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原路返回，出了大厦，凉香在走在前，手里拉着不干脆的两人。
成司时不时回头，满脸的担忧，直到和辉顺手把他的脑袋扭正。
他们挤进了人流，顺着大方向而下，细小的空隙塞进一个又一个人头，呼出越发灼热的气息，闷得让人烦躁。
凉香被成司抱起，离开了沉闷的空气，在高处眺望一家熟悉的老店，指挥二人夹缝穿行。
和辉走在前面开路，他并不健壮，跌撞地又被挤了回来，只好让成司在前，他紧贴着两人后面。
时间过得有些艰难，柳暗花明，他看到了店面。
那店最初是父母常去的，一来二去彼此熟悉，兄妹二人便时时光顾，二人的些丑事 不方便给父母说的，便在店里商谈。
直到凉香与成司交往，他们便很少一起去了。
快到了门口，凉香露出微笑，想回头打趣二人几句，一声爆炸仿佛在耳旁炸开。
人群尖叫声四起，惊恐蔓延，人影交错，衣着各异的男女老少拥挤着，奔向不同的方向，最后堵在一起。
在入耳的嗡鸣声中，凉香看到成司拦在人流前，保护她不被冲倒，而和辉趁机拉着她躲进店里。
过了一会儿，成司略显疲惫地走了进来。
他面色僵硬地看着女友的眼睛，抿了抿嘴唇，说自己想去救彩香。
面前的两人露出复杂的表情。
凉香三两步拽住他的衣袖，低着头述说着外面不可预测的危险。
和辉也附和着，认为应该让警察等的专业人士来处理。
成司摇摇头，给凉香道了声歉，转身出门，挤开蜂拥的人群，消失在狂乱的人海中。
越接近倒塌的大楼，人声越发稀疏。
烟尘缭绕的瓦砾废墟上，完整而活着的人格外的少，没能逃命出去的，不住哀嚎。
在这片地狱，成司看到了安然无恙的昌己。
昌己也表现出十分吃惊的样子，他近乎殷勤地将彩香的位置告诉成司，而且认为其没有性命之忧。
成司将信将疑，但为了找到彩香，他只得抓住唯一的线索。
两人前后走着，一脚踩空，土石下陷，伴着滚滚的泥沙。
成司艰难地拔出身体，喷出鼻子的灰尘，脸上涂了层干粉似的妆。
与成司的狼狈相反，昌己稳稳地着陆，正打量着光秃秃的四壁，见成司投来质疑的目光，连忙称自己熟悉建筑结构。
昌己认为这是处偶然形成的甬道。
他们搭作人桥，试图回归地面，几次没能攀上。
成司只得听从昌己的意见，往深黑处探索。
两人借着手机照明，一前一后，踩在布了层灰的地毯上，四处墙壁保留完好。
在这被截取的空间里，仿佛只是发生了停电的事故，而不是楼宇的坍塌。
成司的后背被冷汗浸湿，心跳得飞快。
借着另一处手机的灯光，能看到昌己那张讨人厌、放荡不羁的面孔。
他发现昌己镇定自若，脚步也没有丝毫停顿，心生疑惑。
成司跟昌己交谈，隐隐感觉彩香是在逃离昌己，验证自己的猜想，也暴露了三人提前离开的消息。
两人间或聊着试探，艰难行进了一阵，在碎石中发现了血迹。
再往前，昌己称自己手机没电，请成司走在前面，成司借给手机的空档，关闭电源，用手中的捡到的金属棒向昌己挥去。
成司独自往前，路越发窄，豁然开朗时，血迹斑斑，中心有个魂牵梦绕的面孔，成司却愣住了。
那面孔之下，生长着另一具面孔，婴儿般的小手抓着身下染血的残躯，张开大口啃食着。
“成司，快带我离开这个怪物。”
看到亮光里熟悉的面孔，那具面孔尖声叫道。
“你是……彩香？”成司迟疑了片刻，问道。
“彩香……”那声音变得缓慢，好像吃到沙子，细细地把其唾出来。
“那是什么土名字，我叫富江。”
他堵住了面孔的嘴，绑上那乱抓的小手，去检查彩香的生命体征。
“还活着。”成司松了口气，
之后要把彩香送出去，拜托给前来的专业救援人员。
在那之前，是否要处理这个瘤子？
成司下意识想将那怪异的面孔分离，又担心会造成大出血害死彩香。
成司不顾那挣扎怨恨的眼神，又给瘤子加固几道，试探的寻找出口。
过了一阵，他又回到原地。
“别想了，安静等待救援不好吗？”
那声音传来，成司打了个哆嗦，看地上彩香，那多出的面孔被堵着嘴，声音直接来着自己的脑中。
他从惶恐中镇静下来，坐在地上，与那声音对话。
“你不是喜欢这个彩香吗？”
“她现在就躺这里，发生什么也不知道。”
成司站起来，呼吸变得急促，避开的视线盯紧了惊艳的脸颊，又不受控地向下顺着白皙的脖颈滑落。
他摇摇头。成司想到了自己的女友凉香，她知道了的话一定会伤心；还有自己的挚友和辉，他难得遇到喜欢的女生。
自己这么做就是背叛了对他们的情谊。
一口浊气吐出，成司扇了自己两巴掌，背过身去，面壁而坐。
脑海中传来恶毒的咒骂。
成司的心情也渐渐平静。
隐隐听到有呼喊声，机器破土而入。
光线穿透黑暗，成司看到和辉的身影。
和辉如同英雄般降临，救出了两人。
彩香被他拥入怀里，两人神情迷离，彼此缠绵。
成司在一旁直愣愣地站着，只感觉头越来越沉，染血的棒子抓在手上。
成司猛地睁开眼睛，眼睛微微地晃动。
“你知不知道，小彩香还是雏哦。”细微的耳语，带着刺耳的尖利，却悄然入脑。
成司的理性轰然瓦解。
他如同扑食的野狗，向那魂牵梦绕的肥肉咬去。
两条手臂缠绕住成司的脖子，让他心头一荡。
而那柔软有力的手臂随之收紧，一下子就死死勒住成司的脖子。
他慌乱挣扎，抬头看到那双冷漠的双眼。
“你搞什么？”彩香质问。
“我被蛊惑了。”成司瞥向被五花大绑的瘤子，瘤子立马挣扎。
束缚的手臂一松，少女面色惨白，气息奄奄。
“拜托你……”
彩香的声音像在忍受着什么。
成司喉结上下移动。
“把那个‘瘤’割下来！”
成司连忙摇头，解释说：“现在不是做这个的时候，我们得先活下去，等待救援。”
彩香应了一声，表示同意。
熄了手机的光，黑暗中，两人聆听着彼此的呼吸。
成司稍稍靠近，听见彩香忍痛的闷哼，轻轻抚慰，缓解她的痛苦。
光线与脚步声临近，他拿起金属棒藏身，果然是昌己的身影。
他挨了一棒，昏迷了一段时间，此时也顺着找了过来。
“臭小子，快出来！”灯光照出彩香枕地的身影，昌己面色狰狞的叫道。
见没有动静，昌己看向彩香，捡起大块石头向她砸了过去。
成司不得不现身抵挡，被石块砸得痛呼。
“真是好男友，可惜这妮子是我的东西！”昌己发出嗤笑，挥了挥手中的家伙。
成司举棍拦在彩香身前。
昌己心知硬碰硬不是对手，一边说话转移注意，一边寻找容易塌方的地方。
成司心知这个可怕的男人另有诡计。
为了不被牵制，他直直地向着昌己冲锋。
光源摇晃，手机掉落，影子交错，两人你来我往。
昌己几招被压制，吃了几棍，后背撞在墙上，退无可退。
成司身上却是多了几道深深的血痕，他呲着牙，忌惮地盯着对方手上的利器，尖端被血覆了层深色。
他低吼着为自己壮胆，挥棍冲了上去。
眼见成司欺身，昌己咬咬牙，忍着肩膀的剧痛举起双手。
武器掉落在地上。
对方不过是个学生，循规蹈矩，既不会补刀，也不至于向投降的人下手。
昌己在心里盘算着，一边故作关心道：“那个小妮子受伤了吧。”
成司皱起眉头，斥道，“这不用你管，背过身，双手抱头，跪下。”
昌己转过身，缓缓地曲折膝盖，跪了下来。
他眯着眼睛，看这个高大男孩的影子晃动，先是躬身捡起自己扔掉的利器，呆立了一会儿，渐渐远离。
高强度的较量消耗了大部分能量，冷静下来后，成司更觉得手脚发麻，绷紧的精神带来昏沉的意识，头疼剧烈。
一道模糊的声音越发尖利，刺破脑壳般，在识海回响。
过来呀……
那声音唤着。
过来帮帮我……
成司无神地望向倒在一侧的彩香。
那长发下的嘴在朦胧的灯光下一张一合。
不知不觉，他站在身前，凝视着绝美之躯上的畸形之物。
那张水润的嘴唇咧开大大的笑容
对，杀了她。
沾染了自己鲜血的尖端缓缓抬起，贴靠在对方的高丘上，随着成司手腕用力，那张安静的睡颜蹙起眉头，露出不适的神色。
动手！！！
与尖利的声音同时，是电火花的噼啪声。
是昌己。
他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彩香面前，手中的电击枪划出湛蓝的弧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