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提着大包小包回到新家,时间已经来到下午了。
伸手粗略的擦了擦额上的细汗,云烁才站直身子,在玄关处仔细观察整间屋子。
这是一间双人的套间,大概七八十平米的样子,虽说不上豪华,但却透露着一种温馨浓郁的家庭气息。
再看看客厅沙发上,江恬似乎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鞋子都没脱就睡在了沙发上。
睡着的江恬透露着一种与平时不同的文静典雅,哪怕她的睡相并不算好。
云烁瞥了一眼睡在沙发上的江恬,也没有去理会。拖着行李径直走向了江恬留给他的房间。
————
在将自己的行李全部收拾好之后,云烁坐在没有床单的床上,点燃了一支香烟。
还缺少一些生活用品……这附近好像有一家商场的样子
云烁一面抽烟,一面盘算着一些生活琐事。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转头看去,只见江恬披头散发的站在门外,一脸的睡眼惺忪。
“烁,你回来了?”她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嘟囔着。
而云烁在听到江恬对自己的称呼后有些愣神。
“烁”,到底多久没有人这么称呼过自己的?想起来,这还是当年夏昔唯和江恬对云烁的专属称呼呢……
云烁心中一暖,嘴角扯过一丝笑容,抬眸看了看江恬,
“嗯,我回来了。”
过了一会,云烁抽完一整支香烟后,二人坐在沙发上,天南海北的聊着天。
“话说,烁,”江恬突然看了看云烁,漫不经心的说道
“嗯?”
“我记得,你当时不是戒烟了吗?”
“……”“嗯,的确。”
云烁的眼角浮现一抹追思,他转头看向了窗外的霞光。
大片大片的火烧云仿佛提线木偶,有些木讷呃被摆放着特定的位置,点缀着那本有些昏暗单调的天际。
这也是云烁不喜欢与故人相认的原因。他的过往可算不上好。
有的时候,他人的一句无心之言,可能就会直接掀开云烁那刚刚准备愈合的伤疤。
他自认为已经斩断过去,但往日的种种过往,又岂是人力可以消除的?
直到现在,云烁都会时不时想起,病床上弥留之际的夏昔唯攥着自己的手,对自己温柔的嘱托。
她当时应该是笑着离开人世的吧?云烁没太看清楚。
他哭得太厉害了,厉害到眼前一阵白一阵黑。
云烁到现在都说不清,在心中他到底有没有怪罪过夏昔唯的自作主张。那个生如夏花的女孩,却以那样的方式落幕……
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夏昔唯到底死了一年,还是两年……云烁不记得,也不敢去记得。
那年,她好像刚刚成年吧……那就是死去两年了
人们总是会自作主张的替他人付出,但殊不知,有的时候,无以为报可能会成为另一个人永生永世的诅咒。
云烁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江恬抱怨着家长里短。
“对父母好点,真的。”
在听到江恬抱怨父母的时候,云烁突然抬起了头,深邃的眸子就这么盯着江恬。一脸认真。
“不是的呀,烁!”江恬的情绪可能也有些激动,她也转过头,盯着云烁的眸子,“假如你的父母”
“这种假设并不会成立的。”云烁没等江恬的话说完,就罕见的打断了她。
“?”
“嗯……”云烁微微皱眉,再次点燃一支香烟,微微低头。
看着目光中木质茶几上的细小纹路,云烁缓缓开口了
“我的父母啊……”
突然,他抬起了头,看着江恬那懵比的眼眸,笑了笑。
“早就死了。”
咯噔——
江恬的瞳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紧缩,小嘴微张,露出一副恍然的表情。
怪不得……高中的时候,云烁经常被人称作“小罪犯”。怪不得……每次家长会,都只有云烁自己到场。
问起他,云烁也只说,父母在国外工作,回不来……
现在想想,她到底多少次有意无意的掀开了云烁的伤疤,让他再次独自直面那血淋淋的事实。
而云烁眸子低垂,就这么凝望着手中冒着火光的烟头,继续说道,
“大概,七岁那年吧……”
“呵,死得很惨。枪决,上吊……”
江恬整个人都呆住了,小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整整五分钟愣是没憋出一个字来。
“我”
好不容易憋出的一句道歉的话却被云烁无情打断,他瞥了江恬一眼,随后收回目光,摆了摆手。
“此外,你一直想知道昔唯的情况吧……”
“那我,我”云烁的声音不自觉的哽咽了起来,眼眶也泛起了一丝温热。
过了好久,云烁总算是调整好了情绪,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我之前说过,我和昔唯分开了。对!不是生离,而是死别。”
“昔唯她死了。”
“哈?”江恬整个人一愣,沉浸在云烁平淡的话中,无法自拔。
江恬显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而云烁则是瞥了瞥她。难以接受的事情太多了,最后还不是都坦然接受了。
现实的齿轮可不会因为某个人,某些人而停止转动。
“嗯。”云烁深吸一口香烟,看着烟气从自己的口鼻中缓缓飘散,“肺动脉高压,老毛病了……”
江恬到现在都不敢相信,那个绚烂纯洁的女孩,夏昔唯就这么死了。
其实也怪云烁。
云烁说得太过轻描淡写了,他的语气平淡得好似是在拿自己的女朋友开着一个毫无底线的玩笑。
过了许久,江恬总算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张嘴缓缓说道,
“带我去看看她吧……”
而云烁则是微微皱眉,瞥了身边的江恬一眼,
“别急,明天的吧。”
“她不喜欢有人晚上去看她。”
说完这话,云烁自己在心中都笑了。还真是拙劣的说辞。
————
二人沉默了好久,直到太阳彻底落山,天色已经一片漆黑。
云烁本身就是清冷沉默的性子,至于江恬则是沉浸在夏昔唯离世的消息中,罕见的沉默了半晌。
云烁主动打破了这沉默的局面。
“天色不早了,我去买菜做饭。”
说着,他就站起了身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没办法。
斯人已逝,幽思长存。逝者已矣,生者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