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原来你是个女生吗？”
走在马路上，何秋还是忍不住上下打量着柚子。
因为声音、穿着和外貌都过于中性，自从失忆开始，何秋就一直对她的性别抱有疑问。
“啊。”
柚子不耐烦的回应了一句。
“你穿这套衣服蛮漂亮的，平时为什么都打扮成那个样子呢？”
“要你管。”
柚子脸微微一红，偏过头去，倒是没想到何秋还会夸赞自己一句。
“感觉你好像挺烦我的，我欠你钱吗？”
换做平时，柚子早就当做这是何秋的挑衅，一巴掌拍过去了，但是有约在先，她还是努力的抑制住了这种冲动。
“不欠。”
柚子咬咬牙，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那我是做了什么对你很过分的事情？”
“也……没有。”
“我品德败坏？无恶不作？”
“也……不至于。”
柚子思索了好一会，确实也没想到何秋的品德上有什么问题。
“那你平时对待路人也是这个态度吗？”
何秋继续发问。
“那怎么可能。”
柚子连声否决。
“那就是单纯的针对我这个人喽。”
何秋停下了脚步，手指抵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柚子没有理会何秋，只是步伐依旧，没有要等何秋的意思。
只是等柚子再回头的时候，何秋已经开始转身原路返回了。
“喂！！你干嘛去？”
柚子远远的叫了何秋一声。
“我回家呗。”
何秋歪歪头，面露疑惑。
“那我怎么办？”
柚子快走了几步，追上何秋，指着自己。
“我哪知道？我一开始就没打算出门的，不是你非要拉着我出门的吗？”
何秋摊摊手，露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谁非要……等会，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柚子刚想反驳，但是何秋说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她也不能胡搅蛮缠。
“对吧？那既然都这样了，和我出去玩你又不会开心，何苦浪费时间在我身上呢？你放心，我肯定不和珊珊说，我先去整口牛肉拉面去，拜拜。”
何秋说罢便继续往回走去。
看着何秋晃晃悠悠离开的背影，柚子想再喊住她却发现自己根本办法张开嘴。
除开何秋喜欢姜珊珊这个假设，柚子根本就没有对何秋态度差的借口。
更何况，现在何秋失忆，完全没对任何人表现出好感，客观的和一个陌生人别无二致。
或许从现在的何秋角度看来，自己和一个怪人几乎没什么差别。
转眼，何秋已经点好了一碗牛肉面，坐在餐桌前大快朵颐起来。
只是在他桌子对面还摆着一碗同样热气腾腾的牛肉面。
剥了两瓣蒜，何秋刚打算放到口中，就被突然间窜出来的柚子叫停了。
“怎么了？懂不懂什么叫吃面不吃蒜，香味少一半啊？”
何秋的手停顿片刻，接着继续把蒜丢到了嘴里。
刚刚他吃到一半就看到了站在窗户旁边偷偷往里望的柚子了，所以对于她的出现，他也不感到奇怪。
“再说了，你管我干嘛？吃蒜是我的自由好吧？”
何秋说完，继续大口的嗦面。
本来天气就冷，窗外的寒气裹着风往屋子里面钻。早餐还什么都没吃，空着肚子站在早餐店某种程度更是一种严刑拷打。
柚子吞了吞口水，看着放在何秋桌子对面的那一碗牛肉面，视线顿时也有些移不开了。
那琥珀色的汤头还在微微沸腾，细密的气泡炸开时，醇厚的牛油香混着牛肉的卤味便争先恐后地往鼻腔里钻，连带着香菜的清新、蒜苗的辛香都变得暖融融的。
柚子盯着碗里颤巍巍的厚切牛肉，肌理间还浸着油亮的卤汁，面条根根分明地卧在汤中，热气顺着碗沿往上飘，在她鼻尖绕了个圈。
“行了，别盯着看了，就是给你点的，嫌我口臭，你就也吃两瓣。那词语怎么说来着，臭味相投，对，就是那个。”
何秋说完，又继续剥起了蒜。
“谁和你臭味相投？”
柚子嘴上这么说，还是接过了何秋给剥的两瓣蒜，接着学着何秋的样子一口面一口蒜的吃了起来。
何秋轻轻笑笑，没再说些什么激怒柚子的话，只是撑着下巴，静静地看着柚子的吃相。
大概是本身就很有教养，少女握着筷子往嘴里扒面，一口下去确实不少，面条裹着汤往嘴里送，却没见汤洒在衣服上。偶尔有酱汁沾到嘴角，她就随手用纸巾擦一下，动作挺利落，看着就是吃得香，但不招人烦，一点不显得没规矩。
何秋看着，总觉得要是给自己再点一碗好像还能吃下去似的。
“看什么？没见过人吃饭？”
柚子咽下去最后一口面，接着抽纸巾擦了擦嘴角，这才开口说话。
“没啥，吃饱喝足了，你还要继续跟着我吗？”
何秋伸出手机，结好了帐，接着不紧不慢的喝了口饮料，等待着柚子的答复。
“要不是因为大小姐，你以为我愿意……”
“不是在问你跟着我的原因，我是在问你，要不要继续跟着我？”
何秋打断了柚子的话。
“有什么区别吗？”
柚子不懂，眼睛直直的盯着何秋，她现在看不透何秋到底在想什么。
“当然有区别，而且区别大着呢！你不懂，我就说的更明白些。你是想依靠自己的意志，跟着我四处乱逛，还是，因为你所谓的大小姐的指示，不得已跟着我，如果是后者，我觉得实在没什么必要，我就回家睡觉了。”
何秋一边说着，用瓶启敲了敲桌子，好像是在强调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三分钟，就给你三分钟时间，想好了跟我说，如果等会我从商店里出来还是没有答复，我就回去继续睡觉了。”
何秋一边说，一边站起了身，接着走向了早餐店对面的商店。
呆呆地望着何秋远去的背影，柚子一时间心情也是有些复杂。她当然知道何秋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她已经习惯了把姜珊珊当做借口。
时至今日，她早就把姜珊珊当做了人生的全部。大概这样活着对她来说才是最容易。
但是……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柚子这样想着，往前迈了一步。
商店距离这边只有一条马路的宽度，但是偏偏这么近的距离却又显得有些过于遥远。
也就是这个时候，一个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短裙，还背着一个红色的书包的小女孩紧跟着何秋后面进了超市。
隔着玻璃，柚子看到小女孩还拉了拉何秋的衣角，不知道她说了什么，何秋就蹲了下来。
就在她注视着何秋的时候，何秋也是同样隔着玻璃门往她这边望了望，接着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见柚子没什么动作，何秋还把动作弄得夸张了几分，就差推开玻璃门大喊一声了。
幽幽叹息了一声，柚子还是迈开了脚步往商店的方向走去了。
“你说句好听的，哥哥就给你吃棒棒糖。”
何秋手里正拿着棒棒糖，脸上还挂着微笑。
小女孩钻了攥裙子，微微低下头，用着很小的声音说了一句：“老公……”
霎时间，整个商店里都安静了下来。
柚子站在门口，手还停留在开门的动作。
收银台的店员手里的扫码设备都跟着脱手掉了下来。
何秋脸上的笑容也是彻底僵住了，额头细密的汗珠已经开始止不住地往外冒。
“我不是，我没！”
还等不及何秋狡辩，周围的客人已经开始投来嫌恶的目光。
“喂？妖妖灵吗？这里有恋童癖，很严重……”
店员则是迅速拨通了报警电话。
“还看？！还不跑！！”
何秋把手里的几根棒棒糖一股脑的全塞给了小女孩，接着拉着柚子的手就飞奔出了商店。
他可不想被当成变态抓进局子。
柚子虽然被拉了个踉跄，但是因为平时都有在锻炼，所以还是很轻易的就跟上了何秋的步伐。
也不知道具体跑出去了多远，但是肯定是安全了，何秋这才停下了脚步，拄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反观柚子倒是脸不红气不喘的，只是脸上依旧带着些许的狐疑，往离何秋远一点的方向移动了一步。
“不是！别人不信我就算了。咱俩中间就分开了三分钟！那小女孩我一点都不认识！你后退半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何秋那表情，此时此刻比哭都难看。
“行了行了，知道了，我都看到了。”
柚子的话让何秋稍稍松了口气。
“你大可放心，你恋童癖这件事，我是绝对不会和任何人说的。”
只是下一句让何秋险些没喘上来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