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伊回到汉堡店时，弥茵和小梦魔的对话刚刚结束。
弥茵好奇地问：“所以小伊你做什么去了？”
“我……”夕伊斟酌着词句——她自然不能把实情说出口，而如果说谎的话又会被小梦魔看穿，“我看到了个熟人，追出去和她聊了会天。”
“快吃吧，夕伊的汉堡都要凉了！”小梦魔催促着，看上去没发现什么异样。夕伊做下，吃起自己的那份牛肉汉堡。肉汁在口中溅开，让她的饥饿感愈发明显——弥茵说的没错，这里的流水线式汉堡说不上好吃，比小梦魔前些日子做的汉堡肉也差得远，但至少这汉堡吃起来的确很爽快。并且，始终如一的品控让夕伊无论在哪个地方的连锁店都可以吃到一样的味道——这就是流水线的好处了。
“别光吃，你倒是说词啊。”弥茵皱着眉看着不顾形象狼吞虎咽的夕伊，“你遇见谁了？”
“不重要……她跟你又不认识。”夕伊咽下口中的肉，缓缓回答，同时巧妙地避开谎言，“倒是你，不是今天要告诉我个’好消息’吗？”
“我不记得我说过那是个好消息吧？”
“反正听你当时口气不是坏事。如果是坏事的话，你肯定直接在电话就说出来，而不会非要等到圣诞节了——说吧，是想给送我什么惊喜？是圣诞礼物吗？”
夕伊一边熟练地处理着厚度惊人的三层汉堡，一边靠着厚度惊人的脸皮熟练地说出这些话。
“你还别说，”和夕伊相处久了的弥茵早已不吃这套，她顺着夕伊的揶揄讲了下去，“还真是个惊喜。不过，不是给你的——是给你旁边的小可爱的。”
小梦魔正安静优雅地低头品尝着布丁，完全没想到对话的落点会是自己：“人……人家？弥茵姐姐要给人家……惊喜？难道是可以跟人家做——”
“咳咳。”
“啊，没什么！”
小梦魔那一贯风格的妄想被夕伊的咳嗽打断了。
“不愧是梦魔——我倒也不是不行。“看见两人的有趣模样，弥茵也坏笑着开起玩笑，”可如果是我来满足你的话，你的饲主怕是要杀了我哟？”
“夕伊……会杀了弥茵姐姐？为什么？”
“是呀，为什么呢，小·~伊~？”
夕伊没好气地甩了甩手，仿佛要甩开一面天真一面打趣的两种眼神：“够了。你们爱咋咋，我才不管。”
“哇哦，真冷漠，好伤人。”与弥茵的话相反，她笑得很开心。
“……”
小梦魔仍满脸不理解的样子，不过夕伊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装出来的。
“好，也吃得差不多了，该说正事了。”眼看气氛往有些尴尬的方向前进，弥茵收起了笑容，“我说的’消息’，是这个。”
她从包中拿出了一张打印纸，递给了夕伊。
纸上是一个表格，表头是“身份信息证明表”。上面是一个人从姓名、生日到户籍的各类普通信息。大概是弥茵从警方系统中调出来的，作为正式刑警有这样的权限不足为奇。
然而，看着这张表，夕伊感受到了比得知基金会真的存在还要强烈的震撼——开玩笑吧？绝非人类的小梦魔怎么可能会有这么一整套完整的信息？
“……”
“吓到了吧？”弥茵对着半天说不出话的夕伊说道，“我开始看到的时候也是这个反应。我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去警务通里用你家小可爱的照片搜了一下……结果居然还真得搜到了。另外，这信息来自于一张永久居住证明……也就是绿卡。”
“什么什么？”被叫到的小梦魔好奇地探过头来，“哇，这是人家？这上面有人家的照片，还有——名字哎……还有国籍——等等，那是哪儿？”
在震惊中缓过神来的夕伊并没有回答她，而是向弥茵问道：“你确定这不是你自己填着玩的？”
“我才没那么闲。我看到的时候，本来以为自己被你跟她骗了——她才不是什么梦魔而只是个普通人。但是，看到里面的内容以后……我就彻底搞不懂了。”
夕伊明白她的意思。在那张信息表上，名字一栏填的是Lilith，年龄是18岁，而国籍填的是伊拉克——如果真的是开玩笑的话，这实在是太过儿戏了。
就算是不像夕伊这般对民俗和传说有过研究的弥茵，也明白那意味着什么：在旧约圣经中，lilith是亚当的第一位妻子的名字，同时她也是最初的、诱惑人类堕落的梦魔。其出身，正是古巴比伦，也就是现在的伊拉克。问题是，谁会拿神话人物的信息去申请绿卡啊？
“这种离谱的东西居然也出现在你们的信息库里？”
“是啊，并且这还是还申请通过的留档。”似乎早已料到夕伊会这样问的弥茵，波澜不惊地吸着可乐。
“你们这也能给它通过？！你还真好意思说……那小梦呢？你其实是几千岁的梦魔，名叫莉莉丝？还专门跑来这里申请了绿卡？”
夕伊转向小梦魔——她正饶有兴趣的看着表格，仿佛那不是自己的信息而是杂志笑话页。她事不关己地回答：“人家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呢……人家也不记得去申请过什么绿卡红卡黄卡！”
“我猜也是这样。”弥茵耸了耸肩，“这肯定不是她自己做的。”
夕伊再次看向打印纸，确认上的申请时间。那是个两年前的日期。
“弥茵，快去调一下这个申请地、这个时间的监控……”
“谁会留档两年前的监控啊？”弥茵叹了口气，“小伊你冷静点。调查这种事情我比你要在行得多——就直接告诉你结论吧，这些信息是最近突然出现在系统里的，申请、填报之类的程序压根不存在，所以任你再怎么追查也没用。”
“那你还说这不是在开玩笑？”夕伊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这真不是你们系统出毛病了？”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这些信息虽然是凭空出现的——但现在来看，这确实是完全合法的……甚至找不出一点漏洞。”弥茵把最后一口可乐吸干，用力将吸管捅进了塑料杯里，“换句话说，你带着她现在去派出所申请挂失，真能领张绿卡回去哟。”
“真的吗！”没搞清楚情况的小梦魔开心地摇着夕伊的胳膊，“我们下午去吧！真是这样的话，人家以后是不是就不用再担心在路上被警察抓走啦？”
“不……你就算真拿着有这样信息的身份证也会被人当假的吧……退一万步讲，怎么看你也不像十八岁的样子吧？”夕伊的吐槽已经有些无力了，“弥茵，到底是谁，用什么手段，把这些写进身份信息系统的？”
“鬼知道。”弥茵摇摇头，“以我的权限查不到更多了。能肯定的，只有那家伙神通广大得很。另外……去挂失一下倒也不是坏事，至少买车票之类的时候可以方便些吧？”
“哎，那个没关系的！”这次倒是小梦魔自己反对起来了，“人家可以不让别人注意到就上车，不需要买票哦！”
“不要用能力逃票啊……”夕伊下意识地吐槽道。
“监控也看不到？”弥茵则是很感兴趣的样子。
但是夕伊并没有给她们深入探讨的机会：“总之——虽然小梦自己不知情，但却有人提前帮她捏造好身份了？”
“没错。”弥茵点点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人应该会知道小梦的身世吧。”
小梦魔却有些不屑：“不可能的。明明人家自己都不记得……不要去白费功夫啦。”
“你难道不想知道你的过去吗？”夕伊的语气不容置辩，“放心好了，我会努力帮你找到记忆的。”
小梦魔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好吧。人家听夕伊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