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罪业是那般深刻,以至于就连想对这孽去尝试弥补都已是触不可及,赎罪求而不得,宽恕欲却难求。
不幸者们那卑贱肮脏的灵魂早已被他们的罪业隐去光泽,对于这样可悲的存在已没有施行其他惩戒的必要,他们早已拱手献出自己低微无谓的灵魂,作为没有内里的空壳,无声地蹒跚在我们其他人称之为生命的涤罪炼狱之中。
罪人的胃囊被独属于他们调配的毒药所胀满,如此存在怎配眼看,怎配体感,又怎配存在于世呢。
实体编号:23
栖息地: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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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述
Entity 23外形为一匹年龄性别未知、皮毛为深棕色的马驹。该实体在不同层级皆有出现,但它最常于自然环境地形的层级被人目击,例如森林与田野地形。仍未知该实体在各层级的移动是否和流浪者一样存在限制,鉴于它已在许多各不相同的层级被人观测,并且其从未被发现有于这些层级之间切入切出过的迹象。
该实体有一种独特的属性:它永远无法被人接近。不论何种情况。这匹马周围半径40米(130英尺)的区域完全无法涉足其中。阻止流浪者接近马驹的具体机制仍未解明,尝试接近它的流浪者们声称,他们能够朝实体所在的位置走或跑去,但却永远无法缩短与它的距离。
此外,当马驹朝有流浪者或其他实体所在的方位移动时,这些最终进入马驹影响范围的存在将会被物理性地移动到其范围之外,有时甚至可以穿过墙壁或和其他的固体物件。
尽管这种位移在其影响外的外部视角看来是流浪者正在被一堵无形的墙所推动,但受影响的流浪者本身却不会感觉他们正在被外力移动,反而更像是周围的环境正围绕他们进行着变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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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物学特征:
Entity 23是一匹未知性别、品种与年龄的马驹。它皮毛为棕色,生有黑色的鬃毛与尾巴。据推测该实体拥有进食和饮水的需求,这是因为有许多对该实体的观测报告都是关于它在草场吃草或是在溪流旁侧饮水的场景。由于Entity 23无法触及的特质,许多其生物学方面的习性都无法进行辨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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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为:
Entity 23习性近似于普通的马驹,通常没有需要特别注意的异常影响。它一般会在自然地形的层级中打发时间,牧游流浪。Entity 23显露有孤僻的特质,它时常会躁动不安,嘶鸣着呼唤其他马匹前来,尽管由于它特质的影响,没有任何人类与动物能够踏入它的领域。
该实体偶尔会陷入抑郁情绪而发狂,在这种状态下,它将高速在各个层级间奔驰,这种接近马驹带来的空间位移偶尔会波及到流浪者,造成一定的危险与动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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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
有关该实体的第一次报告是位于Level 11恶魔岛公园对其的目击,它的异常特性在那次观测中首次被记录在案。它的特性导致没人能够进入公园,人们只能被阻隔在外,远远地遥望该实体,它被他们称作“幽灵马”。
一段时间后,它终于离开了公园,但它却陷入了抑郁的情绪中,开始在该层级飞速狂奔,许多目击者因此遭受了其特性带来的空间位移。来自Beta基地的M.E.G.特工尝试对该实体进行捕获,但最终以失败告终。
该实体最终在大闹一场,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后离开了该层级。这是该实体已知唯一在人口稠密的层级出现过的事件,并且自它被发现后,没有关于它在Level 11再次出现的报告被上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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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为准则:
应当:
如果你看见有马驹向你跑来,做好即将进行空间位移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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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应:
尝试接近状态异常的马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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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匹马只身孑立在田野的中心。孤独,一个无需赘言的特质,这一特质一直如心魔般如影随形,困扰着马驹的存在意义。它马脑久经锈蚀的神经元在孤寂中产生了些许联结,一张脸在深层记忆的虚无之海中隐约浮现。
也许“孤独”的特质并非总该用于形容这匹马驹,但从它记忆的根端直到现在,孤独一直适用于它。从记忆的根端,从它心灵能够承受的部分开始想起都是如此。
雨越下越大,水滴像尺寸迷你的拳头,流星般锤落在马驹的皮肤上,马驹开始触及自己记忆的临界,它回忆起了更早以前的事情。
那张马驹记忆中的模糊脸庞开始定型,杂余的想法都黯然失色,当它在记忆中与那男孩对视的同时,悲伤如潮水般击打、洗刷了它的心头,所有的痛苦再次涌现。所有的痛苦,深深折磨它的记忆全部回来了。
而另它痛苦更甚的是,那段记忆中所有快乐的部分,那种如今早已触不可及的满足感,它永远无法再体会到了。
但记忆的回溯在阀门打开后便已不可逆转,违背着马驹的意愿,这段苦痛的记忆再次与它融为一体。不受马驹控制,围绕着它、让它浸溺其中无法呼吸,然后,引导它再次走上过去的道路,让它不情愿地成为了自己苦痛的经历与缔造者。
“费尔南多,我觉得我们快到啦,”小男孩趴在马驹背上对它说。
马驹以沉默回应,毕竟它是一匹马,一般情况下没办法说话。雨继续下,滴滴答答击打着马驹的皮肤,但那男孩似乎却不受影响。与男孩的预测不同,他们离目的地仍有一段距离。夜色渐深,马驹也逐渐变得有些疲困了。
“咱们在这先停吧,费尔南多,我们休息会。”男孩示意马驹放慢步调,它照做了。
男孩下了马,坐在一块附近的石头上,马驹在他身边漫不经心地发呆,凝望着夜色笼罩下几乎没办法看清的树木山石那影影绰绰的轮廓。一只雌鹿身姿轻盈地在林间飞掠,每次落蹄都伴随一声踏断枝丫的窸窣,如此柔美恬静的林中月夜突然被一声巨响打断了,那只优雅灵巧的母鹿,此时胸腔正不断流淌出粘稠的黑色液体,它美丽的皮毛也被这液体所包裹了。
如此近距离的枪声把男孩吓得怔住了,他吓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而与此同时,马驹那双玻璃一样澄澈的眼珠已被怒火充盈。它冲向了附近那个大个子的男人,他意识到这男人就是爆炸声的来源,迅速地与他拉近了距离。猎人被马驹的气势所威吓,下意识开了一枪,但却大幅度地打偏了,马驹把猎人撞倒在地,铸铁般坚韧的重蹄践踏在他的头骨上,灰色的质料流淌进了泥巴地,很快就随着大雨的冲刷消逝了。
马驹听见身后传来的潺潺声转过身来,男孩被流弹击中的画面引入眼帘。龟裂的头骨碎片像是嵌进天幕的繁星般挥洒在曾属于男孩头颅的部位。不。不。不。不。不。不。不。
一滴眼泪从马驹的脸上滑落,因为它已从过去的回忆中脱离出来,但那个来自他内在的男孩的虚影,却仍然站在它的身前。
“没关系,费尔南多,”男孩在马驹身旁柔声说。“现在,你该让它过去了。我知道面对痛苦有多艰难,费尔南多,但你必须原谅你自己,因为,嗯…想继续前进你别无他路。
你内心的苦痛,这些悲痛你已承受如此之久…在某种程度上而言,我们每个人都是这样,每个人都会体会到这样的痛苦,并且如果你不再把别人推开,你会发现他们其实能为你提供帮助。”
男孩就这样随风消逝了,他已完成了自己的未竟之事。
马驹泪眼婆娑地思考着男孩的遗言。也许就这一次,就这一晚,它会尝试卸下自己的心墙。
马驹在温泉镇夜晚空荡的街道上行走着,它遇到了一个男人。在夜色的朦胧中,这个男人的轮廓看起来简直就像是马驹记忆中的那个男孩,尽管马驹知道他并不是那位故人。男人起初看起来有些惊讶,但片刻后,他体会到了马驹的痛苦,他感受到了是什么正在撕裂着这匹可怜生物的心灵。男人张开双臂,给予了马儿一个拥抱。
但马驹什么也没有感受到。难道这就是全部了吗?在经历诸多痛苦,诸多的孤独,长久的自我封闭后终于迎来的接触就仅此而已吗?它曾是那样急切,把世间的一切美好全部推开,用痛苦的麻木折磨自己再长一点时间,而它竭力远离隔绝的事物居然就仅此而已?
这个拥抱给马驹带来了更强烈的空虚感,它阴郁地挣开了男人的拥抱,继续自己的前进,它看见了一块写有“酒馆”的牌子,这是该时间段为数不多的开放建筑之一。
马驹走进了酒吧,酒保看见它的样子打趣道,“耷拉着个脸干啥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