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恩,今天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圈圈饼。”莫雷娜在回家的路上偶然看到了一家圈圈饼店,这可稀罕得不得了,因为圈圈饼是一种北方的食物,在帝都天印城,以及周围的城市比较流行,而到了南方城市却鲜有见到。
乔恩跑了出来,手上正拿着一本书,是《玛吉多和火枪手》,莫雷娜立马领会了乔恩的意思,她将一包圈圈饼递给乔恩,然后从他手中接过书本。
“我们接着上回,玛吉多姥爷从遥远的戴尔山川获得了来自异域的珍奇异宝,他发现了一个藏满了宝藏的洞窟。这个洞窟一定是哪个海盗或者是……”
乔恩这个孩子很安静,他不调皮也不玩闹,就是特别喜欢阅读书籍。因为五岁的他并没有认识足够多的字,所以经常缠着莫雷娜读书给他听。
“玛吉多姥爷真是一个坏人。”乔恩说道。
“哦?你为什么会觉得他是一个坏人?”莫雷娜问他。
“因为他对一起冒险的同伴见死不救,他有点卑鄙。”乔恩让认真地回答道,并且还用上了前几天刚学会的词语“见死不救”。
“你说得对。”莫雷娜笑着说道,“马吉多姥爷是个坏人。”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了,二月份,佃户们又一次聚在了一起,这一次来势汹汹的是想要退换之前租凭的土地。莫雷娜再次出面替父亲处理这件事,她看到,这次事件的领头人竟然是他的老朋友蒙卡。
莫雷娜知道蒙卡并没有租凭奥伦西亚家族的土地,所以作为这次农户运动的带头人他一定动机不纯,于是莫雷娜首先就和他进行了一对一的面谈。
“好久不见,蒙卡。”莫雷娜替他斟上了一杯圣卡莱纳花茶,用满是怀念的语气回忆道,“还记得那时我们几个人搞的自勇队呢!”
“当然记得。”蒙卡冷冷地说道,“没想到你也没有忘记。”
他的语气颇有不善,莫雷娜一直也想知道,这位曾经的朋友现今为什么对她充满了敌意,以及他的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变故。借着这次机会,莫雷娜心想,如果蒙卡对她有误会的话可以借着这次机会消除误会,另外也可以在物质上为他提供一些帮助。
“我们先不聊佃户的事。”莫雷娜直接开门见山讲道,“我似乎感觉你对我,乃至对奥伦西亚家族存在偏见,西蒙,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莫雷娜的态度非常诚恳,相比,蒙卡的态度非常恶劣。只见他喝了一口花茶,抱怨了句“真是烫死人了。”然后反问莫雷娜道。“我对你有意见吗?我怎么没看出来?”
蒙卡这般态度让莫雷娜非常伤心,她并不希望自己曾经的朋友变成眼前这种吊儿郎当的家伙,虽然这似乎已经成为了现实。
“蒙卡,你究竟经历了什么?”莫雷娜一边为蒙卡倒满了茶水,一边用略显哀怜的语气询问道。
“我们以前是朋友,不是吗?”莫雷娜的思绪飘荡到了那个七年前的夏天,十来个少年少女相互倾诉理想,一起奔跑在田野中的画面。“维奇,列克文,以及莉莉安……如果是他们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也是会伤心的吧!”
不曾想到,当提到这一系列名字的时候蒙卡的脸突然黑了下来,他忽然站起身来直接将手中滚翻的茶水洒在了莫雷娜的身上。“你这个女人,不允许你提他们的名字!”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莫雷娜当场愣住,滚烫的茶水刺激着她的皮肤,更是刺疼了她的心。
“还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蒙卡气愤地说道。“维奇,列克文,莉莉安,他们全部都死了!”
“什么?死了……”莫雷娜感到浑身一阵无力,一下子摔坐在桌位上。“好端端的人,怎么死的?”她颤抖着问道。
“怎么死的?”蒙卡惨笑着站起身来,猩红的眼睛注视着莫雷娜说道,“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那我告诉你吧!”
原来,在七年前莫雷娜离开卡斯特郡之后,一伙人趁着黑夜找上了他们的“自勇队”,那群人的身份至今都没有查到,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的目标是莫雷娜。
“就是因为你!”蒙卡说道,“那群人明显是冲着你以及你的家族来的,但那时年轻气盛的我们为了维护你与他们起了争执。”
蒙卡的眼眶湿润了,他握着拳头狠狠地捶在墙上。“那群人……竟然掏出武器动起了手来。”
蒙卡说不下去了,那些画面俨然是他这辈子的阴影,是他睡觉时都会经常浮现出来的梦魇,总是让他难以安宁,禁锢着他的精神,以至于他这五年来每一分每一秒都活在黑暗之中。
片刻沉默之后,蒙卡继续说道。
“我的父亲三年前因为暴病离世了,而我自那晚之后就再也不能打铁了,家里的财产也被亲戚们瓜分而空。”
“呵呵。”蒙卡自嘲地一笑,歪头看向莫雷娜。“怎么,你心里内疚了吗?”
“奥伦西亚•莫雷娜!”蒙卡大声喝道,“我就是想让你知道,我今天的一切都是拜你所赐!他们的死也全都是因为你!我就是想让你愧疚,让你体会一下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让你在惶惶不安中渡过你的余生!”
“谢谢你告诉我真相。”莫雷娜调整了一下语气对着蒙卡说道。“首先……”
她看向蒙卡,“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之间依旧可以是朋友。”
“你这个女人?”蒙卡没有想到莫雷娜会先说出这样的话。只听到莫雷娜又说道:“蒙卡,我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愧疚的了。”
莫雷娜抬头看向天空,沉默了片刻,然后继续说道:“我们一起把这件事调查清楚,还死者一个公道。”
“然后……”莫雷娜站起身,弯腰给蒙卡鞠了一躬。“蒙卡,我为你的遭遇而道歉。至于维奇他们的,改天我会去祭拜他们。”
莫雷娜的回应有些平静,超出了蒙卡的意料,他试想过前者会愧疚,亦或者愤怒,却没有想到这么简单且诚恳。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莫雷娜在自己面前道歉的样子,他心中的怒火倒是消退了不少,于是他歪过头思索了片刻回答道。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除非你能够找到凶手。”蒙卡站起身,他认为已经没什么和莫雷娜好说的了。
莫雷娜喊住了他,“私事暂且放一放,佃户的事情我们还得聊聊。”
“聊聊?”蒙卡像是看陌生人一样看着莫雷娜,“有什么好聊的?”他指了指桌子上的佃户契约合同,“你为什么不自己好好看看呢?领主大人!”
他说道“领主大人”这段话的时候语气放得很重,对于莫雷娜来说,这段话就像是一堵墙,似乎杜绝了两人回到曾经那种作为朋友的关系的可能。
莫雷娜打开了土地租凭合同,看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想要的答案。奥伦西亚家族耕地的租凭价格已经远远低于其它贵族了,为什么还是有相当多的一部分佃户不满意?佃户们究竟需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