攥着湿乎乎的纸钱，何秋醒来的时候，原本躺在床上的姜珊珊已经没了踪影。
午休的时间已经过了，距离下午第一节课上课也没有多长时间了。
悠悠长叹一声，看着窗外高挂的太阳，何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些太多管闲事了些，手指上的伤口也结痂了，总之，先这样吧，大概，之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姜珊珊离开医务室之后并没有回班级，而是选择了回了家，再之后姜珊珊的母亲跟学校请了三天的假。
三天假期结束，姜珊珊就像是没事人一样，继续回学校上课。
蓝毛对于姜珊珊此时是有些忌惮的，一时间也老实了下来，毕竟如果那件事真的被她家长或者被老师知道，他们也得喝一大壶。
但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蓝毛发现姜珊珊似乎并没有把他们霸凌的事情说出去，一切都很平淡，但是越是这样，蓝毛越是感到焦虑。
“老三受伤了，住院了！”
突然的消息让蓝毛心里一惊，连忙询问。
“是被花盆砸了，不知道是谁干的，那是监控死角。”
蓝毛第一时间并没有联想到姜珊珊，而是其他招惹过的人。
他也很想调查，但是根本无从下手，毕竟仇家太多。
学校对于学生受伤的事件也并没有一个很好的交代，最后只是给了一些赔偿，然后将事件定义为偶然事件，然后就把这件事压了下去。
结果第二天，他的另一个“好朋友”在做化学实验的时候就因为试管炸裂，化学试剂严重腐蚀右手皮肤，也是进了医院进行治疗，之后也好几天没来上学。
所有人都把这归结于另一场因为实验操作不当而引发的事故。
虽然两件事毫无关联，但是蓝毛的本能在告诉他，这两件事很可能都是为了报复而进行的。
事情还没消停两天，和蓝毛走的很近的那个女校霸据说是食物中毒了，上吐下泻的，也是直接回家修养去了。
再之后，蓝毛身边的所谓的哥们一个接着一个惨遭黑手，但是唯独他什么事都没有。
以前身边围着一圈人的蓝毛这些天也彻底变成了孤身一人，没人聊天，就好像被孤立了一样。
距离最后一名同学受伤又过了半个月的时间，期间再也没有异常的事情发生，就好像那个凶手收手了一般。
但是越是这样，蓝毛的心里就越是感到不安，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遭殃。
蓝毛就这样在紧绷的神经下度过了生不如死的半个月，那种感觉就好像头顶悬着一柄剑，不知何时会落下，就像是黑暗中有着一只巨手，随时能够将自己捏的粉碎，半个月的时间里，他没有一天睡得好觉。
现在就算是窗外有一点风吹草动，他都会感到紧张。
姜珊珊表现得仍然淡定，看不出有一点作案的嫌疑，毕竟案发的时候她都是不在场的。
就在一次晚自习下课，蓝毛注视着姜珊珊的时候，他发现姜珊珊也在注视着他，两人对视间，姜珊珊忽然露出一抹微笑，指了指他的桌堂。
这一笑，让蓝毛原本疲惫的眼睛忽然间就睁得老大，还生出一丝丝毛骨悚然的感觉。
在桌堂里轻轻一翻，他就发现了有一封不知何时出现的信，他连忙拆开，就好像要发现什么了一般，却只见纸上写着两个大字——傻*。
或许是这些天的担惊受怕，又或许是找不到凶手的愤怒，一时间蓝毛只觉得自己快要失去理智一般，也顾不得现在是不是在上晚自习，蹭的一下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挥拳就要向着姜珊珊抡过去。
“现在是晚自习！你要干什么？张子旭？！”
监堂的老师是个中气十足的中年男人，他刚刚就站在张子旭身边，在他翻桌堂的时候两人距离不过数步远。
如今蓝毛突然站了起来，老师自然不可能熟视无睹，直接拉着他的手腕又把他压回了座位上。
“你跟我出来一趟。”
老师站在张子旭身前，思索了片刻，最后还是把他叫出去谈话。
在经过姜珊珊身边的时候，姜珊珊并没有抬头看他。
就这样，因为这件事，晚自习下课，张子旭也没回教室，姜珊珊看着张子旭空空的座位，眼底闪过一抹嘲讽。
在确定班级最后一名同学离开教室，她又塞了一封信到了蓝毛的桌堂里。
————
“何秋！这都这个星期第几次迟到了？！明天早上，我要在办公室看到你，听见没有！”
何秋走出老师的办公室，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没办法，住宿管的又不严，他那个四人寝，就他和另外一个比他还能浪的大哥住在一块，另外两个是空床，睡过了也没人叫。
就在他往回走的时候，却看到了一道消瘦的身影踏着无声的步子逆着人流一点点往楼上走。
这么晚了，这丫头怎么还上四楼了？
高一老师的办公室也不在四楼啊，按理说，放学了，她们应该直接从一楼就离开教学楼了，怎么还逆着人流往上走呢？
不过，管她呢？何秋等会得出去买块闹钟的电池，然后直接回回宿舍睡觉，不然明天不能出现在老师办公室里，那就只能出现在火葬场了。
买了两块电池，何秋走进校门的时候，放学的学生也走的差不多了，最后一批离校的高三，晚上十一点下晚自习，高一高二晚自习十点拒绝结束了，而何秋又一次发现了那小个子的家伙夹在人群里往外走。
“干嘛去了？出来这么晚？”
这期间最少得有一个小时，就算是老师找谈话也不大可能用这么久的时间，更何况她当时可是往五楼走的，上面是校领导的办公区，领导下班更早。
何秋甩开了思绪，他今天可是还得早睡的，不能再胡思乱想了，万一这要是哪个校领导的女儿，也不是没可能。
第二天早上，何秋定了个凌晨五点闹铃，在几经挣扎后，终于在六点彻底起来，洗漱吃饭，在六点半准时出现在老师办公室。
不得不说，老师们都很敬业，何秋到的时候，办公室已经有十几个老师了，学生早读也不过七点才正式开始。
“何秋，今天咋来这么早？让你们班主任叫来的？”
说话的是何秋的物理老师，一个老太太，眼睛小，两颊皮肤微微松弛，短发，但是头发却还是乌黑，何秋怀疑她是染的。
“哎，老师，我这几天起床有点费劲，迟到几回，就……”
“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老师理解，你们这个年纪都需要睡眠的，都是教育体制的问题。来，老师这有几颗咖啡糖，吃点，省着一会早上上课困。”
不等何秋拒绝，老太太直接把一把咖啡糖塞进了何秋的口袋。
“谢……谢老师。”
何秋苦笑，这个老太太算是为数不多对自己很好的老师了。
就在何秋站在班主任办公桌旁边等着的时候，何秋又看到了那娇小的身影在自己的注视下走上了五楼。
“何秋！你还东张西望！我都到你面前了！”
班主任几乎是把书摔在办公桌上的，脾气暴的厉害，接下来就是长达一万字的声讨。
何秋算是被骂了个狗血淋头，物理老师在旁边偶尔还劝两句，不过没啥用。
就在何秋挨骂马上进入尾声的时候，何秋看到一个蓝毛气势汹汹的往楼上走，袖子里面藏着的是一根银色的甩棍。
“你这样对得起你家长吗？！你要是不努力……”
老师的唠叨马上要进入尾声了，而距离蓝毛上楼已经有四分钟了。
“老师……老师，我肚子疼，要窜了，要窜了，老师，我先……”
“去去去，一会直接回教室，懒驴上磨屎尿多。”
班主任没好气的说了一句，物理老师倒是笑呵呵的还给何秋拿了一包纸巾。
何秋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去，虽然只有短短的四分钟，但是对何秋来说却是无比的煎熬，真要是出什么事，何秋会不安愧疚一辈子。
————
“那些事，都是你干的？”
蓝毛此刻已经站在了天台的门口，伴随着手中甩棍甩动，原本两寸的东西此刻已经有半米长，映着清晨的太阳闪着银色的金属光泽。
平时久锁不开的天台此刻居然大敞着门，而距离门口五十米左右的位置，姜珊珊正面不改色的站在那，扶着栏杆，嘴角带着轻笑。
姜珊珊没有回应，甚至也懒得装傻，只是回过头，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傻*。”
没有多余的废话，蓝毛此时已然暴怒，冲动已经让他彻底丧失理智，迈着步子就要过去让姜珊珊结结实实的挨上一棍子。
但是越是这样心急，他越是没注意到脚下此时正有一根若有若无的细线正等着他，不待他跑到近前，便被结结实实的绊了个狗吃屎。
那是一根鱼线，尽管透明，尽管很细，但是韧性是没得说的。
姜珊珊也是刹那转身掏出一瓶喷雾。
“这可是专门给你买的，邮寄过来花了半个月呢。”
姜珊珊也不害怕，站在离蓝毛身边，用脚踩着蓝毛的身体，一次又一次的往蓝毛的脸上喷。
催泪喷雾的气体就像是有生命一样，钻进了蓝毛的鼻腔，喷雾落在皮肤上都是一阵灼烧感，呼吸道和口腔更是一阵的剧痛，眼泪和口水止不住的往外流，咳嗽声一声接着一声，但是仅仅这样，也就算了，姜珊珊是一丁点都没打算放过他，一次又一次的往他脸上喷。
蓝毛甚至没有力气去握紧手里的甩棍，很快就丧失了行动力，呼吸道剧烈的痉挛着，那种感觉就跟快要死了一样。
姜珊珊对着蓝毛肚子狠狠的踢了一脚，随后便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黄色的壁纸刀。
伴随着刀片出鞘，咔咔的声音宛如催命符一样，让本就近乎崩溃的蓝毛彻底崩溃。
“我从来不怕你，张子旭，我只是懒得跟狗计较，不过，既然你咬到我了，我有必要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疼。”
姜珊珊手中的壁纸刀片眼看着就要扎进蓝毛的后背里，就在这时，何秋猛的冲了过来，一把就抱住了姜珊珊。
“你要干什么么啊！你还想杀人吗？”
何秋控制住了姜珊珊的手，因为姜珊珊本身长得的瘦小，力气自然不如何秋大，很快就被彻底控制住了。
“我杀人怎么了？他那是咎由自取，你知道什么啊？！”
“你要是杀人你这辈子都快能毁了，你最起码得为自己考虑考虑吧？”
“考虑？有什么好考虑的？我家有钱，买一条贱命怎么了？让开！我只说一遍！”
何秋对上姜珊珊那宛如洪水猛兽一样的眼睛，心底都有些发颤，究竟是什么样的境地能把人逼到这步上？
原先何秋以为会阻止的人是那个蓝毛，没想到他现在居然已经彻底丧失行动能力，昏厥在了地上。
就在何秋一个不注意，姜珊珊又一次拿出了催泪喷雾，奈何距离太近，只是喷了一丁点，两人几乎同时中招。
剧烈的咳嗽着，何秋手上的力气也是迅速递减，而姜珊珊则是趁机挥舞起了手里的壁纸刀。
“噗！”
伴随着一股凉风从何秋腰间传来，汩汩的鲜血瞬间就染红了半条大腿上的裤子。
而何秋也在这一刀之下奋力将姜珊珊手里刀夺过来，直接丢到了楼下。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顾不上伤口，何秋又一次抱紧了姜珊珊，将她手中的喷雾也是一并夺下，丢下了楼去。
姜珊珊捂着口鼻，哪里比得过何秋力气大，很快就被何秋直接架住胳膊，压在地上。
“我的确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放任你继续下去，你只会走向更深的深渊，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
或许是催泪喷雾喷出来的时候飘向姜珊珊自己的更多一些，所以她也很快丧失了行动力。
何秋将两人拖进了楼梯间，脚底还拖着几个血脚印，随后便一瘸一拐的扶着楼梯找了最近的一个办公室。
“老师，麻烦你帮忙拨打个急救电话呗，麻烦快点，我好像有点撑不了。”
何秋敲了敲一块玻璃窗，正脸色煞白的捂着伤口，望着里面办公的女老师。
女老师也是花容失色的尖叫了一声，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出来查看何秋的伤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