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我听见小提琴、中提琴、长笛、短号……众多名贵乐器组成的交响乐,那很美,我听见数人那渎神的恶语,婴儿纯洁的哭声,我听见木屋着火的闹剧,
....还有女人那恼人的尖锐的笑声,最终我在火海中睁开眼,摇晃着站起身。」
「第二天,在黑市的笼子里,肥胖的男人称我为怀特公爵家的幸存者,写有我售价的木板换了一块又一块,上面的定价愈来愈高,在他们眼里我是个名副其实的抢手货。」
「第三天,买走我的是三位穿着米色风衣的女士,她们给我也套上了一件外套,并叮嘱我在冬天不要着凉。」
「第四天,我睡了很久,醒来时有许多人询问我第一天具体发生了事情,我回答了不知道,因为我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不敢相信这群人。」
「第五天,我被送到了名为精灵收容所“花园”的地方,在这里,有位护士告诉了我名字,我叫伊莱恩-怀特,在这的编号是丁香花。」
今天是第九天,“咯吱”作响的老木桌前,伊莱恩用着奇怪的握笔姿势书写着一本崭新的日记,每每写上五到六个字,她都要停下来好好回想接下来的字怎么写。
她的记忆太混乱了。
她记得自己过去是一位心里医生,记得过去的身体血肉横飞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是闪烁的车灯,部分细枝末节的小事,可除开这些,伊莱恩想不起别的。
无法确定过去的生活,不能确定过去的性别,她大脑中其他关于前世的记忆仿佛都被这世界的知识粗暴的挤了出去。
不用时代的信息交叠在一起,如杂乱的麻绳,每当伊莱恩想要去清理的时候便痛的心烦,困的双眼发酸。
到现在,整理出来的内容也就只有,自己的名字是「伊莱恩-怀特」,性别为女,住在精灵收容所,配备有一位尽心尽责的护士。
“怀特小姐,您又在写日记么?”黑发绿眸的护士手拿针筒和药瓶推开房间的木门,“我说过,您现在真正需要的静养。”
说到护士,护士就来了,伊莱恩把笔记本收好,朝对方笑了笑回答道:
“抱歉,维多利亚姐姐,可是忘掉了太多事情实在让我静不下心,我想写写日记会不会让我多想起点事情。”
伊莱恩主动撩起右手处的袖子,手臂上是七八处红点以及许多条状的伤痕,这几日,这位名叫罗琳-维多利亚的护士每天都会来为她注射药剂。
说是有助于加快精神上的稳定与记忆的恢复。
随着针管的尖头插入手臂,伊莱恩皱了皱眉,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尤其是药剂注入身体后那难以言说的反胃,总会难受个半小时。
药剂全部推入后,罗琳将药瓶放在伊莱恩面前。
“怀特小姐,接下来的七日,每天吃睡醒和睡前分别吃下两片,明白了么。”
“明白了。”伊莱恩扯下袖口,“维多利亚姐姐,今天的晚餐是什么?”
“和往常没有区别,面包,黄油和一大碗肉汤。”
这样的食物听起来很不错,可伊莱恩明白,只是说的好听罢了,面包是黑面包,黄油仅有薄薄的一层,肉汤连一点油水的反光都看不见。
再加上药剂的反胃,伊莱恩知道,今天的晚餐吃的不会太愉快。
可维多利亚姐姐从不允许她剩下没吃完的食物,每当有剩下的食物时,维多利亚都会单手叉腰,语气严肃的教育起食物的宝贵。
自己的能做的就是在教育声中,尽快的将剩下的食物吃完,好让维多利亚早早的闭嘴。
当然,她不是没有提出过想吃别的食物,在第六天的中午,面对维多利亚想吃什么的询问,伊莱恩说出的是油泼面。
可惜得到的回答是一句“很抱歉,我没有听懂,怀特小姐你可以再说一次想吃什么吗。”
从这之后,对于收容所的晚餐,伊莱恩不再抱有期待。
在伊莱恩为一成不变的晚餐难过时,维多利亚当着她的面撩起了作为护士洁白的长裙。
伊莱恩没有任何回避,她的视线顺着维多利亚纤细洁白的小腿往上,最后定格在大腿的侧面,哪里绑有一根折叠起来的黑色教鞭。
罗琳取下教鞭,当教鞭与左手掌面接触,发出轻微的“啪啪”声时,明明每天都在经历相同的事情,可伊莱恩仍是忍不住的颤了颤身子。
“那么,亲爱的怀特小姐,你做好准备了么。”
“当然,请相信我,从来到这开始,我每天都是有准备的。”伊莱恩微笑。
维多利亚走上前,轻佻的捏起伊莱恩的下巴,用欣赏的目光俯视着下方的美人,从灰色的长发,到惨白的皮肤,再是湛蓝的双眼,最后是完美的笑容。
一切都那么符合一位刚经历家族覆灭的可悲无知,无助的贵族大小姐应有的模样。
“怀特小姐,花园的第一条规则是什么?”
“夜晚十点后禁止离开病房。”
“回答正确。”罗琳揉了揉伊莱恩小巧的耳垂作为奖励,“那么,第二条规则呢?”
伊莱恩的指尖忍不住的摸向裙角,“无论什么时候都禁止前往「厨房」和「教堂」。”
在一条规则,是让伊莱恩最摸不着头脑的,因为从维多利亚透露的信息来看,「厨房」和「教堂」并非是指真的厨房与教堂。
它们与「花园」一样,是这所所谓的精灵收容所划分出来的一个具体区域。
可是,维多利亚从不愿告诉自己,为什么禁止去厨房跟教堂。
“说的很准确,那最后的第三条规则,小伊莱恩,你还记得么?”维多利亚微眯双眼,慢慢的举起手中的教鞭。
“在深夜,不要回应任何呼唤你名字的声音,不要相信所看到的一切。”
维多利亚瞪大双眼,教鞭快速落下,在教鞭即将与伊莱恩肩膀接触时停了下来。
“你回答的可以不用这么正确。”罗琳收起教鞭,“我更喜欢一开始回答错误的你,在惩罚下强忍泪水与叫声的模样,那更惹人怜爱。”
伊莱恩:“呵呵,祝你今夜可以梦到当时的我,维多利亚姐姐。”
“谢谢你的祝福,同样的,祝你今日好梦,怀特小姐。”
敬职的护士结束了每日对病人的例行问答后,挥挥手离开了病房。
安静的病房内,除了伊莱恩的呼吸,唯一发出声响的是发霉墙壁上,时钟的“滴答”声,和身后窗户外出来的...女人的呼唤。
“小伊莱恩,母亲来看你了~”
真正的夜晚,这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