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的靠椅上吃着表哥带来的月饼。
我并不喜欢吃月饼,黏腻的口感也好,躲藏在牙齿间缝隙里的残渣也好,掺杂的难吃馅料也好,诸如此类,我由心中讨厌着这一食物,但是这其中饱含了我难忘的回忆,一口一口咽下去,从这甜腻之间回味母亲仍在的画面,以及……父亲。
尽管拼命想要留住,但是记忆却还是一点一点的消散,就像咬下一块点心,在口中慢慢回味,但这滋味并不会永久的停留在口腔之中,它终究会一点点的消失,我心中对母亲的感觉也越来越淡泊。
我不想要变成这样,如果我忘掉母亲,忘掉母亲对我的好,去原谅父亲,那样的我,又算什么?
此时的父亲应该在楼下与表哥闲聊。
这一次,我不想再顾及表哥的面子与他同坐一堂,而是独自一人将自己锁在房间中,孤独的赏着月。
现在的我,已经什么都不剩了,亲人们选择了父亲,那些学校里的朋友无法交心,而月也背叛了我,我不知道她是出于怎样的心理抛弃了我,因为麻烦?不希望因为与我的关系影响到她自由的生活,所以抛弃了我转而投向那个陈馨?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也太差劲了,完全就只是个自私自利的家伙,早该认识到这一点。
那些家伙也是,总是议论别人有什么意思,连自己都无法顾好,却总是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大言不惭地去批评别人,早该和她们撇清关系。
这个家也是,明明都已经称不上家了,只是一出蹩脚的木偶戏,早该谢幕了。
越嚼越难以下咽,苦涩弥漫在腔中。
结束了这无趣的假日,我没有选择返回学校。
我原以为从初中升到高中,能带给我全新的体验,能让我开始新的生活,但我错了,毫无区别,在那高中中徘徊着的,还是那些曾经初中的人,从来都没变过,以后也不会变,没有任何的动力去支撑我前往,我迈不开步子。
懒散地躺在床上,要就此堕落下去么?我不明白。
我随即又想到了月,为什么,她明明对学校里的任何人,任何物都毫无兴趣,但却能做到日复一日的前往,是什么支撑着她?
如果她厌倦着一切,为什么没有变成不良?只是老老实实地循规蹈矩,却又完全与世俗隔绝,无法理解。
对她而言,学校是什么样的地方,她存在的意义又是为了什么?完全猜不透。
表哥已经离去,父亲不敢劝解我,那些友人也不会在乎我,就让我躺在此发烂发臭吧。
这样消极的想法一旦诞生,就会像霉菌一样迅速扩散,蔓延至全身,腐化每一个细胞,我的灵魂,在糜烂。
星期二,这是我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第二天,眼皮难以撑开,连手指都无比沉重,我要,死了么?
能听到,门外父亲辗转的脚步声,为什么,为什么事到如今还要装下去,你明明不在乎我的死活不是么?
还是说你那精湛的演技,连自己都骗过?我没有理会他的声音。
愿意装,就继续装下去吧。
时间,很缓慢,我不记得这是第几次睁眼,但能感觉得到,我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想要撑开它,好难,钟表的转动声,在脑子里回荡。
“嘀嗒嘀嗒。”
好想关掉它,但是我做不到,只得放任它。
急促的敲门声,随即是撞击声,啪嗒,门开了,是父亲,事到如今,你还想要装到什么程度呢?
他看着我的模样真可笑,那张严肃的脸上出现着不该有的表情,颤抖的嘴唇,泛红的眼眶,一切都与他不相称。
他似乎伸手想碰我,但却又止住了,按起了电话,搞不懂他在想什么,这不是摆脱我的好机会么?
虽然还想继续嘲讽他,但实在没有那份心力,我闭上眼不去看那令我厌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