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燃下山之后打开手机，一堆的未读短信，基本全是小鱼发来的，短信不要钱是吗？
虽然每月是有免费送的短信次数，不花光就亏了。
“哥哥，给我打电话。”
“快回我消息。”
“在外面有了女人就忘了妹妹是吧。”
总感觉回复了会很麻烦，还是当做没看好。
叶柠也发了一条短信过来。
“马上就能见面了，不要太想我哦。”
这是指她要来野猪山找姑姑吗？仔细想来，陈燃好像是每天都在想叶柠，想办法提防着她。
陈燃一路上用着逆反思维和叶柠斗智斗勇，她肯定以为自己为了躲开她而走不寻常的小路，而他就走大道，也可能叶柠压根还没出门，陈燃在和空气博弈。
坐上又臭又颠的班车摇摇晃晃来到市里，在这里歇息一夜，隔天一早坐上高铁前往江南省省会江宁，与陈燃同一个车厢的是一群学生，女生穿着白色长袖衬衫，大胆一点地穿着及膝的黄色百褶裙，保守的穿着长裤，男生清一色的衬衫长裤，大家的共同点就是背着一个束口包，拿来装道服的。
大概是来这里参加比赛或是研学交流的。
这群学生一上车就嘻嘻哈哈地闹个不停，拿着车票找着自己的座位坐下，坐在陈燃身旁的是一位扎着双马尾辫的少女，俏脸清秀，怀抱着粉色书包和束口包，看起来就是乖乖女。
陈燃从他们的聊天内容得知他们都是跆拳道社成员。
女孩子刚坐下，三个自诩为护花使者的男生就围了上来，看起来是高大威猛、肌肉结实，摩拳擦掌，捏着拳头发出炒豆声。
“臭小子，那不是你的座位吧？”
“还戴着口罩，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你该不会是什么可疑人物吧？”
“识相的话快坐到别的空位上去。”
寻常人被这么一唬，估计会害怕，但他们在陈燃眼里就连沙包都不如，还怕把他们给打坏了，他初来乍到，不宜惹是生非，免得给柳姨添麻烦，要是暴露了身份，在网上又要被口诛笔伐一番，私斗还会被罚款。
正在陈燃准备起身的时候，身旁的少女朝他伸出手来。
“不好意思，能把你的车票给我看一眼吗？”
车票上有陈燃的身份证号码和名字，怕被认出来的陈燃并不想拿出车票，但不拿出来，这三个护花使者估计以为陈燃给脸不要脸，让事情变得更加麻烦。
只是名字相同应该没啥事，同名的人多了去，欲盖弥彰地掩着身份信息反而显得可疑。
“是他的座位没错，教练来了，你们还不快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去！”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少女双手把车票递了回来。
“没什么，你也很辛苦啊。”
陈燃接过车票收好。
“他们的武德有所欠缺，习武之后整天便只知道恃强凌弱、欺软怕硬。”少女摇着头叹道。
陈燃不再回应，转头望向窗外，那三兄弟探头探脑地正瞪着自己呢，还做出了手刀抹脖子的动作，巴不得生吞活剥他。
少女拿出手机，戴上耳机，正看叶柠的对战视频，哦，是那丫头的粉丝吗？还是把她当做了目标和对手，正在研究她。
武道赛起初只面向国术，也就数传统武术，后来为了表现包容性，打破一些人对国术的质疑，也允许学习跆拳道、空手道、泰拳的学生参加，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亚洲赛和世界赛做准备，多一些实战研究的样本。
温县是太极之乡，所以学校就一个太极武道社，而很多学校是一个武术协会下管着多种分会，平日里互相切磋，参赛队伍里有包容万象，学什么的都有，更难针对，有战术深度。
江南省自古以来便是富庶之地，国际交流也很频繁，不但外国人多，学习外国拳法的人也多，本地的武学虽然不少，但都被外来的搏击技巧压了一头，不成气候。
陈燃准备报考的江南财经学院的武道社就被本校的跆拳道俱乐部给废了，上门踢馆，输了后被抢走所有的成员。
正值梅雨季节，车窗外细雨绵绵、雾霭重重。
雨水打在车窗上，凝聚成珠像蝌蚪一样横着飘过，看起来很有意思，刚高考完没多久的陈燃还能给雨滴做一个受力分析。
在快到站的时候，陈燃打电话给柳姨。
“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真不靠谱啊，昨天晚上还信誓旦旦地说要来车站接他，姑且是有发了定位消息过来，还有一张卡通涂鸦的地图，到那附近再问问人吧，武馆应该挺显眼的。
靠站停车，陈燃没急着下车，等这群聒噪的学生先走。
少女很有礼貌地鞠躬和陈燃说了一声：“再见。”
等陈燃准备下车时才发现座位下有一本深红色的小本本，差点踩到了，是本学生证，正是刚才邻座的少女。
“仙林中学，高一，宁雪。”
车厢里的其他学生都走光了，特地追上去也不妥，会引来不必要的联想，陈燃可不想再添不必要的麻烦，还是交到车站的失物招领处好了。
陈燃拖着行李箱离开动车站才发现这群学生正待在候车亭下等校车，拦下一辆出租车开溜，本来还想坐公交车在城里转一圈的。
“师傅，去黄泥塘村。”
“呦，小伙子是外地来打工的？”
“嗯。”
陈燃没有做太多的解释。
黄泥塘是江宁市里一个规模较大的城中村，曾经只是一个农村，随着城市发展，逐渐变成城区的一部分，周遭也有地铁站，低廉的租金和较低的消费水平颇受外地打工者的青睐，也被叫做城市的伤疤。
当年武术团原地解散后，除了老爸老妈，其余成员并没有立刻各奔东西，而是在原地办个武馆，进行表演和教学，不过这几年来剧院的人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离开，只剩柳姨一人在此留守。
陈燃也曾问过老爸，他和妹妹已经长大成人，不需要他和妈妈照顾了，他整天不务正业只顾着钓鱼，怎么不回武术团。
“我已经老了，早演不动戏了，跟不上时代，现在媒体这么发达，谁还守着小台子看糟老头子的旦角啊，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
这是老爸的回答，陈燃此行南下的目的还有复活武术团，募集团员，继续表演。
中山大道两侧都是枝盛叶茂的法国梧桐，大多有八九十年的树龄，遍布这座城市的每一处角落。
出租车在黄泥塘外停下车，城中村里头道路拥挤狭隘，又是下雨天，行人撑着伞，开进去容易堵车。
街道到处都是商铺，在其中最多见的是快餐厅和饭店，大概是因为很多租屋里没有做饭的条件。
破旧水泥路上积着水洼，破冰箱和彩电堆在门口处，雨水打在倾斜的伸缩雨棚上，往路上倒着水。
陈燃提着行李箱，去最近的杂货店里买了把伞，顺便问问老板这边有没有一家叫春秋武馆的。
“武馆？没有，跆拳道倒是有三四家，想学武我建议你去找大品牌的正规跆拳道馆，这种地方就是过家家的。”
问路无果，陈燃只好拿出手机，放大图片，仔细研究那张涂鸦地图，对比城市地图，找着图中的关键建筑。
黄泥塘村里大都是一两层的平房，最高也就五六层的砖楼，装修风格和材料看起来都比较有时代感，瓷砖被水腐蚀过后，看起来很脏，四面都被高档的高层建筑小区包围着，唯独东面这边有一个东山公园让人可以喘口气。
绑着的双马尾的小女孩背着书包在地方应该是学校吧，陈燃往南走到江宁实验小学，再回头，按照地图在小巷里穿梭，在豪华小区的高楼边上的两层砖楼停下脚步，再右边是一排足疗推拿的店，灯光看起来有些旖旎，不知道正不正规。
没有招牌，屋顶用塑料泡沫箱装土种着蔬菜，大门是两扇古朴的木门，门上有螺蛳门扣，大门虚掩着。
陈燃抓着门扣敲着门喊：“有人在吗？”，同时拨打着柳姨的手机。
没有任何的回应，为了确保自己没找错地方，私闯民宅被当成小偷，陈燃去足疗店问了声：“隔壁住户是否姓柳。”
“你说柳姐啊，是我们这儿的老客户，黄金会员，昨晚也来玩了。”
得到准信的陈燃推门而入。
“打扰了。”
大厅里摆着木桩和一些训练道具，陈燃放下行李箱和雨伞进入内堂，一股酒臭味扑鼻而来。
下雨天，又被高楼挡着，采光很差，房间十分昏暗，只剩电脑屏幕的荧光。
陈燃随手打开电灯，只见易拉罐的酒瓶横七竖八地倒在餐桌和地板上，一个身披外套的女子趴在桌上的电脑前。
正当陈燃想关掉灯，悄悄离开的时候，女子缓慢地抬起头站起身子，肩膀上的薄外套滑落于地，丰满的胸部一跳一跳的，看起来弹性十足，掉落在沟壑里的长发乱糟糟地纠结在一起。
这脸确实是柳姨没错，与数年前相比，变得更加成熟性感了，倒是不太显眼。
柳姨挽起鬓发捎至脑后，眼神迷离，醉得厉害，走路踉跄，目光落在陈燃身上，却宛如被毒蛇盯上一般。
“小燃？是小燃对吧，你终于来救我了，呜呜呜。”
柳姨哭着脸朝陈燃扑来，陈燃立刻朝侧边闪开。
“柳姨，好久不见。”
“小燃，为什么要躲开，还有，要叫我姐姐！”
柳姨像是小孩子一样生气地鼓起双颊，你都是当妈妈的人了，就别装嫩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