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莫仍旧屹立在原地。
“要我帮你吗？”林霖没好气的问。
“你是怎么知道的。”莫喃喃的开口，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知道什么？我们没时间浪费。”
“还用说？我的名字，███，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说什么？”
“我说，███，这个名字你是从哪知晓的。”莫再一次重复了那个名字，那个曾经属于自己，如今已经逐渐远去的名字，但吐出来的还是一段无法解读，无法被理解的混沌。
“如果你还打算继续胡言乱语，那就杵在这吧，我要走了。”林霖相当不耐烦的回头，扛着昏睡的王赫利大步流星的向着前方移动，紧跟在她后面的是陈言陈语俩兄弟。
“大妹子，我虽然不太理解你，也没啥资格来劝你。但眼下，最好还是忍一下，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至少先从这鬼地方逃出去再说。”夏晨拍拍莫的肩膀，也跟上了大部队一并离开。
恍惚间，她看见了雾蛇在冲她微笑。
“这是你干的，对吧。”莫无奈的对着虚空叹息。
如果是她才刚醒来的时候，她或许会对着一地随时可能起身袭击生灵的尸体感到毛骨悚然，但现在，她只是觉得自己相当疲惫。
虽然她在刚从列车上醒来的时候就对那所谓的“███”记忆就开始有些模糊，但在雾蛇对她进行了“那件事”后，更是加速这一进程，她对曾经的过往已经几近遗忘，只记得曾经有个叫“███”的称呼，在一座名为江沪的城市生活过。
对自己过去的遗忘是不是就已经构成了对自己的背叛？或者说，将自己不再是“自己”？
莫想不明白，自己甚至连性别都已然改变，自己所谓的过去有还残留多少？
最后一点人声也已经远去，这节列车又一次回归于宁静。不过，这般宁静反到更能让莫思考，那被无数线索填充的脑在初夏的温热中逐渐升温。
那一瞬，
极点的温度达到了极限，
答案与问题从极热中诞生，
逻辑和思维在光与热中延展，
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出现起来，
莫从未想到这个答案原来如此简单，
莫甚至不敢相信她居然真的在谎言迷宫中找到了真相，
林霖，王赫利，雾蛇，三方势力的代表用掺杂着谎言的真话，试图将自己的意图掩埋，但她终究还是提取出了足够解析出真相的宝贵讯息。
“让宁洛丝散支开叶，将白树的子嗣播撒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将这个小恒星系整个作为祭品，献给那无上的存在。”
“该死...这都是什么事啊。”莫用力在自己大腿上拧了一下，强烈的痛觉证明自己并不是在做梦，她吃痛的揉着自己发胀的太阳穴。
莫的脑子充斥着她百分之百肯定的此前绝对没有获取或是接触到的知识和以前看来荒诞到极点如今却又觉得无比合理的目标。
不管怎样，雾蛇有句话是绝对不会有错的的——“你熟悉的历史已经结束。”
莫望着还在发光的车顶顶灯，无可奈何的叹息，想要将自己的大脑放空，闭上了眼。
不，或许应该说，“"人类"所熟悉的历史已经结束。”
莫感受到有只微凉的手被轻轻放在了她的肩上，接着是一个缓慢，笨拙，还有点大舌头的男声：“哈缇阁下，先导队已经准就绪。”
莫已经知道手的主人是谁，眼皮并未睁开，只是揉着仍旧发胀的太阳穴：“有点慢了。”
声音的主人还是保持着谦逊，莫能够想象到他正以一种无比谦卑的姿态在与她交流：“我们需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哈缇阁下。”
“无知，但是足够聪明。”莫也很满意声音的主人的心态，没有吝惜自己的褒奖。
无知从来不是一个族群生存的障碍，足够的智慧与适当的交流会在时间中抹平俩个族群之间的差距，只有傲慢与偏见才是族群生存中难以逾越的沟壑。
“是的。无知，但学的很快。”声音的主人笨拙的重复了一遍莫的赞扬，虽然他重新恢复思考的大脑恐怕暂时还无法理解何为聪明：“感谢哈缇阁下重新赐予尔等智慧。”
“纯净者们对你们的歧视，甚至将你们蔑称为“堕落者”是不可理喻的，你们只不过是人类在升格时选择了另一方向的同胞。”莫睁开了自己的双眼，起身环顾四周，那些心脏重新恢复跳动的人们在零散的尸体周围呆滞的站立着，但所有人的眼睛里都充满了希望与光明。
莫郑地有声的说出了余下的话语：“真正的堕落者们，应该永远只有那些被进程所抛下的“魔族佬”！你们从来就不是堕落者，不洁者，或者是什么文明的敌人，你们同样是“人类”！”
“铭记哈缇阁下的教诲。”众人连声应答。
莫想到了什么，此前她一直没有关注过人群们对她的称呼，似乎本就应该如此：“对了，就叫我莫好了。”
“明白，哈缇阁下。”
“罢了，先导队，启程。”莫摆摆手，她已经认知到这些尚处蒙昧的人们还暂且过于愚钝。
不过，她相信，这些散落在各地的人们能很快重拾起那些被遗落的知识与技艺。
“哈缇阁下，您...不和我们一起？”通过莫临时搭建的灵能网络，这些忘却如何言语，何为语言的人们虽然可以勉强与她进行沟通，但代价就是莫自己内心的一小部分情感也将被众人所知晓。
“我另有别路。”莫简要的回答，眼神中的光辉也淡去了些许，迷茫与困惑又一次越上她的心头：“你们先走吧。”
“明白了，哈缇阁下，您保重。”莫其实没有表达什么，但众人已然了解了莫那些未能出口的话语：“永别了，哈缇阁下。”
其中一些人破开列车的铁皮，挪开碍事的尸体与座椅，留出一个可供四五人左右通行的道路。
接着，众人便鱼贯而出，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不见踪影。
天空，是诡异火红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