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大家也都挺辛苦的，留几个人守夜后就回去休息吧。”林霖笑着摆手，转身向外走去,“小二你回去休息吧，后面几天才有得忙呢。”
游平之留在原地，满脸不解。
夜幕咳嗽了一声，“没办法，老师的判断是正确的。”
游平之看向他，用眼神示意他好好解释一下。
“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那个张姚大人我也听说过，是朝廷中为数不多的男官员之一，权势滔天，还曾经是如今皇帝陛下之师。虽然他确实和魔教勾结了，但也只不过是借魔教之手杀掉了另一批魔教中人。京城里这些被杀的修仙者和他没太大关系，他充其量只是借用了一下这帮人的尸体而已。”夜幕分析道，“没有证据，犯的罪过不大，再加上他的权势，你们很难能立刻把他彻底扳倒。与其纠缠不休，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好了。”
他顿了一下，笑笑，“放心好了，老师很久之前就很擅长这种事，她敲竹杠的功夫一直很不错。”
游平之静静的听完，随后瞪了夜幕一眼，“谁问你了？我们很熟吗？你明明一脸不认识我的样子，别装作我们关系好像很好行吗。”
唉。
女人。
这么一点仇要记到世界末日才算完是吧，认不出来也不完全都是我的错吧，毕竟在我以前的记忆里你都是男人啊。儿时的朋友时隔多年后突然以长发飘飘的少女形象出现，这是个人都反应不过来吧。
夜幕咳嗽一声，“没办法啊，谁让你现在变得这么好看呢，认出来才正常吧。”
游平之脸蛋一红，随后呸了一声，“油嘴滑舌的，这几年估计忽悠了不少女孩子上床吧，我可是在京城听说过你的名号。未成年杀手......只不过当时没想到会是你。”
夜幕无力吐槽，“误会，都是误会。我现在可是春水阁里为数不多还没出阁的萧郎，不信你打听打听。”
“反正你在那里面也是跟以前一样，浪费时间，得过且过呗。”游平之摇摇头，从怀中掏出了根香烟点起。
夜幕看着少女熟练的动作，不由得有些疑惑，“你现在怎么抽起烟来了。”
香烟这玩意是这地方为数不多能大规模普及的异世界造物，深受前线将士们的喜爱，甚至曾经还有部分军区用香烟当军饷来发的。
曾经他们三人还在一起混迹的时候，年龄最大的林霖就总是得意洋洋的抽烟，还直言这是成熟大人的标志，把他们熏的咳嗽不断。而游平之......当年还叫小二来着，总是一脸严肃的把烟掐断，说身为老大不应该起到不良的带头作用。
没想到多年之后，女人已经把烟戒掉了，而少女却捡起了这个习惯。
听到这个问题后，游平之明显愣了一下，她看向指间的香烟，闭上眼睛沉默了很长时间，最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释然的笑笑，“忘了。”
少女不想说，夜幕也没继续问。
毕竟谁都有不想说的秘密，尤其是女孩心思，千万别猜。
“话说回来，当年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游平之语气缓和了点，“我们当时都以为你死了。”
夜幕挠挠头，“别说你们了，我当时都觉得我死定了。不过运气好，遇上了一个修仙者和兽群互殴，把周围的其它妖兽都吸引过去了。我被冲击波撞飞，但落进河里面没死。”
游平之有点惊讶，“就这么简单。”
“我一个没灵力的凡人，能有多复杂。”夜幕笑笑，“后来我也想去找你们，但实在是没什么线索。之后我就一直养伤，差点饿死的时候被春水阁的阁主遇到了，然后就.....”
他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变成了一名萧郎。”
“切，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不过没想到你们居然也来京城了，还混的这么风生水起。”夜幕竖起大拇指，“果然咱们帮派的人出来就是厉害啊。”
“老大带出来的人，那还用说。”
“这么说的话，你们也不是看到我的名字后才来找我的了。”
游平之摇摇头，“我们当年离开后，也试着找过你，但是一直都没结果，后来新的兽潮要来了，老大就带着大家跟军队一起南迁了。后来打劫的时候阴差阳错的就当上了官，一直被前任大理寺卿带着天南地北的查案。三个月前，前代退休，我们才算是正式入驻京城........直到昨天接了线报，所以才来春水阁查一查，没想到啊....你居然在这个地方。”
她抬头说道，“怎么样，有没有想过离开春水阁。以你的能力，跟着我们一起才更如鱼得水吧。”
夜幕挠头，“那得看阁主放不放人了，按照往常的指标，我赚到的钱还差好多才能把我自己给赎走呢。”
他顿了一下，笑了笑，“而且再怎么说，阁主也是我的救命恩人。至少得让阁主欠我几个人情后，我才能光明正大的离开吧。”
游平之听到后，无奈的浅浅一笑。
这个臭男人浑身都是缺点，但唯独这种地方耿直的让人无言以对。
“既然如此的话，你就赶紧回去把，不让你们春水阁的伙计就要把我们给吵死了。”游平之摆手。
夜幕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你走了之后，春水阁的李洵就立刻开始到处拉关系。你一进大理寺的门，就一直有各大门派的人来给我们说情，朝廷里面也来不少人打招呼。你今天晚上还不回去的话，我们大理寺的门槛明天说不定就要被那家伙的狂热客户给踩烂了。”游平之说。
夜幕大为吃惊，“那家伙居然能......”
没想到那个没节操的老男人居然这么仗义，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这下麻烦了，那家伙肯定要借题发挥了，这下要请他喝多少酒才能扯平啊，那个人的酒量又大的离谱......”夜幕一边叹气一边朝外面走去。
游平之倒是没着急跟上，她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背影，不由得揉揉眼睛。
有多少年没有回忆起以前的事情了，自从长城决堤的那一日后，过去的事情就仿佛置身于水底一样，模模糊糊的看不见，也摸不着。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那些回忆又重新浮出水面了。
那些日子不算有多少，甚至还相当苦涩。
费了好大劲才杀掉一只妖兽，三个小孩费劲的用老旧推车把妖兽尸体放在上面，晃晃悠悠的朝着城里推去。
夕阳西下，年龄大一些的少女悠闲躺在推车上，就靠在妖兽尸体的旁边休息，口中叼着香烟，还哼着走调的山歌。男孩在后面推车却也不用力，懒懒散散的不停叹气吐槽。只有在最前面的短发女孩用力拉车，被烟熏的咳嗽着，卖力的同时还要大声训斥着身后的两人。
暮日光芒，将三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
哈。
“这么一想，以前日子过得也挺差的嘛。”
游平之笑着将手中的烟掐掉，往石壁上抹了抹后丢掉脚下，最后一个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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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大理寺。
林霖抢先一步回到了大理寺，看着灯火通明的牢房，她轻车熟路的朝最里面走去。
明明是在一层，但牢房却无限的朝着前方延伸，似乎永远看不见尽头。在走了将近一炷香的功夫后，她才终于到了目的地。
在面前的牢房中，张姚正坐在书桌前闭目养神。面前的书桌上整齐的摆着书本和纸砚。身后更是各种家具一应俱全，床铺宽大柔软，甚至还有几株盆栽摆在窗口处。
如果不是还有贴着符咒的铁栅栏横档在两人之间，这地方看起来还就真的跟普通卧室没什么差别。
“怎么样，张大人，我们这里的住宿条件还算可以把。你平时给我们的拨款，我们可都是老老实实的花费在改善大理寺上了，绝对没有半点贪污哦。”林霖笑吟吟的说。
张姚睁开了眼睛，淡定的点头，“嗯，亲身居住进来的感觉确实还不错，如果有热水的就再好不过了。”
林霖伸手打开了房锁，“看到张大人这么满意我就放心了，如果想多体验一会儿的话，张大人可以住到明天早上。如果不想的话，现在回去也可以。”
张姚静静的看着她，一动不动，“怎么，你们大半夜把我喊过来，就是为了让我视察一下你们的改造成果而已吗？我记得游少卿把我抓进来的时候，可是说了好几项罪名啊。”
“那些啊，那些东西我们都已经查清了，全是误会。”林霖笑着说，“您的手下不过只是恰好过去兜风而已，其实什么都没有。”
张姚目光直直的盯着女人的眼睛，半响过后，才冷笑道，“哈，难怪前任大理寺卿退休的时候非要举荐你上任，你还真是精明啊。”
他顿了一下，“知道没办法扳倒我后能立刻放弃，也算是拿得起放得下了。”
牢房安静了下来。
听到这句话后，林霖的眼神冷了下来，“终于不说那些歪歪绕绕的官话了吗，挺好的，这样我也能有话直说了。”
她收起了笑容，懒洋洋的靠在监狱栅栏上，“张大人也别把我想的太伟大了，我嘛，也只不过是为了完成朝廷的指标才出此下策的，毕竟在京城里杀人可不是小事，天子脚下可不是能容忍犯罪出现的地方。”
她顿了一下，“我原本以为那些人是张大人您杀的，毕竟事情已经闹的这么大了。不管幕后黑手是谁，在皇帝陛下面前都肯定要认罪伏法。所以嘛，就理所应当的落井下石了一下。但没想到啊，你们只是用了尸体却没有杀人，这不就尴尬了。”
“看你样子似乎也没觉得尴尬，不过也对，这官场就是这样。如果是我的话，也会一样落井下石。”
“但您偷走尸体，清洗犯罪现场，扰乱侦查也是事实。如果到最后我们找不到真凶，朝廷怪罪下来，您也逃不干净。”林霖语气罕见的严肃，“如果您还知道什么线索，最好现在说出来。”
烛光随风摇晃，微弱了几分，原本平和的气氛此时渐渐流露出几分锐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