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何秋站定在了三年未曾来过的门口,将零食放在了地上,怀着一种紧张却的,心情敲了敲门。
虽然几经波折,但是还是找到了当初的那个房间,毕竟这一层只有两家住户,出了电梯第一户就是姜珊珊的家。
只是事到如今,他还是有点害怕直面姜珊珊的母亲,就连敲门的底气都不足。
每每对上眼神的时候,何秋总会有种跟深渊对视的感觉。
就好像血脉上有种压制的感觉一样。
只是屋子里还是很安静,等了很久也听不到回应。
何秋又敲了几下,心情也是跟着有些沮丧了起来。
仔细想想也是,姜珊珊怎么可能还住在这,这里只是离高中近,人家又不是只有这一处房产。
果然还是只能回去了吗?
何秋这样想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姜珊珊的消息界面依旧是没有任何回应。
微微叹了口气,何秋也只好弯腰去拿地面的购物袋。
也几乎是同时,何秋的肩膀被一个陌生的男人拍了一下。
“我去!!”
何秋被吓了一跳,整个人几乎同时弹跳了起来,背靠着门这才堪堪站稳。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来这是要找人吗?”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子,身材偏瘦,穿着一身黑色西服,胳膊上挎着公文包,下巴有点胡茬,不过看着却并不邋遢,反而有种成熟感。
男人整体看起来是有些文弱的,戴着大的圆形眼镜,但是身高比何秋高出一个头,最少是一米九的身高。
“我不是什么怪人,我只是在这看你好久了,这是我家。”
男人连忙解释道。
“嗯……我是来找姜珊珊的。这已经换租户了吗?”
何秋还是试探着说了一句,他看面前这个男人是有些面熟的,只是说不出哪里面熟。
“哦,是来找珊珊的啊……你们什么关系啊?”
说着男人忍不住上下打量起了何秋,左手手指刮着下巴,眼睛微微眯了眯。
“嗯……大学同学?好像也不太对……我们高中就认识了,我比她大一届。”
何秋觉得还是实话实话比较好。
“嗯……”
男子还是打量着何秋,尽管何秋戴着帽子,他还是看到了何秋的鬓角是没有头发的。
“请问您是?”
何秋被盯得心里有些发毛,总觉着这样被盯着看下去好像会被这个人从里到外看透似的。
“我是他哥,姜哲瀚。你叫我哲哥就行。总之,先别站着了,到屋里坐坐。我也刚从国外回来,要不是飞机延误了,你今天怕是要白来这了。”
男子笑笑,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试了几个才把门口的门打开。
何秋对于面前这个男人说的话其实是一点都不信的,他知道,姜珊珊是独生子女。
从长相上推测,不出意外,面前这个男人应该就是姜珊珊的父亲了。
“进,快进吧,你说来就来,还带这么多东西干嘛?”
姜哲瀚打开灯,屋子里面积很大,却并没有被精修过,地板是实木的,不过上面已经落了一层灰尘。
客厅里有一台电视,跟整面墙比起来却又小的可怜,除了一个吊椅以外,整个客厅连个沙发都没有。
“嚯,这还能住人了吗?”
姜哲瀚挥了挥手,就连空气里都是一股灰尘味。
“哲哥,你多久没回来了。”
何秋突然好像理解为什么当时姜珊珊宁可跟自己还有娄哲晴早挤在一块住,也不愿意回这来住了。
“三年?四年?嗯……记不清了……先把窗户开开通通风吧?穿鞋进吧,这地面也不干净。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个时间来找珊珊,是有什么急事吗?”
姜哲瀚苦笑一下,不过很快就把话题拉回到了何秋身上。
确实,何秋也只是脑袋一热就过来了,根本没注意到时间的问题,现在已经快凌晨一点钟。这个时间来找人果然很奇怪吧?
“唔……也不是什么急事,就是好像惹她生气了,发消息也不回,就想着登门道歉。”
何秋下意识的就说谎了,只有不回消息是真的。
“你买的这些都是她爱吃的东西吗?我能吃点吗?”
姜哲瀚露出一个看不出心情的笑容,指了指何秋手里拎着的袋子。
“当然可以,没有问题。”
何秋说着,直接把手里的袋子递了过去。
“哦~原来珊珊喜欢吃这些东西吗?”
姜哲瀚左右翻了翻,随后抽了一盒巧克力棒出来,毫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果然,现在的零食味道真不错啊!我去给你找个凳子……如果有的话。”
姜哲瀚说着,身上挎着的公文包都没地方,只能连着一块拎着在厨房和卧室里来回穿行寻找能坐人的东西。
“坏了,没有。”
姜哲瀚尴尬的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一个苦笑。
“没事没事,既然姜珊珊不在这,请问您能帮我联系一下她吗?只是打个电话就行。”
何秋也不准备在这继续耗下去,有些事拖着反倒不是好事。
“都这个时间了,打扰到她休息就不好了,这样,反正明天我也得去找她,她现在应该跟小美……跟我妈住一块呢,在爷爷家。这样,今晚你就跟我住这,明天我带你一块去,让你们见见面,怎么样?”
姜哲瀚说着,还往门的方向移动了一下,好似在防着何秋逃跑似的。
“而且,我跟你一见如故,我觉得会跟你很合得来,不如今晚好好聊聊天?”
姜哲瀚搂着何秋的肩膀就往屋子更里面走。
“额……这不好吧?”
何秋额头微微留下冷汗,总觉得姜哲瀚好像有点演上瘾了。
“没事,我刚才看了,屋子里还是有地方住的,虽然只有一张被子,一张床,不过咱俩大男人挤挤也不是什么难事对吧?”
姜哲瀚说着,径直的带着何秋到了卧室。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就是个睡觉的地方。
屋子里东西少的可怜,一张床,一个床头柜,一个书架,一个衣架,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连个窗帘都没有。
虽然还有其他空房间,但是那些空房间连装修都没有,除了地板以外,墙壁也只是粉刷过了,再其他的东西就都没有了。
何秋有理由认为接下来要住的房间就是姜珊珊高中住的那个房间。
“嗯……没,没事,您不介意就好。”
何秋苦笑一声。
“那就脱衣服,上床,明早带你去找珊珊。”
姜瀚哲说着就开始脱衣服,露出上半身紧实的肌肉以及那标准的八块腹肌。
“看呆了吧小伙?我这一身肌肉怎么样?”
姜哲瀚说着,还抖了抖胸肌。
“非常帅气。”
何秋由衷的赞叹,竖起了大拇指。
“平时再忙也得锻炼身体!这很重要!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姜哲瀚说着,把裤子也脱了,只留下一条黑色的内裤。
“您教导的是。”
何秋视线不自在了游移了起来,虽然都是男的,但是何秋还是觉得陌生人这么坦诚也是很让人烦恼的,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姜珊珊的老爸,就更怪了。
“快,脱了脱了,上床!”
姜哲瀚从袋子里取出一套棉被,随后还用手拍了拍床边,一副期待的样子。
“内个,哲哥,我想这应该是姜珊珊的卧室吧?睡别人的床,是不是不太好啊?果然我还是出去住吧。”
何秋总觉得面前这个肌肉大叔有点不好直视,忍不住还往后退了两步。
“你不是还要找珊珊吗?对吧?”
姜哲瀚说着,也是钻进了被窝,随后还抖了抖被窝,示意何秋快点。
虽然他没有说什其他的话,但是威胁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卑鄙,但是有效。
何秋一狠心,一跺脚,也是开始脱衣服。
“我一直挺好奇的,你怎么把头发都剪了?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姜哲瀚看见何秋终于舍得摘下帽子,也是不由得脱口问出了这个问题。
何秋也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简单的说了一些有关爱丽丝的事情,说完的时候,已经躺在了被窝里,关上了灯。
“叔叔……哥觉得你人太好了,哥太感动了!”
姜哲瀚撑着下巴,侧着身,看着身边的何秋,尽管屋子里是黑的,但是何秋分明感觉到姜哲瀚眼里在闪着光。
“也没那么好。”
何秋嘴角微微扯动了两下,默默的转了转背对着他,不过片刻,又觉得屁股凉嗖嗖的,有点没有安全感。随后身体向上,头却歪向了背对着姜哲瀚的方向。
“说起来,珊珊高考考了多少分啊?我还不知道呢。”
“六百多分,具体多少忘记了。”
何秋回答着,他没有太在意,只知道她考的分数可以报一个更好的大学了,姜珊珊也不想说,何秋就没细问。
“就她?!真的假的?!小丫头蛋子脑袋还挺好使啊!不错不错。”
姜哲瀚突然一惊一乍,吵的何秋耳膜都有点疼。
“当然是真的,要是不信你可以当面问她。”
何秋说着,还往远离姜哲瀚的方向移了移,好在被子够大,两人分开些,被子也不至于中间悬空。
奈何床只有那么大,就算何秋移到床边,也分不开多远。
“我闺……妹妹就是厉害,哈哈,哈哈。说起来,何秋你家长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工作?我没有家长。”
何秋苦笑一声,果然还是避不开这个话题吗?
“没有家长的意思是?”
“就是字面意思,父母都去世了,爷爷奶奶也是。”
“……”
随着何秋解释完毕,姜哲瀚终于沉默了下来。
“那你生活费呢?”
“打工。”
何秋想起钟欣瑶,毕竟当保姆也算是打工的一种,虽然赚到的钱到最后都会拿去抵手表的债就是了。
“嗯……内个……嗯……我这破嘴。你和珊珊就只是普通朋友吗?不止吧?”
姜哲瀚有点聊不下去了,干脆自己给了自己一耳光,随后强行换了个话题。
“都是男人,别害羞嘛~我肯定是不反对的,倒不如说我巴不得她找个男朋友什么的。”
张哲瀚说完,又凑了上来。
“我……我们关系很好……”
何秋也不知道两个人到底算什么关系,只是肯定不只是普通的朋友。
“关系好?还带着零食来谢罪?该不会……是小情侣吵架吧?”
张哲瀚揶揄的说着,声音里带着一股子调侃味。
“不是。哲哥,我有点困了,已经快凌晨两点了,能睡觉了吗?”
何秋觉得有些烦了。当然,他也的确是有些困了,眼皮沉得厉害。
“害羞啦?呀~真青涩啊~真好啊~”
张哲瀚声音里满是兴奋,看起来这个话题很能挑起他的兴趣。
“哲哥,哲哥,我真困了,求你了。”
何秋央求着说到。
“那行吧。”
张哲瀚叹息一声,拉开距离。
短暂沉默片刻后。
“你学的什么专业啊?”
“电子信息工程。”
“那好啊,高端技术人才。”
“……”
何秋不想回应,又安静了片刻。
“话说你买的小零食真好吃,能再给我多分点吗?”
张哲瀚突然又开始说话。
“行,没问题,您要多少都行。”
何秋额头青筋微微跳了跳。
“别告诉珊珊哈,我抢她吃的。”
“不会的。”
“那就好。”
……
空气又安静了片刻。
“哎,你说明天我起床是不是该洗个澡啊?我刚才看浴室的沐浴露什么的不会过期吧?”
“三两年之内应该不会过期。”
何秋咬咬牙,真想给身后的姜哲瀚一拳。
“嗯……是这样嘛?你要不要也洗个澡?”
“不用了,谢谢。”
……
空气又安静下来,何秋以为他终于没话说了,要睡觉了,也是终于感受到一丝的心里安慰。
“呼噜……呼噜呼噜……昂昂昂……嘟嘟嘟……”
随着一阵一阵雷鸣般的呼噜声响起,何秋的拳头都硬了。
接着何秋只觉得自己身上突然变得凉了起来,被子直接被姜哲瀚卷走,拿都拿不回来的那种。
何秋试了两下就不再尝试了,最后也只是抢到一角,盖在了肚子上。
“真是造孽啊……对付一宿……只能对付一宿了……”
何秋蜷缩着身体,心里对于他的怨恨到了极致,但是偏偏还没什么办法。
因为坐火车也很劳累,尽管没有盖被,姜哲瀚的呼噜声也很大,但是终究还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