到刚刚我走后林苡月低落的表情，不管怎么选，都要和林苡月一起……
对了，就不能两个选择一起吗？
我看向林苡月站的那边，她的身影被人流挡住，但透过人群我仿佛能看见她看我期待的目光。
我深吸一口气：“能不能让那个和我约好的那个人和我一起去婚礼？”
“啊？”
妈妈有些懵，我也被自己说出的话吓了一跳，但很快恢复刚刚的坚定。
也没什么好掩饰的了，父母看重的的是早恋本身吗？显然不是，他们在乎的是成绩有没有被影响。
那也就没有那么多不能接受的东西了，之前都掩藏只是因为心里越不过这个坎，但现在，为了林苡月而越过，这么理所当然的事情为什么之前没有想到，而是一直恐惧着被父母发现这件事情，而不是这件事情背后的意义。
“再加一个人吗？应该是没问题的，我打个电话问一下，不过你的同学愿意吗？”
“她肯定愿意。”
我自信地说，心已经开始砰砰直跳，为着接下来的见面感到激动与刺激。
这应该算是官宣了吧？
“那你去叫他吧，我在这里等你。”
妈妈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没有让我等待电话的结果，看上去很自信能让那个同事同意多加一个人。
但这都和我无关了，我努力压抑着激动，忍着大叫呼出心中的狂喜的欲望，向林苡月的方向跑去，秋风撞着我的脸，凌厉的寒风中是类似诗人狂饮的痛快。
穿过人流，连说了一声声道歉，我的声音颤动着，不知道是被风吹颤了还是声带被激动的心情哽咽了。
以后，是一片光明，没有必要瞒着任何人，不用再偷偷摸摸地害怕被人看见，也不会有那些因为距离产生的误会。
说不定我妈还可以成为林苡月的干妈，然后一起吃饭，亲人一般的温暖说不定还会消除一点林苡月心中的那些阴影。
现在只用找到林苡月……林苡月呢？
我迷惘地看着电线杆下，空无一人；四肢突然僵硬在凄冷的寒风中，像电流爬过，身体倏然颤抖了一阵。
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