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把这东西搞回家,隆三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他向自己湿漉漉的房间保证,这么活动筋骨还是他搬家以来的第一次。
那是多么有趣,多么好的东西,隆三的心中多少有了估计,所以哪怕累到几乎虚脱,肚子直叫,他脸上也挂着诡异的笑。
这反常的行为,以至于隔壁的老太太只看了他一眼,就“啪”地缩回房里,随后就是锁门的声响。
按往日,隆三可能会愤懑一整天,但现在丰收般的喜悦充满了他的内心,反而越发起劲地托拽着那个东西,一心把它带回自己的房间,那个令人安心的地方。
隆三如螃蟹般横走着,发出不知是兴奋还是疲累的哼唧。
他的嘴角始终带着笑意,虽然这时已经累得不想说话,但他仍在哼哼着不知哪个宅歌,庆祝他今晚的丰收。
隆三拖拉着那东西,在楼梯与长廊间划出一道污痕,直到自己房前,打开门,将获物拖了进去,然后转身将门上锁。
那之后,他良久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好像会有什么突然闯进来。
恐慌随着时间淡去。
回过头时,隆三笑容更浓,眼睛在房里环顾一周,一张破旧不堪的床,一张老旧的桌子,一个破败的衣柜。
这里没有一样值钱的物品,甚至连个摆设都没有,但隆三甘之如饴,他挪了挪堆叠的垃圾袋,将东西放在榻榻米的中央,顺势坐了下来。
这时他才感觉全身酸痛难忍,伸手捶了捶后背,脸因久违的运动而胀得通红,眼睛里也闪烁着兴奋和狂喜的光芒。
这里,他安全的家,那人形之物如祭品摆在中央,等待着自己的临幸。
因为在地上摩擦,以及粗暴的拖拽,漆黑光亮的胶衣沾了大片灰尘,但这毫不影响其优美的弧线。
这东西无疑是有钱人的玩具。
他四下摸了摸,没有找到拉链,只干过了把手瘾。
这时,隆三过热的脑袋渐渐冷却,他开始感到异常。
比如这具半身人形是何时被扔在垃圾堆中的?为什么明明是玩具却还带着温热的触感?为什么这衣服般的黑色胶衣找不到开口?以及为什么在面部位置留有通气的孔?
手指搭在气孔上,温热的气息吹拂着表面的皮肤。
这明明是一个人!
一个没有四肢的人!
隆三上半身变得僵硬,越想象,心脏就越紧收,还未填满的胃袋再次被酸液,“啪”地跌坐在墙边,因恐惧而涕泪横流。
他不敢想象对方遇到了什么人,经历了什么事,最后落得如此模样,被卷入了其中的自己又会如何。
隆三心里滋生了许多怨气,捏在那胶衣上的手也越发粗暴,他想着把这人送回原处,搞不好“主人”会来接她。
他这样思量着,眼睛仿佛贴在那优雅的曲线上,挪移不开。
真的要把这个还回去吗?
脑海中另一个声音响起,为失之交臂感到可惜。
隆三自认一直奉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
他一步一步践行,到现在连维生的食物与水也开始断绝。
冥冥中,他已经看到了终点;冥冥中,这个麻烦却也因此被带了过来。
或许可能再等等,等到那个“主人”上门。
怀着侥幸心理,许久未曾思考的脑子变得混乱,在那里面突然冒出这样的念头。
转念又打了个寒颤。
隆三想起来,自己是得罪不起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的。
如果那些大人物真的派人找上门,他大概会跪在门前的地板上,连磕头谢罪都会使不上力气吧。
他得把这人还回去。
他想留下这个。
混乱的脑袋归于平静时,隆三瘫倒在自己的床褥上,一根手指也不愿去动了。
眯作细缝眼睛盯着那一动不动的半人形,他沉沉地睡去。
在这熟悉到已经有些麻木的房间里,隆三久违了做了场美梦。
梦中绝美的丽人与自己相拥而眠。
她的身体很软,很舒服。
隆三不停抚弄着她的秀发,亲吻着她的额头,她的唇角,她的鼻梁......
他想告诉她自己浓浓的爱意。
"啊!"
一阵刺耳的尖叫声从门外传来,惊扰了屋内的两人。
隆三从美梦中惊醒,他猛地坐了起来,额上全是汗珠,心跳更加快速,定睛看了一眼床铺上空荡荡的位置,仿佛灵魂失了一块。
是谁!
发生了什么事情?
隆三转了转眼珠,想起来自己昨晚带回的麻烦。
他骤然站起身,晕懵懵的脑袋因缺血而发出疼痛的抗议,他瞥了一眼那个人形,强忍着不适,蹑手蹑脚地挪到门边,活像一只肥硕的橘猫,透过猫望向门外。
视野中空荡荡的走廊。
或许是邻居家的动静吧?是夫妻吵架,还是小孩子哭闹?
又或者是小偷?隆三一瞬间想了很多种可能。
他的身体依旧发软,不能轻易迈出半步,于是他又回到屋内,躺倒在床上,侧目盯着那黑漆漆一动不动的人形,不由得心神荡漾。
他闭上双目,用力呼吸着空气,试图平复砰砰直跳的心脏。
"咔嚓"一声脆响。
门被人推开了,有光照射进来,隆三的心脏再度狂跳。
这个时候,门再次被关上了,他屏住呼吸,看一个人影探了出来。
隆三打着哆嗦动弹不得,只见那人走到人形旁边,然后高举手中的钝器,猛击着她的身体。
肉与骨的声音在房间回荡,隆三悚然,他缩在被窝,宁愿自己听不清看不见。
"你醒了?"一个低沉沙哑的男性嗓音响起,在他耳边,显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