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枚响亮的耳光打在脸上。
林霖顿时感觉一股火辣辣的痛感从脸上传来,她睁开眼睛,下意识的破口大骂,“哪个孙子敢打老娘?!不想活了。”
病床之前,书院少女和大理寺少卿相互伸指,异口同声的说,“她干的!”
林霖揉了揉自己的脸蛋,随后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抬手挡住刺眼的阳光。身下也不是冰冷的街道,而是柔软的床铺。鼻尖一股清凉的药膏味道,全身上下的伤口虽然还在隐隐作痛,但那股若有若无的寒气已经不在体内了。
“这是医馆?”林霖喃喃道。
游平之笑笑,“是,但也不完全是。”
林霖慢慢起身,推开了身后的木窗,窗外景象映入眼眶。
上好的白色玉石铺制而成的地面闪烁着温润的光芒,清澈干净,看不见人工的痕迹,宛如天成。巨大的广场看不见尽头,顺着笔直的道路向远处望去,那一座座深红色的宫殿仿佛镶嵌在雪地上一样。
穿着几种不同颜色官服的女人们正三三两两的顺着道路向宫殿中走去,她们大部分都不再年轻,但却温文尔雅,谈吐之间显得彬彬有礼,腰间挂着不同样式的玉佩,别着进攻的腰牌。
整个京城,只有一个地方能见到如此多的官员和这种景象。
“我这是在.....”林霖揉了揉太阳穴,“皇宫。”
真是服了,原本想低调处理的,这下整个京城六部九卿不都知道了。
林霖扭头看向两人,不由得皱皱眉头。
游平之摇头,“别看我,这事和我没关系,本来想把你送回到大理寺悄悄医治的。但不知道怎么被陛下知道这事了,她特地颁布旨意,让御医院的人务必把你救活,好生休养。”
白亦扬扬眉毛,“这不挺好的嘛,偶尔也要让御医院的老骨头们出出血。省的以后每次喊她们出宫,这帮人都不情不愿的。”
林霖轻轻叹了口气,随后强撑起身子轻声说道,“谢陛下厚爱,如此旨意,实在是令属下诚惶诚恐。”
游平之笑笑,“这些客套话等过几天上朝的时候再说吧,对我们就不用说了。”
林霖揉了揉太阳穴,只能模糊记得倒下后身边有人,但具体却记不清了,“我昏倒后到底发生什么了?”
“是春水阁的人来我们这报案,说了这档子事。我们所有人全体出动,在城郊河畔旁边找到了你。找到你的时候,你虽然奄奄一息,但伤口已经被临时处理了一下,所以才没因流血过多而死。”游平之说,“虽然春水阁里没人承认是谁帮了你,但.....除了他以外也没有别人了。”
林霖不由得笑笑,“我就知道那小子嘴硬心软。”
“你......你让我怎么说你,来京城的第一天我们就说好了对吧,不准再跟以前一样动不动就一个人去作死了,结果你还是死性不改。”游平之咬紧牙关,面无表情的说,“你真应该当时人太多了,我不好下手,要不然把你运回大理寺第一时间肯定会狠捅你一刀。”
“这个我可以作证。”白亦举手,“当时大家的杀气都很重。”
“但还是没捅啊,果然大家心里还是把我放在第一位的。”林霖沾沾自喜,“我这该死的魅力。”
游平之冷笑一声,“没办法,大伙把我按的太死了,她们都哭着喊‘这一期的工钱还没发呢,等我们把老大的意外死亡险给买了你再动手也不迟’。”
“居然是因为这种理由吗!”林霖吐槽。
“哈哈,我跟大家都不一样,我早就提前买好了你们两个人的意外死亡险。”白亦得意洋洋的说,“这样不管你们最后谁挂了我都有钱了。”
林霖看着面前的小女孩,不由得悲从心来,心想我这些年砸在书院的学费可不少啊,那地方都教了些什么玩意。
游平之看着面前女人的脸就已经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了,立刻澄清道,“这可不是书院的锅,至少有五成都是你教的。”
林霖大怒,据理力争道,“别的我不敢保证,但反正买保险这回事跟我肯定没什么关系,绝对是从你们那学来的。我从来不干这种无耻的事情,赌钱什么之类的倒是......”
“大理寺的人别吵了!”路过的太医对着屋子里面喊道,怒目圆瞪,“这里还有其它病人呢。”
几个人被吼了一嗓子,吓了一大跳。
白亦扬扬眉毛,就算是在书院里也已经很长时间没人敢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了,于是立刻准备抄家伙上和医生大战三百回合,但是马上就游平之一巴掌盖在脑袋上死死按住,里三圈外三圈的给捆在了椅子上。
忙活完后,游平之重新拉了个椅子坐过来,眼神认真起来,“闲话就说到这里吧,被打的这么惨,你应该知道了不少东西了吧。”
京城里面没人能比大理寺的人更清楚自家老大的实力,她属于在打架的时候从来不会吃亏的类型,既然被揍的差点丢掉一条命,那怎么着也要得到相应有价值的情报才行。
“最大的线索还是关于她使用的武器吧。”林霖闭上眼睛,回忆着那个女人的武器,“东瀛款式的长刀,刀鞘和刀把都是纯粹的黑色,没有一旦痕迹,刀刃上有着雪花一样的花纹,看起来很漂亮。”
她搓了搓下巴,“而且那个刀......只是看一眼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好像活着一样。”
战斗的时候和那个杀人魔战斗的时候也有几处违和感,最明显的应该就是击中那个女人头部的时候。明明已经处于半昏迷的状态,却还是被迫着做出了那样漂亮的反击。
“看起来已经是有器魂了,而且是非常罕见的凶恶器魂,搞不好已经在喧宾夺主了。”林霖说。
“那还真是少见的仙器款式啊。”白亦说。
“性质是什么。”游平之问。
林霖伸出一根手指,“御!”
白亦歪头,“什么意思?”
“就像是御剑术类似的原理,这把刀可以驾驭一切它砍中的东西。砍中灵气后,就可以驾驭灵气。砍中空气后,就可以驾驭狂风。砍中对手的武器后,也可以轻易驾驭对手的武器。”林霖眼神认真起来,“非常难以对付的性质。”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那种诡异战斗中的一切不合理,先是驾驭灵力制造出空心圈,阻碍敌人的仙术。然后在近身战中驾驭对手的兵器,将其化成一堆废铁。只需要这两招,差不多就让京城内的大部分修仙者都束手无策了。
游平之若有所思,“原来如此,怪不得现场没有仙术使用的痕迹。”
林霖伸了懒腰,“但也不是一点弱点都没有,那把刀一次只能驾驭一种事物,要不然我也撑不到最后。”
白亦眼神锐利起来,手指忍不住抖了两下,“有趣。”
好强啊。
只是听着就感觉很有意思,要是能和这人打上一次就好了。
少女兴奋起来,虽然被绑在板凳上,但气息依旧压制不住的向周围扩散。
游平之叹了口气,一拳狠狠打在了白亦的脑袋上,发出闷响声音。
白亦被猝不及防的一拳打趴在了病床上,压的林霖呲牙咧嘴。
“这是皇宫,你给我小心点,”游平之面无表情的说,“别被当成刺客做掉了。”
“我知道,我知道,”白亦收起兴奋的劲头,嘟囔道,“这不是想为老大报仇雪恨嘛。”
游平之扭头,看向林霖,“所以你才会被砍成这样。”
“是啊,就算只是稍微砍出了这么一道小小伤口,它都可以驾驭对手体内的血液。”林霖摸了摸手腕,“真是个棘手的武器。”
这种武器简直就是为了专门猎杀修仙者而打造出来的,在这个全民修仙的年代,阻断灵力就相当于断了修仙者一臂。一旦不小心被砍中了一次,基本就相当于宣判死刑了。
但对于某些不走寻常路的家伙来说.....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林霖心中暗想,她咳嗽两声,抬头看向面前的两人,板起了脸,“话说回来,这两天大理寺的活怎么样了,你们不会趁着我不在就直接消极怠工吧。”
游平之低头点了根烟,淡定的说,“你不在的这几天,我已经把大理寺的日常都安排好了,我的工作也做完了。现在出来用的也是积攒下来的年假,完全没问题。”
白亦也有模有样的点头,“老大不在的这几天,我因为过于担心导致作业一点都没写。今天还是书院上课的日子,我是翘课出来的。问题很大,感觉又要被请家长了。”
游平之扶额,“总而言之你先给我滚回去上课。”
白亦疯狂摇头,“不要,这不是看老大受伤我担心吗!一担心我精神就无法集中,一不集中我就上不好课。与其在那浪费钱,不如来陪老大散散心。”
林霖默默流泪,“只要能少让书院喊我过去开几次家长会,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白亦看了看两人,随后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她深吸了口气,手指轻轻点在身上,绳索应声而断,“好吧,那就听老大的,不过下次这种危险的事情一定要喊我来处理。要不然你看看,一没了你,我的作业和大理寺就都要绷不住了。”
她伸了懒腰摆了摆手,朝外走去。
直到听见小女孩的脚步声音逐渐远离,林霖才彻底躺平,打着哈欠说,“好了,你也可以回去了,我想再睡一会儿。”
嘴里说着,她却悄悄伸手,在被子下面拽住了游平之的衣袖。
游平之心领神会,转身去关上了大门,“我都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这时候走不是太亏了,就算要回去也要带着你一起回去才行,我可不想再加班了。我也要睡一会儿,床分我一半!”
“欸!!我还是病人啊喂,虐待上司了!!”
游平之无视了女人的抗议,不由分说的上了病床,抓着被子霸占了一半的床铺。
林霖也只能默默流泪,侧身过去占住床的另外一半。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两个女人均匀的呼吸声音。刚刚点着的烟被随手搁置在了一旁,静静的燃烧着。青烟寥寥升起,过了一段时间后,若有若无的白色雾气挡住了房间中的空隙。
游平之双眼依旧紧闭,嘴唇却动了起来,用细若游丝的声音问道,“什么话要用这么隐秘的方法说。”
刚刚林霖用出那个动作的时候,她就已经明白了,这是在以前贫民窟时候用的暗号,整个京城里面也只有寥寥数人能够明白。
“没办法,隔墙有耳。有龙卫在这里盯着,我可不想让某些容易被人误会的话传到陛下那边。”林霖也用同样的声音回答,她轻轻叹了口气,“你知道为什么皇上非要把我搬进御医院里面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