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清晨。大地突然猛烈震动。电闪雷鸣。炮弹在隐蔽壕顶上呼啸而过。每个人都抓紧对方,站稳脚跟。在这个时候我们必须相互依靠——我们能够依靠的只有身边的战友。
我们缩在隐蔽壕里,感受着沉重的炮弹落下、爆炸。疯狂的攻击犹如洪水猛兽般向我们滚滚而来。一枚炮弹在隐蔽壕边上爆炸。散发着硫磺味儿的浓烟涌入隐蔽壕里。金属支撑发出可怖的嘎吱声,仿佛随时都会断裂坍塌,然后把我们所有人都埋在土里。
出去观察的人 ,当他们踉跄的爬回来时,满身污泥,哆嗦着,疲惫不堪。
防卫墙被摧毁,战壕斜坡被掀翻,坑道被掩埋。我们的战壕被夷平,变成弹坑和土堆。整个地区遭到猛烈的轰炸。
接着毒气袭来。
瓦斯弹混在炮弹中。当它们落下时会发出咝咝声,释放出致命的气体。黄绿色的毒雾仿佛能够感知生命般,侵入我们的隐蔽壕。我们迅速带上防毒面具,爬到外面,等待进攻到来。但什么都没有。轰炸继续。
剩下的几天里都是炮弹——毒气——炮弹——毒气——我们已然麻木。
可几个新兵再也忍受不了绝望和随时可能到来的死亡。他们像受到伤害、狂躁不安的兔子,缩在角落里颤栗着,眼冒凶光,攻击所有企图靠近他们的人。有人甚至想要在炮火猛烈的情况下跑出去。我们为了不让他们做傻事只能动用特殊手段——把他们打晕然后捆起来。
这是为他们好。而且如果进攻来了,我们会给他们松绑。
接连不断的轰炸让我们的炊事员根本过不来。我们的人也根本过不去。食物短缺。我们很可能还没被炸死,就已经饿死了。于是我向上级请示,希望他能准许我们使用应急食品。连长同意了。我们有了食物,但必须非常节省。因为应急食品只够我们吃两天。
有了食物后我们继续再这坟墓里等待着。
黄昏时分。附近的爆炸突然停了。我们抓起手榴弹来到掩蔽壕前——如果它还能叫掩蔽壕的话——针对阵地的密集炮火已停息,取而代之的是落在后方的猛烈的阻拦炮击。进攻来了。
一顶顶钢盔从四周的弹坑里冒出来。架好机枪嗒嗒嗒扫射着,步枪砰砰砰响着。两者和我方炮兵的炮火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首死亡的交响乐。
对方想通过密集的炮火扫清这块区域,然后再轻松占领这里。但他们没有想到,我们还活着。我们像虱子般顽强的活了下来。
铁丝网被打烂,但还能起到阻碍作用。我们饿着肚子,精神萎靡,但我们还能战斗!
芬和菲奥斯负责将手榴弹递给我和克鲁兹,然后由我们扔出去。投掷手榴弹对我们两个来说再适合不过,我们都能轻而易举的扔出百米以上的距离——敌人在到距离我们三十米的位置之前,除了奔跑外什么都做不了。
我们看见一顶顶平顶帽以及帽下那一张张扭曲的脸。他们是共和国士兵,正张牙舞爪地冲过来。机枪扫射,他们一排排倒下,损伤惨重。但是,一排倒下,后面一排又接着冲上来,战友的尸体不会阻碍他们前进的步伐。我们使劲扔出手里的手榴弹,其他人也快速将手榴弹递给我们。可敌人还是步步逼近。
我看到一个共和国士兵直接趴在铁丝网上充当桥梁,然后跟在后面的共和国士兵踩在他的身体上跃过铁丝网,冲向战壕。
惨烈的搏斗!我们蹲在战壕中的各个角落里,躲在坑道中的每个拐角处。我们投掷手榴弹,敌人也投掷手榴弹。爆炸的气流裹挟着我们。我们把铁锹挥向他们,砸碎他们的头颅,敲烂他们的脊背。此刻情感是多余的,是错误的。我们泯灭人性,化为野兽,为的是生存下去。我们为了活命而杀人。
由于敌方大多数都是普人,白刃战根本无法与兽人对抗。一名普人士兵拿着刺刀向我扑来,我迅速挥动铁锹,一锹劈在他的脸上。他的脸整个凹陷变形,眼球外突。一些脑浆流了出来。
之后我们开始反攻,将他们赶出战壕。剩下的还能动的共和国士兵眼看没能拿下这里,纷纷抛弃躺在地上呻吟着的战友。仓皇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