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还记得我吗?”
那是一个颇具仙风道骨的老头,戴着圆形的黑色眼镜,拄着一根七拐八歪的桃木杖。
何秋记得,这人当时在商业街的时候见过一眼,但是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自己的梦里?
何秋想说话,但是却控制不了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看来是没忘,我想和你说什么来着?”
老头自说自话,随后伸出一只手,大拇指在各个手指间点来点去的,也不知道具体是在干什么。
“对了,你叫何秋,蜡金命,十八,生辰是阴历腊月初八,午时一刻,生时命犯孤星,父母早逝,我说的可都对?”
老头一拍脑门,说出的话却是让何秋震惊无比。
“行,看来是没错了。”
老头盘膝坐在一片虚无地面上,从口袋里掏出一杆旱烟,吸了两大口,吐出一缕青烟,用手不知道在地面上画了些什么。
“那个女娃子,本该丧于利器,葬于火,死于非命,但是……”
老头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不徐不慢的讲述着。
“但是却被你所救,这可并不是一件好事。少年,人世间,万事皆有定数,破劫除难之术老夫修习一生也只学了个皮毛,更何况……”
老头说到这,不禁摇了摇头。
“时间不多了,她的也是,我的也是,你明白我的意思。”
何秋的意识拼命的挣扎,他希望那个老人能说的更清楚一些,但是却是被越拉越远,直到那道身影化作一道米粒大小的光,消失在黑暗的尽头。
何秋于睡梦中惊醒,猛的坐起身,浑身已经是大汗淋漓。
手机在枕边响着闹铃,时间已经是早上五点半,越是回想梦里的细节,何秋越是记不清,老人的样貌、声音、说的话……
但是唯独一个意念在何秋脑海里挥之不去——娄泽晴早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何秋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从来不相信鬼啊神啊的,平日里也几乎接触不到这些东西,更是文言文也大字不识几个,更不应该梦到这些。
遥遥的望了一眼还在睡梦里的娄泽晴早,何秋心里却是一阵的不安与绞痛,那种感觉就好像马上就要失去她了一样。
何秋觉得自己可能是有些神经过敏了些,但是越是努力的想忘记刚刚的梦,就越是忘不了。
准备完早餐,娄泽晴早也是准时坐在了餐桌旁,已经是穿好校服,洗漱结束的状态了。
“小秋子,今天早餐吃什么啊?”
娄泽晴早嗅着香味,心情看起来还是蛮不错的。
“自己看嘛,都给你放桌子上了。”
何秋拧开牛奶瓶,往玻璃杯里倒牛奶,随后就转身去厨房收拾刚用完的平底锅和燃气灶。
“这不得让你介绍介绍嘛~”
娄泽晴早吃的很慢,小口小口的,或者是就是这样刻意等何秋一块吃早饭。
然而何秋吃早餐却是无比迅速,收拾完厨房,解下围裙,连做都没坐下,拿起牛奶杯一口喝完,打个嗝就准备伸手去抓培根和煎蛋。
“小秋子!你就不能老实坐下一块吃吗?”
娄泽晴早用筷子尾巴重重的敲在了何秋的手上,这才让他把手一缩。
“我寻思少洗一副筷子,再说了,我手干净着呢!”
何秋还要伸手,换来的是娄泽晴早的又一下重击。
“不行!老老实实坐下吃,狼吞虎咽的对消化不好!听话。”
娄泽晴早拉了拉自己身边的椅子,示意何秋乖乖坐下吃饭。
“何必多次一举呢?”
何秋苦着脸,早上时间还是很赶的,而且也没必要非得坐下。
但是想了想,何秋还是坐下了,乖乖的拿起了筷子。
“诶?小秋子你……居然听话了?”
娄泽晴早有些诧异,换平时他可不会这么听话。
“谁叫你是我姐呢?而且……”
何秋突然想到了那个不吉利的梦,但是还是及时住口。
“而且什么?”
“没什么,吃饭,食不言寝不语,吃饭。”
何秋摇摇头,却是看的娄泽晴早一阵莫名其妙。
上了高三,生活的节奏似乎都被加快了,何秋清楚的感受得到,老师上课讲东西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晚自习结束的时间也被延长到了十一点。
何秋喜欢第一节晚自习结束推着娄泽晴早去西面的操场遛弯透气,因为教室里又燥热又有一股难闻的味道。
在西操场有一面水泥墙,墙上有着各种各样的话,有的很悲伤,有的很阳光,有的写别人的坏话,有的情侣也会留下他们的名字,而墙角下则是一堆细碎的粉笔头。
只不过只要一场雨过后,上面的粉笔字迹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就是了。
娄泽晴早经过那面的时候总会仔细阅读,然后何秋会蹲下寻找一根还能用的粉笔,心血来潮的时候还会写下一些答复,用来激励一些过于消极的话语。
“像我这样破碎的人,爱我的人需要一片一片拾起,太辛苦了。”
娄泽晴早若有所思,看着那行字,心里还在思索着如何回复。
平时何秋都是代写,基本上都是靠娄泽晴早思考。
“那就这么写。”
何秋微笑着,第一次先一步写下了回复。
“爱你的人会高兴的拾起那些碎片,一边拾取,一边高兴的喃喃自语:这片是我的,这片也是我的。”
何秋嘴角微微勾起,将粉笔头扔到一边。
“小秋子,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学语文了?这是你能写出来的东西?”
娄泽晴早搂着肩膀,略带审视的看着何秋。
“哎呀,早早姐!人还不能成长一点了?今天就看到这吧,明天咱们再来继续写。”
何秋假咳嗽一声。
“不是,人家都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跟你天天都在一块,说实话,你这是从哪抄的?”
“没有啦!原创好吧?!”
何秋苦着脸,这的确不是他想出来的,而是他晚自习偷偷看课外杂志看到的一句话改写的,但是某种意义也算是原创了。
“我不信!”
娄泽晴早摇头,眯眯着眼看着何秋,试图让他说实话,但是何秋并不吃这套。
西操场的墙上留下的话越来越多,而娄泽晴早跟何秋每天都会去回应一部分,潜移默化间,何秋也记下来了许多的句子。
而何秋跟娄泽晴早这一对总会出现在墙下的两人不知不觉中也成为了很多学生获得动力和鼓舞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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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将尽,也将迎来最后的狂欢。
八月末将举办学校七十周年的校庆,要求的是每个班至少出两个人参加节目,换句话说,全校,每个年级三十多个班,三个年级就是近一百个班,也就是说最少两百人参加节目的排练。
何秋本人对这些并不关心,但是没想到的是娄泽晴早居然选上了,还是独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