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吗?”
司牧渊暗自问道,此刻他的意识仿佛沉入了一片宁静的深海,缓慢的下坠感连同疲惫感一同蔓延在他的心头。
“肯定死得透透的吧,毕竟用了禁术呢。”
他无奈地自问自答,不过又转念一想。
“拼杀了大半辈子也够累了,就这么睡过去好像也不错。”
“真的不错吗?”
一道玄虚冰冷的机械身突兀地响起。
“是谁?”
司牧渊心中一惊,但还是冷静地问道。
“叮!您的逆反系统已上线。”
“别用问题回答问题啊喂,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真的就甘愿这么落败于那个狗天道之下吗?”
“说愿意是骗人的,但人家可是天道啊,不愿是事实,打不过也是事实。”
司牧渊满腔无奈的回应道。
他只把这声音当做个游荡的孤魂野鬼在叫,毕竟自己死了嘛,黄泉路一个人走,还有点小孤独,有个可以说话的伴倒是挺好的。
“不要说什么打不过,有本系统在,统统给他薄纱掉,只要你肯跟我联手,再给我一点时间,保证你的实力脚踩至圣,拳打天道。”
“到时候,财富,取之不尽,地位,睥睨天下,女人,管她正道仙子还是魔道圣女,全部匍匐在你的脚下,乖乖暖被窝。”
“所以说了这么多,少年,你渴望力量吗?!”
“噗嗤,你说的话很有道理,所以还是算了吧。”
司牧渊在狂笑,这小鬼的话术蛮有意思的,还脚踩至圣,拳打天道呢。
要知道,修仙界的至圣可是亿万修仙者梦寐以求的顶尖境界,生前的他也不过堪堪至圣巅峰。
至于天道,呵呵,刚刚才被祂虐杀过,人家灭个至圣跟捏碎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实力更不必多言。
“小子……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
面对司牧渊吊儿郎当的态度,系统开始质问了起来。
“嗯?难道不是吗?”
“呵……被人小瞧了啊。”
下一刻,场景变幻,司牧渊的意识仅仅一个恍惚,就置身于一条平静的长河之内。
闪烁的星辰铺满了整个天空,倒映在清澈的河流之中,一时间,竟说不清是明星点亮了此处,还是波光粼粼的流水照耀着这片空间。
司牧渊只觉这看似恬静的河流居然有着股无可匹敌之势,正裹挟着他的灵魂飞速向前行进。
“这里是?”
他忍不住惊讶地问道。
“时空长河,没见识过吧,少年郎。”
回应他的,是系统无悲无喜的机械声,可还是有股止不住的骄傲藏于其中。
“时空长河?那不是……规则吗?你刚刚的话没在忽悠我!”
司牧渊当然知道时间长河,生前身为至圣的他,修炼无时不刻在与“位面规则”打交道,他可以隐隐约约感受到有一条奔腾不息的长流在掌控着“时间”。
但也就只是能隐约感受罢了,亲眼看见规则,甚至如现在般置身于规则中,他可是想都不敢想啊!
“你明白就好,稳住心神,时间……要加速了。”
系统话音刚落,原本静谧的河流在瞬间波涛汹涌起来。
司牧渊身后的不远处,一个巨大的漩涡正疾速转动,一条由水凝聚而成的巨龙竟从中飞出。
“吭~~”
一声嘹亮的龙吟啸出之后,它抬起宽大的头颅,将愣神的司牧渊依托其上,随即立马动身,逆着声势浩大的躁动河水,直直望后冲去。
“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不是什么地方,是过去……”
“过去?逝者如斯,向前流动的河怎么会有回退的道理。”
“所以说你见识浅短啊。”
系统的话语微微一顿。
“只要我想,就可以!”
司牧渊抬头仰望,原本璀璨的群星此刻却连成一条发光的白色丝线,像流星的拖尾,朝着自己相反的方向飞去。
他又向下俯瞰,却惊奇地发现自己的过往居然被一幕幕地投放在水面,望着过去的种种在自己的脚下流走,就如……
“走马观花一般。”
“要到啦,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不要让我失望啊,少年。”
系统喃喃地嘱托在司牧渊脑海里回荡,但他却无法回答,因为一道刺眼的白光在他的眼前突然爆发开来,尖锐嘈杂的爆鸣在他耳边响起,把他的所有感官蛮横地剥离。
……
许久过后,他的五感才逐渐恢复,世界的色彩在他眼中被重新构建。
“真是令人兴奋!”
“那可不,今天可是乾化仙门选拔弟子的日子。”
“要是被选上,那就是一飞冲天了。”
周围的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传了过来。
前方,一座高耸入云的巨型牌匾默默矗立着,密密麻麻的裂痕与顶端仿佛蕴含无穷韵味的的“乾化仙门”四个字在诉说着它的古老与不凡。
司牧渊静静思索了一番。
乾化仙门选拔?我这是重生了?
他脑海中关于重生者的记忆开始翻涌起来。
是的,重生者在他的上一世并非什么新鲜事,修仙界历史上的重生者就不下十几个,但怪异的是,他们每个都在一鸣惊人后迅速没落,最后还会落得个惨死的悲催下场。
“这很正常,毕竟重生者,打破了规则,天道不容,就跟你一样,而你也不是我送来的第一个人了。”
似乎是感应到司牧渊心中所想,系统轻声答复着。
“跟我一样……我又怎么招惹天道了?”
“过去的你杀了太多天道庇护之人,祂没理由不杀你。”
杀了天选之子,就要我去死,荒唐的理由,修仙界何其残酷,优胜劣汰,死伤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没什么不公的,你杀了弱者,就会有更强者将你杀死,想要活下去,就得用拳头说话,你还记得你杀了哪些天选之子吗?”
“谁会记得自己吃过多少个小面包呢?”
“呵,没错,你对天道而言亦是如此的不值一提,不过既然你忘了,我就帮你回忆回忆。”
“仙门圣女……洛熙颜。”
三字的人名如同一把重锤敲砸在司牧渊的心头,他瞳孔微缩,思绪止不住地汹涌澎湃。
他出生于一个农民家庭,住在天澜宗庇护下的一个小国家,某天,一个邪修突袭了他所处的村庄,村民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于是邪修摧枯拉朽般屠光了全村,血祭了所有死去之人用来进行修炼。
司牧渊被他的父母藏在了衣柜里,他亲眼看着父亲的身体在邪修一个响指下炸裂成血块,母亲被邪修压在地板上行龌蹉之事,在痛苦与**中身陨。
两人的尸体,不……准确地来说是尸块,被杂乱地堆积在柜门前,被用腥臭的血液从门缝中渗出,落在他的脸上,淋满他的全身,恶心的一幕如烙印般烫灼在他的心头。
司牧渊不能出声,更不敢出声,就连喉中忍不住上涌的消化物都无法吐出,不得不强行给咽了回去。
他的藏身之处在拥有强大感知的修士面前肯定是掩盖不住的,他能躲这么久也只是因为,那个邪修想让他亲眼看着父母死在面前,然后在绝望与无助中把他好好虐杀一番罢了。
不幸中的万幸,在邪修的魔爪伸向他之前,几个负责巡查的仙门修士及时把他给救了下来。
可司牧渊却不清楚,他的活着,到底幸运还是不幸,如果早早地跟随父母而去,或许,也能少几分人世的悲哀。
或许是怀揣对邪修的憎恶,也或许是对修仙者强悍的力量而心驰神往,无论如何,前世的他参与了乾化仙门的选拔。
他还曾听父母说过,他出生时伴随着天地异象,金光裹身,见证他出生的人都觉得这孩子未来会是修仙的好苗子,不过奇怪的是,幼年的他身子骨却奇虚无比,隔三差五就是一场大病。
而选拔的结果是,他不仅没有天赋,还是万中无一的先天经脉闭塞,根骨烂到了极点,只能做乾化仙门的一个小小杂役,但他依然对能拥有无须顾及吃穿饱暖的生活而心满意足。
直到……那个女人,洛熙颜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