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
有些沙哑的声音从何秋的喉咙里面挤了出来。
两个昨天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到深夜，他已经记不清昨晚几点睡着的了，两个人躺在睡床上，楚子琪一直都保持着抱着何秋姿势，直到现在。
“早。”
楚子琪也是平静地回答，声音里带着稍许的慵懒。
“你胳膊不麻吗？”
何秋眼皮望着天花板，试图正常开机。
“什么胳膊？”
楚子琪动了动身体，只有一边胳膊还能动弹，另一边被何秋压在身子下面，已经完全跟大脑断联了。
“喂？不是吧？”
何秋撑起身子，看了眼被他压着的胳膊，颜色都有些不对劲了，微微发紫。
“好像，不太听使唤了，有可能要截肢了，你得负责养我一辈子。”
楚子琪一边说着，一边还用另一边能动的手紧紧的拉住了何秋的衣角。
“养养养。都这个时候还有闲心开玩笑，你真没事吧？胳膊上现在有什么感觉？”
何秋眼里带着几分担心，伸手还捏了捏楚子琪的胳膊。
“有人在捏我胳膊。”
楚子琪嘴角带着甜甜的笑，眼里充满了温柔。
话音刚落，两个人也是不禁同时笑了出来。
————
短暂的洗漱过后，两人也是换好了一身衣服，往楼下走去。
“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在奶茶店打工。就是咱们小区门口的那家。”
楚子琪指着一家早餐店。
“只是，奶茶店嘛，开的快，关的也快。大概是我刚上大二的时候就倒闭了。不过在倒闭前，我还没少偷喝来着。”
楚子琪一边说着，一边握了握何秋的手。
“该不能是你给喝倒闭的吧？”
何秋打趣说到。
“诶？你别说，还真有可能。我还记得，那是我人生赚到的第一桶金，三千一百零五块。”
楚子琪愣了一下，倒是没想到自己会给奶茶店喝倒闭什么的。
“那第一捅金你拿去干什么了？一定是买了什么有意义的东西了吧？”
何秋感受到楚子琪语气中的骄傲，毕竟那算是她凭借自己努力赚到的人生中的第一笔钱。
“买了瓶高级葡萄酒，花了我一千五，不咋好喝，就拿去试了试泡红酒浴。现在看来，好像是有点奢侈了。不过那个味道确实还蛮特别的。”
楚子琪眼里满是是回忆，虽然说着有些奢侈，但是看表情却带着某种满足。
“你倒是会享受。之后呢？你又干嘛了？”
何秋与楚子琪肩并着肩，谈笑间已经走过了那家本是奶茶店的早餐店。
“在奶茶店我也就打了一学期的工，之后过年期间就去海底捞打工了，员工氛围还算不错吧，就是有点容易社死。我给你说，就那么一个多月，我碰到了情侣求婚，姐弟求婚，女女求婚，男男求婚，还有母子求婚……”
“等会，我申请中译中，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楚子琪还准备继续津津乐道下去，何秋却忍不住先一步打断。
虽然楚子琪说的每个字都是汉字，但是连在一块却让他很难理解。
“就是字面意思呗。虽然我是不大能接受，不过别人的事，我也不想多管。何秋，这个世界可丰富多彩了！”
楚子琪看着何秋那副呆呆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后来开学，我就挑周六周日给人当补习老师，一节课四百，又小赚了一笔。不过加上之前的，也就勉强够交学费。为了拓宽业务，我还在学校里送过外卖，回收过废书，买过手机卡，给人代过课，倒卖过期末复习资料，也就是那年，就莫名其妙当上学生会主席了。”
楚子琪伸着手指，像是报菜名一样开始说起自己那丰富过头的校园经历。
“你这大学生活未免也太丰富多彩了点吧？”
何秋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又多看了楚子琪一眼，心里不禁更高看了她几分，虽然看着一副轻松的样子，但是背后的辛酸，恐怕也只有她本人才清楚了。
“然后大二开始，我还试着做代购，搞直播来着，还应聘过后厨，学了几手菜，之后还在酒店干过一段时间保洁。还有还有，还干了一个月的陪玩，就是游戏打的太菜了点。暑假我还去海边卖游泳圈来着，特意穿的比基尼卖泳圈，生意可火爆了……喂，你那是什么表情？”
楚子琪说到比基尼，还得意的笑了笑，不过看到的却是何秋略带几分鄙夷的神情。
“没事，挺好的。”
何秋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理，但是就是觉得心里堵堵的。
“该不能，吃醋了吧？”
楚子琪用胳膊肘顶着何秋的身体，眉眼间尽是笑意。
“不予置评。”
何秋哼了一声，特意加快了点脚步，把楚子琪甩在了身后。
“哎哎？真让我说中了？你要是想看我穿泳衣，咱们现在就去买两件嘛～”
楚子琪看见何秋走的更快了，脸上笑意更甚，踏着步子也是快步追了上去。
————
“这就是你之前工作的酒吧？”
两个人走了很久，最后驻足在一家酒吧前。
本来何秋是不愿意过来的，好巧不巧酒吧那边却先一步打了个电话过来。
说是今天晚上工作缺人，需要人来帮忙，需要面对面讨论一下值班的事宜。
就这样，何秋还是和楚子琪一块出现在了酒吧里面。
“子琪！我滴个亲娘嘞！好久不见！”
一个染着一头粉色短发的少女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女仆装，在见到楚子琪之后两眼放光直接放下了手里的餐盘，三步并作两步就冲到了楚子琪的身边，接着直接把脸埋在的楚子琪的胸口开始大口大口的吸气。
“额……”
何秋下意识的后退了了半步，脸上露出了一副我不懂，但是我尊重的表情。
“我数三个数，三……”
楚子琪依旧保持着一副沉稳的模样，但是隐隐可见额头暴起的青筋在微微跳动。
“错了错了，别别别别。”
少女闻言连忙起身，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这位是谁？你的舔狗？”
少女看了看何秋，接着凑到了楚子琪耳边，轻声问道。
“我看你像舔狗。老板人呢？”
楚子琪有些无语，直接略过了少女的身边。
“呦呦呦，还维护上了。老板娘在二楼休息室，好不容易……”
少女话都没说完，就被楚子琪打断了。
“行我知道了，你在这等等我，我马上下来。还有，别搭理她。”
楚子琪对着何秋叮嘱了一句，接着就回快步离开了。
望着楚子琪逐渐远去的背影，何秋越发感觉背后有些发凉。
“小哥哥～你这是什么情况啊？和我家子琪什么关系啊？”
突然间一只手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搭在了何秋的肩膀上，那只手的手指都快嵌进何秋的肩膀了。
这让何秋脑海里突然蹦出来一个传说，就是半夜回家如果突然被什么东西搭上了肩膀，千万不能回头，要快点跑开。
然而不等何秋迈开腿，另一边肩膀也被一只手搭住了。
“喂？不说话装哑巴？姐姐我可不是吃素的。”
少女一边贴近何秋，一边把嘴巴靠近了何秋的耳朵，还轻轻吹了一口气。
“就是朋友，普通朋友……大概。”
何秋也没什么底气，只是耳朵痒痒的，快速挣脱了少女的胳膊以后就开始逃避似的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天真，太天真。想走？问过我了吗？”
少女从裙子下面抽出一截鞭子，熟练地甩出，套在了何秋的脚腕处，接着用力一收，直接拉的何秋一个趔趄，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倒在了地面上。
“不是？哎？你哪来的鞭子啊？”
何秋伸手去解绕在腿上的鞭子，结果惊奇的发现居然打了个死结？！
“你管我？还不快老实交代？！”
随着少女发力，鞭子也是越来越紧，拖着何秋往少女的方向移动。
“你哪来这么大力气？我失忆了，我真不知道！求你了！收手吧！”
何秋欲哭无泪。
“失忆了？这么蹩脚的理由你都说的出口？！有猫腻！绝对有猫腻！”
听见何秋的说辞，少女宛如炸了毛的猫，感觉何秋分明是把她当傻子看，连好一点的借口都懒得给找的那种！
“我不是……诶呀！我真没有！我跟楚子琪不熟！”
何秋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在即将被拖到少女面前之前解开了绳结，起身就要开溜，结果没想到几乎是同时，楼梯上有另一个穿着女仆装的服务员走了下来。
“小芹，抓住他，别让他上楼，他的楚子琪男朋友！”
话音刚落，何秋几乎能看到某种气场从楼梯上的少女身上散发而出，原本带着慵懒的眼神也变得凌厉了起来。
“此话当真？”
少女双腿岔开，双手张开，完全挡住了整个楼梯。
想往上跑是不可能的了。
然而刚准备下楼，身后的粉发少女又逼近了过来。
提问，一个少年想过独木桥，前有狼，后有虎，水下有鳄鱼，他是怎么过去的？
答，晕过去的。
“哈哈……都什么时候了，还有时间开玩笑？！”
何秋都为自己脑袋里的幽默感到无语。
事已至此，也顾不得颜面之类的东西了。
何秋这样想着，气沉丹田。
“不好，别让他喊出来！”
粉头发少女率先意识到不对，向着楼上喊去。
“楚……呜……”
还不等何秋大喊出声，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就飞进了何秋的嘴里。
“按住了，别让他跑了！”
随后楼上的小芹宛如飞虎扑食般跟着粉头发的少女前后夹击，直接把何秋按在了楼梯上。
“我这有绳子。”
粉发少女一边说着，一边从裙子下边掏出来了一捆拇指粗的绳子。
“呜呜呜（我嘴上什么东西）……呜呜（有点臭）……呜呜呜？（还有绳子？哪来的？）呜呜呜呜！！！（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直到何秋看清对方腿上少了条丝袜，何秋悬着的心才彻底死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