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
宪于一把抓住雾凝雨的手,将她拖到自己身后。
一颗黑乎乎的破片手雷丢入后面的仆从群中,瞬间爆炸开来,金属破片四散而开。
后面的仆从们就踏着同伴的尸体涌了上来。
宪于拉着雾凝雨撒腿就跑。
“有些仆从的表面强度极高,那个最大的特别是如此,但是没有其他仆从的快速再生能力,我之前全力砍断了几条触须。这种东西应该几秒钟就长回来了,但是现在都还没有长出来。”
雾凝雨说话时喘着气,声音也有些虚弱,应该是体力不支了吧。她一路从牢房里游到了这边,中间还不知道经历了一场什么样的恶战。
随着撕裂的声音传来,前方的墙壁瞬间破碎,那名巨大的仆从居然撞开了金属舱壁强行绕到了他俩前面。
凛锋的刀刃划着弧线砍向它的腿部肌腱,他可没信心一击打败眼前这个怪物,而暂时破坏它的行动能力却是方便二人跑路的不二选择。
只是削铁如泥的凛锋却没有如愿切断眼前的障碍,只是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刀痕。
触须缠绕在宪于手臂上,猛的一抛将他砸在舱壁上。
“宪于!”
在他失手的瞬间,三叉戟就已经凝结。锋芒直指怪物的胸口。
叮!!!
一声轻响,那名仆从的胸甲居然出现了裂纹。巨大的身体向后倒去砸在了几名尾随它的怪物身上。
“宪于,宪于你没事吧?”
“放心,这点力气还死不了。趁它现在倒地,快走。”
宪于揉了揉后脑勺拽着雾凝雨继续向前狂奔,似乎一点也没注意到雾凝雨那比他还要苍白的脸色。
明明来时没感觉走了多远,但是此刻却感觉这条路是这么漫长,仿佛没有尽头似的。
“你知道吗?那只竹笛其实早就坏掉了,每过几十年我都会想办法重新做一根,也是从前那片竹子做的哦。”
两人一边战斗一边在齐膝深的污水中奔跑,渐渐有些体力不支,速度也缓缓降了下来。而仆从们仿佛不知疲倦似的无穷无尽。
“是这样么,这些年辛苦你了。快加油跑,应该没有多远了。”
“我这个人呐,怎么说呢,越紧张的时候越喜欢说些胡话,你也别太在意就是了。”
“嗯。”
宪于应了一声,他正注意着两人所跑过的路线,似乎与自己之前来的时候不太一样了,难道自己跑到了什么岔路去了?
“其实现在想想以前我做错了许多事情,有些事我后来想明白了,有些事我却到现在也不太清楚。”
雾凝雨的声音更加虚弱了,她回头看了一眼,那群怪物还是跟在不远处,两人似乎只要一直跑下去就不会被抓住,但一旦停下脚步就会被它们撕成碎片。
“鱼鱼,我说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一起回到岸上之后你能不要再离开我,和我一起生活下去么?或者我……我是说,你有可能……爱我么?”
雾凝雨的话显得语无伦次,但却一下子拉回了宪于的心思。
“你现在说这些干什么,这些事情等我们出去后再慢慢说,现在先想办法怎么甩掉这些怪物”
“如果!如果的话,有可能么?”
宪于感觉到她语气里的一丝异样,可在一片黑暗中看不清雾凝雨现在是怎样的一种表情,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也许不会吧,我已经习惯一个人了,我也跟你说过,时间可以淡化很多事情,但是有些错误是不可原谅的,我也希望你能珍重自己。”
“这样啊……不过没什么。还是像之前说的那样,你当我说的胡话好了。”
说出了这些话宪于反而觉得轻松了一些,他对雾凝雨的感情连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爱还是恨。而在这漫长的时间中两者的界限变得更加模糊了。
这么多年她一直保有那么一些幻想,或许说真话才能让她认清现实,从而寻找自己真正的人生吧。
前面是一扇关闭大半的水密门,不知道从哪来的金属部件卡在门缝中,剩下的缝隙只容许一人侧身通过。折扇金属门也许可以暂时阻挡那些普通仆从,但是绝对挡不住那个巨大的怪物。
“快过来!”
宪于钻过门缝,拉着雾凝雨的手。但是那只细腻冰凉的手却轻轻摆脱了他。
“你干什么!快点过来,我们现在可没时间耍性子!”
“对不起,大叔,我跑不动了。”
断开线缆不时炸开的电火花,那一瞬的闪光让他看清了眼前的雾凝雨。
她的脸上挂着一张苦涩到了极致的微笑,肤色白如宣纸,另一只手捂着小腹,那里有一道巨大的贯穿伤,鲜血从指缝间不断溢出,怪不得身后的怪物一路上如此兴奋,因为前方就有一个散发着鲜血芬芳的猎物。
“你……”
“没事的,之前出来时受的伤。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你现在带着我只是个累赘,大叔你快走吧我会为你尽量拖住他们的。”
一根细细的竹笛抛到了宪于怀里。
“把它带到那片竹林埋了吧。嘛,好想再听一次大叔的笛曲啊……”
长戟一挑,那块金属部件离开了它的岗位,大门猛然合上,再无任何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