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表演?
字迹在这里就中断开,我翻到卡纸的背面,寻找着有没有类似的小字。
卡纸无声地泛着幽蓝色的光,明明房间被窗外的晨光照亮,我却感觉周围有眼睛在看着我,像是猫悠闲地看着发现真相的老鼠,不着急动手,而是戏谑地看着老鼠垂死挣扎。
我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向门外——没有人,也没有一点声音,周围静悄悄的,只有我因受惊而显得发重的呼吸声。
林苡月去哪了?
我感觉她在门口的一个死角看着我,便装作继续看卡纸上的内容,不动声色地把腿往桌子外挪,等腿挪到了一个随时可以冲出的位置,就立刻冲出房间,想打林苡月一个措手不及。
人刚冲出房间,本要往想象中蹲着看我的林苡月身上扑去,却发现门口没有人,只有一朵血色的彼岸花在画框上无声地绽放。
没人?
走廊的另一侧,厕所的灯亮着,照得玻璃门白茫茫的一片。
她还在厕所,那刚刚就是在自己吓自己了。
我松了口气,随即又紧绷起来,那张卡纸上的内容还在,什么半真半假地解释,什么拼劲全力地表演,她到底想做什么?
是不是又有什么计划,想第三次把我弄晕,然后真正地结束这一切?
而她对我的所谓手机坏了,提前回家只是她的表演?
之前不好的记忆涌入脑海,寒光从美工刀的刀锋闪到菜刀的刀刃,都悬在我的脖子前,只用轻轻地一挥就能结束我的一切。运气偏向了我这么多次,我不相信我还能靠运气毫发无损地逃离。
想到之前的剔骨刀,我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又看了眼紧闭的厕所。
她知道我看到了那张卡纸吗?
我看了看鞋柜旁的大门,我们是一起进来的,她应该没有时间去反锁,也不一定,可能她去厕所前就已经把门反锁,保证我出不去。
而且这个房子很大,她的房间离家门有一段距离,我也听不到反锁门的声音。
我站在房门口犹豫着,是要赌一把,立刻跑出去吗?但之后怎么办?出去了也只是苟且偷生,以病娇的心理,她随时可以猫在一个我想不到的地方,用一些匪夷所思的方法实现自己的目的,现在我们都在亮处还比较好,要是她在暗处,我在亮处……
她还没有家人约束,不用被任何规则束缚,也不用在意任何后果,甚至我走在街道的岔口上,一拐弯就可能遇到她。
她歪着脑袋笑着,舔着鲜红的嘴唇,癫狂把白皙的脸染的病态,眸子带着疯狂的血色放肆地打量着我,仿佛看着美味的点心,精致而想把点心撕碎成一片残骸。
来不及发出一点声音,她就贴到我的身上,冰凉的东西顶住胸口,随后就是刺骨的痛意,嘴巴刚张开想呐喊,就被软糯的樱唇堵住。
“陌陌,你看,我们一起走到了最后呢。”
两唇相贴,不知为什么林苡月的声音还是在耳边回响,悦耳的声音若清脆的鸟啼,甜腻腻的语气像是含着一块蜜糖,却让我心头一寒,潮水般的痛意淹没了意识,只有林苡月病态的声音隐隐约约地圈画着属于病娇的浪漫。
然后就是惊醒,发现天刚朦胧地亮着,刚刚的一切只是一个无比真实的梦。
汗打湿了衣裳,捂着胸口大口地喘气着,许久才起床洗漱,然后就忘记了这个梦,疑惑为什么要突然起床。
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梦!
站在林苡月的房间门口,不知怎么,就突然想起之前已忘却的一个梦,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那天被林苡月药晕,在那栋楼被追杀后的晚上梦到的。那时我还以为一切都解决了,做梦也应该是美梦,可梦中却是死亡,像是预示着我的结局。
我又警惕地看了看厕所的门,透过玻璃看不见任何东西,但这种玻璃可能是单向的,我看不见她,她却可能在玻璃后注视着我。
所以现在怎么办?
肯定不能跑了,那个梦已经告诉我跑的结局了,那就只能正面对线了,做好最坏的打算,现在就默认我所知道的所有只是她想让我知道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余光又注意到墙上的花。
画的是彼岸花,之前感觉画上的花有点熟悉,但就是想不出名字,直到现在才突然想到,就像是彼岸花自己告诉我她的名字。
血红的彼岸花在昏暗的色调下显得格外诡异,鲜红的花蕊整齐地排在一边,构成一个笑容简笔画的一个勾,看上去像是彼岸花直勾勾地盯着我,脸上只有一道血红的狞笑。
耳边传来轻微的声音,我立刻转过头,紧紧地盯着厕所的玻璃门。
我屏着呼吸听着,声音的来源不是厕所,像是客厅的玻璃门被风吹的,我松了口气。
又看向那副彼岸花,心中泛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我赶紧走入房间,看向桌面上的卡纸。
如果她故意让我看这张卡纸上的内容,又为什么要夹在本子中间,而不是直接放在桌子的角落?她怎么知道我会看她的必刷题,而不是看手机?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不知道我看了她的必刷题?
我忽的看到了一点希望,打量着卡纸,只有刚刚看的那一面有字,我又重新地看一遍那小段字,注意到最后的“下午体验最后的美好”。
什么意思?是给我最后一个下午的时间活着,晚上再动手,还是早上动手完,下午享受她一个人支配的“美好”?
我把练习册继续往后翻,如果林苡月不知道我看到了这些,那关于她的计划的安排就可能夹在后面的练习册里面。
这一本没有,我便翻开下面的一本,五秒速翻了一下,也是一样没有卡纸或是别的纸条。
难道没夹在练习册里面?
我看了看抽屉,不敢轻举妄动。
里面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要是东西很多,打开抽屉林苡月突然回来,关上抽屉肯定会发出声音。而且要是弄乱了抽屉里东西的顺序,被林苡月发现就相当于打草惊蛇了。
等等,我突然意识到什么,把那叠书最下面的一本练习册拿出,翻了几面,果然看见一张卡纸,粉色的纸上是一整面铅笔字,密密麻麻的字迹构成极大的视觉冲击,差点让我有了密恐。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在最下面,如果是不想让我看见的东西,就肯定不会放在上面显眼,至于最上面的必刷题里面的蓝色卡纸,应该只是不知道我这么早就来了,以为外面的人是抄水表的,就匆匆去开门,然后一直没时间放到下面。
忍着喜悦,我看向卡纸上的内容:和陌陌永远在一起,和陌陌永远在一起,和陌陌永远在一起……
我皱起眉,脸有些发烫,随即又不感觉寒而栗,现在爱得越深,之后的疼痛就会越痛苦。
我扫过类似的内容,终于在最下面几行看见类似计划的字眼,正要往下看,就听见清脆的一声。
“咔。”
厕所门开了。
我看着桌子上杂乱的几本书,脑子一下空白,轻轻的脚步声逐渐变沉,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我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