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你不是诚心叫的，我知道，但是听着就是好听。”
爱丽丝笑笑，把针头丢到一边的垃圾桶里，捂着嘴轻轻咳嗽了两声。
“我知道，过了今晚，或者说，只要你踏出这个房间那一刻起，你大概就会再也不理我了。”
爱丽丝叹息了一声，关上了房间的灯，不着痕迹的抽了几张纸巾，边擦试着什么，边走到了窗边。
今晚的月亮很圆，银色的月光洒满了在了她那柔顺的金色发丝上。
她手指轻轻的扣着落地窗，那双蓝色的眸子望着远处，空空的，充满了迷茫。
“今晚的月亮……月亮多漂亮啊！你说是不是？”
爱丽丝擦了擦嘴角，随后转过身。
月光勾勒出她那绝美的侧颜，如果她不似这般安静下来，何秋都快忘了，爱丽丝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血美人。
只是，好像哪里不太对。
何秋看着爱丽丝，突然却间脑袋开始疼了起来。
隐约间，何秋好像看到了什么场景和眼前这般景色重叠了起来，只是那场景好像被蒙上了一副红色的滤镜。
“温山软水三千万，不若君颜似春暖。
他日青云扶摇上，锦衣御马同还乡。”
何秋颤抖着嘴唇，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只是一股极大的悲伤突然间堵住了胸口。
除了高中背的那些古诗以外，何秋本人是没有阅读那些东西的兴趣的，更别说凭空从脑袋里想出些什么。
只是这诗句就像是烙印在何秋灵魂深处似的，清晰无比的刻在那。
“咔。”
随着两声清脆的响声，原来绑着何秋手腕的东西也是骤然脱落。
“你走吧，看来那药没用。相公❤️～”
爱丽丝调整好了气息，安静的坐在床边，等着何秋起身离开。
“你这是在哭吗？”
何秋微微皱着眉头，离得够近，他才看清她脸颊淡淡的泪痕。
“我才没……诶……诶……为什么……怎么止不住……”
爱丽丝摸了摸，这才感觉到那湿润的触感，紧接着就像是触动了水闸一样，眼泪开始不受控制的滴答滴答的往下流，爱丽丝越擦，眼泪就越汹涌。
奇怪的情绪夹杂她自己的悲伤如同洪流，很快就将她彻底冲垮。
“我没想哭，我没有……我没有……”
爱丽丝重复着。
不知道是不是药物起作用了，还是爱丽丝的事情对自己有了些触动，亦或是自己刚刚头疼看到的东西，何秋直接将爱丽丝抱进了怀里。
“难受就哭出来吧，没关系的。”
何秋轻轻拍着爱丽丝的后背，很快他就感觉到胸口已经有一大片衣服粘在了身上。
何秋就这样抱着她，直到她把最后一滴眼泪哭干，最后昏昏沉沉的睡去。
给爱丽丝盖好被子，何秋这才下了床，站起身。
自己的手机就在床边，倒是省去了何秋寻找的功夫。
打开手机，看了看手机的定位，何秋发现这里离学校并不远，还不等何秋打电话，姜珊珊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学长？是学长吗？”
姜珊珊的声音很焦急。
“是我。”
何秋回答着。
“学长，你有没有事啊？你现在在哪？有没有受伤？”
姜珊珊一句接一句的问着，根本不给何秋说话的机会。
“额……我没事。”
“学长你再不来电话我就要报警了！如果报警不管用，我都准备让我妈出动……”
“出动？”
何秋总感觉好像听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没事，你听错了，学长，你在哪，我接你啊？”
姜珊珊打了个马虎眼。
“我……”
就在何秋说话的时候，爱丽丝的手却抓住了何秋衣角，力度不大，但是却好似抓在何秋的心脏上一样。
“喂？？学长？？”
“哦，没事，明天我自己回去，我很安全，不用太担心我，晚上你就去跟瑶姐住一块吧，你俩也好有个伴。对了，你投月票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次你太过火了。”
何秋数落了两句，又交代了一下早餐的问题，跟姜珊珊再三确认了无数遍自己的安全性，这才挂了电话。
微微转过身，何秋看了看睡得沉沉的爱丽丝，神色也不禁柔和了些。
“嘶……”
突然间何秋的头又疼了起来，他看了看自己的手，突然间布满了鲜血，不过又很快消失。
“总之，先定一个闹铃吧，明早还有课呢，书也没拿……”
何秋想着，给卢俊发了个记得带课本的消息，这才又躺回了床上。
何秋总有种感觉，如果明天早上爱丽丝看见自己不见了，好像就会死掉一样。
何秋并没有自恋到这种程度，但是就是有这种感觉。
昏昏沉沉的，何秋也是睡了过去。
————
有人说，睡眠其实是另一个世界的你苏醒了，而你醒着的时候，其实才是在做梦。
要不是这天晚上，何秋做了一个梦，一个真实到恐怖的梦，何秋大概也不会赞同那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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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擦擦汗，读书苦，还是早些休息。”
女子拿过一张麻布的手巾，轻轻的擦在了男子的额头上。
“不苦，有你，就不算苦。”
何秋完全是以第一人称的视角看着面前的女子，不如说，除了发色和眼瞳，其他别无二致。
“郎君，还是早些休息。白日，我写了几首小诗，不如帮臣妾看看？”
女子夺过书卷，将其扣在了桌子上，温婉一笑。
“既然娘子都这么说了。那就让我好好拜读一下吧！”
男子将其搂入胸怀，借着暖黄的烛光，开始在纸上修修改改了起来。
“不如让为夫露一手？娘子磨墨。”
男子说着，将那首诗写了出来，一如何秋脑海里突然出现的那般。
“相公必然会青云直上的！”
女子端起纸张，嘿嘿的笑着。
“一定会的。”
男子宠溺的刮了刮女子的鼻梁，眼里满是爱意。
冬去春来，年复一年，何秋就像是进入了另外一个时空，时间很慢，就像是他在生活一样。
病了，有女子亲手熬的羹汤；
累了，有女子亲手按摩；
冷了，有女子亲手缝的衣衫；
热了，有女子在一旁扇风驱蚊；
……
“我考上了，娘子！”
男子将女子抱起，激动的心情无以言表，一连转了两圈才停下，就连何秋也被影响到，心情也是随之高涨起来。
“相公这般失态，奴家可要笑话你了！平日里可是连柴都劈不动，如今倒是抱得起我来了？”
女子用手指轻轻点了点男子的脑袋，不过她比起男子笑的要更开心。
“嘿嘿，我这不是读书人嘛。总之，咱们的好日子要来啦！”
男子笑笑，因为缺乏锻炼，还是只得将女子放下。
“是啊，相公要当大官了，到时候三妻四妾的也少不了吧？到时候，别把奴家丢到冷宫里去了。”
女子酸溜溜的说着，背过身去。
“娘子何出此言啊？我只爱你一个，若有违背，天诛地灭！”
男子信誓旦旦的说着，眼里满是深情，宠溺的刮了刮女子的鼻梁。
虽然到最后也只是做了个县丞，但是日子跟生活比起读书时要好上太多了，宅邸和穿着吃食比原来都要好上了数倍。
只是好景不长，一场战乱很快就将这一切撕得粉碎。
因为是官家，男子跟女子也不算彻底走投无路，拿着银两便开始向着皇城赶路。
路上偶遇一达官显贵，说会收留两人，但是不曾设想其居心叵测，竟对女子有非分之想。
其坦言，若愿意将妻子奉上，日后加官进爵也不在话下。
出于读书人的傲骨与尊严，男子自然拒绝了这一无理的要求。
只是，男子还是低估了所谓权贵的道德下限。第二日清晨，趁着男子外出，女子便被掳走，等二人再见面时，已经是生死相隔。
尽管男子屡次上报，求一个结果，但是朝野之上官官相护，想要那所谓的正义又谈何容易。
到最后，男子深知此路无望，为了复仇，选择了投敌。
攻破皇城的那天，男子拿着长刀，亲手取下了那名大官的首级以告慰亡妻在天之灵。尽管满手鲜血，他依旧觉得畅快无比，曾经用来舞文弄墨的那双手，如今却提着一颗人头，说是命运无常，也不过如此。
尽管那个时候，他在反叛军内已经是一名位高权重的将军，却终生未娶，在战争结束后主动交出所有兵权，终日饮酒……
“只是，再给你一次机会，那天早上，你还会选择离开吗？”
男子指着墙上曾经写给妻子的那首诗，屋子里空无一人。
这一指，不知跨越了几千年，直到那苍老浑浊的眸子与何秋对视。
“我想，大概还是会吧。我不是圣人，也不会卜卦算吉凶。没得选就是没得选。”
何秋坦言，马后炮没有意义，虚假的设想也没有意义，当下就是全部，他比谁都清楚，而他也比谁都清楚。
“是啊，我们都不是圣人，都不是……青云扶摇又如何，不若吾妻伴身侧……”
男子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酒坛滚落，碎成一地残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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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时分，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房间。
等何秋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切都消失了。
不，或许还有什么还在。
何秋微微侧过头，只见爱丽丝正撑着胳膊，微笑着看着自己。
“我就知道，相公舍不得人家❤️～”
爱丽丝满眼都是爱意。
“我可没有舍不得你，只是觉得你太可怜了。”
何秋望着这张梦里几乎一致的脸，几乎是下意识的伸出了手，刮了刮她的鼻梁。
“你就嘴硬吧！”
爱丽丝哼了一声，脸颊飞快的红了起来，直接扑到了何秋身上，把脸埋在了何秋的胸脯上。
“噗……你突然干嘛？！”
何秋被压的有些喘不过气。
“听听相公的心跳，听听我还活着的证据。”
爱丽丝嘿嘿的笑了笑，只是眼角边依稀可见什么东西闪在烁着光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