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圣洁之路上的恶魔

作者:京極堂AF 更新时间:2023/1/26 11:15:04 字数:5857

人生如梦,谁能看清梦境里的一切?而我却能够了然于胸,知道天下万事万物的规律。在春意浓浓的时刻,这一午觉,一睡几个小时,醒来的时侯,窗外的太阳已经偏西,夕阳沉沉,几尽迟暮了。

所谓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就是如此吧……

“卡蜜拉,卡蜜拉……”

迷迷糊糊醒来的我,看到一个美丽的女子蹲在我身边,她长发披肩,全身白衣,头发上系着一条红丝带。夕阳下,我陶醉的看着她映红的脸颊,她的双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脸颊旁还有微微浮现的酒窝。

“雪伦…”

声音逐渐模糊了,视线也渐渐朦胧,总觉得只要探出手,就可以抓住那美丽的女子了。但是,身体已经无法动弹了,明明她就在眼前,那断断的距离却像一道巨大的鸿沟,这就是生者与死者之间的距离吗?感觉到身体从内部开始慢慢消散了,名为卡蜜拉的吸血鬼,终于要走向末路了。

“雪伦,雪伦……雪……”

嘴里呼唤着她的名字,视线却已经开始被黑暗侵蚀。

……

“雪伦!”

白岚从长梦中惊坐而起,嘴里喊着不熟悉的姓名。这让白岚不得不用手扶住自己的额头。虽然成为吸血鬼以来,感冒头痛这些疾病已经不会再席扰她的身体,可漫长的两个梦境还是让白岚感到心有余悸。身体的意志和记忆,明明还属于白岚自己,可卡蜜拉强烈的执念似乎正在争夺这具身体的主导权。

她看了看窗外的景色,现在已经是深夜了……

“雪伦……” 白岚想到出现在梦中的女子,下一次,帮助这具身体去寻找这名叫做雪伦的女子吧。如此一来,也能了却卡蜜拉的心愿。

“安,雪伦是谁?” 奥黛丽的声音从被窝的另一侧传了出来。

糟了,白岚暗道不妙。自己醒来根本没有发现身边还躺着一个人,如果是萝希尔妈妈和托莉她们还好,偏偏是嫉妒心最强的奥黛丽。

“哈…哈哈” 我尴尬的挠着头打哈哈。

“安,你终于醒了,妾身…大家一个多月来都想尽了办法,无论如何都无法唤醒你。” 奥黛丽并没有生气,反而将白岚压在身下,双手按着她的肩膀,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泪珠一颗颗滴落在白岚的脸上,这种情况反而让白岚不知所措。

也许,自己久久不醒来的原因,是因为自己沉浸在那幸福温馨的日常生活里,梦里过的每一天虽然都很平常,却让白岚记忆犹新,这是她前世最期盼的普通人的生活。可这些话,白岚无法对奥黛丽说出口。于是她探出双手,圈住了奥黛丽的脖子,以此为力量抬起了头。

之后,吻了上去。

奥黛丽的泪水,让白岚嘴里充满了咸咸的感觉。直到奥黛丽的鼻息变重,拍打在她的脸上,泪水终于止住了。

“哈啊…”

明明刚才还沉浸在悲伤氛围中的奥黛丽,此刻却已经被情欲所吞噬,积攒了一个月的离别,让此刻的奥黛丽变得凶猛无比。以往,明明是白岚掌握着主动权,现在却被奥黛丽压在身下。

“白岚…白岚。”

白岚身上仅仅一件睡衣也被脱了下来,奥黛丽疯狂渴求着白岚。在这翻云覆雨的时刻,一切似乎都不重要了。什么过去的幸福日常,什么卡蜜拉,什么伸手也无法到达的真实,这一切全都被白岚抛在了脑后。俗话说的好,春宵一刻值千金。

于是,在这个白岚醒来的第一个深夜,两人就这么战斗着直到朝阳微微探头,奥黛丽才终于耗尽体力,躺在了白岚的怀里。

“你的头发跟我一样的颜色呢” 白岚抚着奥黛丽那因为魔力枯竭而变成雪白色的长发。

“如果你喜欢从前的样子,也不是不能恢复”

“不,淼淼保持这样就好。白毛红眼的妹子,对我来说就是特别攻击” 白岚笑着。

“就是特殊诱惑了……好了,我们再睡一觉休息休息吧,今后还有许多工作要重新开始。”

于是白岚依在奥黛丽的怀里,两人就这么沉沉的睡去。

……

正午时分,

白岚重新召集家人们到黑猫馆,因为奥黛丽说,在她昏迷的快两个月期间,德古菈村的许多工作都搁置了,包括村庄扩建的问题,艾斯顿商会的问题,亦或是魔法部队的建立。因而,许多工作要重新分配。

萝希尔妈妈和托莉最先到达黑猫馆,看着母亲的样子,让白岚想到那时候她为母亲挡下激光射线,都是因为她的轻敌大意才致使母亲身处陷阱。她冲上前去跟母亲和托莉搂在一起。

“母亲,在那之后,你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白岚担心的问道,那时秘银匕首插进了萝希尔的心脏,只要再深几厘米,吸血鬼的生命就会因为心脏破碎而消散。她用了数十条影子,才勉强挡住了秘银匕首中满溢的圣光之力。也是因为如此,才让蕾雅的射线逼近时,自己没有任何防御力量。

“安,你才是,没有受伤吧?” 萝希尔慈爱的抚摸着白岚的脑袋。

“安,我不是在担心你哦,让我看看你的眼睛真正愈合了吧。” 托莉也用手掰着白岚的左眼。

“没啥事,真的。刚刚醒来,我还跟淼…奥黛丽进行了亲切的问候呢”

“对不起,安。妈妈总是告诫你要你舍弃人类的情感,关键时刻自己竟然心生犹豫,我实在没有料到,他会因为陌生人的几句话就来杀我。” 萝希尔的话说着,眼中逐渐湿润起来。

“没事的妈妈,无论多少次,我都会挡在你的面前。还有你,托莉姐…”

三人就这么相拥在一起。良久,莎莉叶和莉莉娜也走了进来,之后又是一番亲切的问候和贴贴,大家才终于坐在了小圆桌前。白岚深情的看着在座的每个人,这样的生活不比自己梦中的世界要差,这样也挺好的。

“时隔已久的,第不知道多少次圆桌会议,现在重新开始!大家鼓掌!”

白岚的小手吧唧吧唧的鼓了起来,随后大家也跟着鼓掌。

“首先,最紧要的问题……”

白岚会议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奥黛丽打断。

“首先,最紧要的问题是如何处置托尔和托科特两名罪魁祸首!”

奥黛丽的话义正言辞,让在座的所有人都深深地点头同意,唯有本事件的受害者白岚,她已经忘记了这两个人的存在。

“他们二人被妮可拉关押在拷问室,因为没有会议决定,因而暂未对其实施惩罚。” 莎莉叶举手说道。这句话让奥黛丽情绪激动起来。

“什么!妾身明明让妮可拉对他们用刑,萝希尔是你阻止了吗?”

“不,奥黛丽伯爵,现在的我对他们二人已再无情谊,只是按照安的提议,重要人物的处理应该由大家一致投票决定。” 萝希尔平静的回复道。过去或许她的内心深处还对他们有过一丝怜悯,而现在,两名男性对萝希尔来说,已经真正无所谓了,就像路边的石子随手扔掉也未尝不可。

“我提议,将此二人利用最大化。” 白岚举手道。“我的心中已经有雏形,之后会写成计划书交给奥黛丽,只是,妈妈这样以来,他们二人就不久于世了。”

“无妨。” 萝希尔的表情坚决。

“无碍。” 托莉也紧跟其后表达态度。

“计划,是什么呢,岚姐姐。” 莉莉娜问道。

“也没什么,只是能让我们更好的掌握艾斯顿商会,许多事情不用我们直接出面解决了。”

接着,白岚用小锤子敲了敲桌面。

“现在,进行下一个问题,关于村庄的扩建问题,现在村子的转化已经基本完成,问题是如何不让村中来往的商人们发现端倪,全是女性的村子必然遭到怀疑。”

“可以使用影子操控男性的尸体在村庄外围打掩护。”托莉举手说道。

“问题是,会操控影子的人数太少,其中一大部分都归妮可拉的影子部队收集情报,村庄剩下的没有多少了”

莎莉指出了问题所在。

“只要将这些男性出现在村里显眼的地方就好了吧,商人和过路旅人来去匆匆不会注意到的,别有用心的人让影子部队去监视就好了”

奥黛丽提出了最终的方案。

因为白岚自己也没有好办法,虽然她一个人就能同时操控十几个尸体,可她不可能一直在村庄。因而,在大家都同意奥黛丽的提议的前提下,白岚也没有异议。

“接下来,是村庄外围的开拓和魔物强盗的肃清,鉴于之前莎莉已经跟北面的强盗打成一片,因而北面依然由莎莉叶负责,南面则由托莉和莉莉娜继续。”白岚提出建议。

这只是普通的任务划分,大家也都没有什么意见。

“最后,是魔法部队的建立问题。由我们的奥黛丽大臣陈述!” 我将奥黛丽的手举起来。

“妾身目前已经从堂妹那里接过三十余名七岁以下的孩童,现在分配在村庄的孤儿院,也就是原来的村长公署之中。孤儿院的院长,由萝希尔担任,其中包括对她们的魔力筛查和转化工作。”

“可是,我不会魔法,无法探测魔力” 萝希尔担忧道。

“无碍,孤儿院已经设置了检测魔力的水晶球,萝希尔要做的就是把魔力储存量高的女孩儿转化吸血鬼,交由妾身和苏沐清亲自指导魔法,魔力量低的孩子则由萝希尔赋予她们影子能力,让她们成为影子部队的后备力量。”奥黛丽言语清晰的讲到。

此刻的奥黛丽让白岚有些仰慕,即使没有自己,奥黛丽也能成为一个优秀的领导者吧。

“我会尽力的。” 萝希尔点头道。

“妈妈,下午我跟你一起去孤儿院看看吧” 自将村长公署改成孤儿院以来,白岚都没有去看过,现在她倒是有一丝好奇。

之后的议会,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达成共识之后,就在大家愉快的掌声中结束了。因为白岚负伤,德古菈村曾经停滞了一个多月的齿轮,如今重又转动起来,名为德古菈村的这颗种子会在领都乃至于整个王国发芽开花,现在,一切都为时尚早。

下午,

白岚挽着萝希尔的手前往紧邻中央广场的孤儿院,她们看起来像一对真正的母女。来往的女性都冲着她们打招呼,其中也有看到白岚平安无事而冲上来就要拥抱白岚的热情“粉丝”,不过都被萝希尔推开了,其实白岚自己并不介意被女性拥抱。

两人走在大道上,迎面走来了一个女子,那是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的安洁莉卡。白岚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在议会上听说,安洁莉卡在白岚遇袭后,与村子里剩下男性组织的“反抗组织”来往也越来越少。安洁莉卡每天一副失了魂儿的样子在村里游荡。她不会喜欢是喜欢我吧?白岚心想。

“安洁莉卡小姐,你看起来不是很精神啊” 我先向她打招呼。

安洁莉卡似乎没有回过神来,于是我松开妈妈的手,走到她的面前,用眼睛盯着她涣散的瞳孔。

“安普莎,该隐为何要杀死自己唯一的妹妹亚伯呢?”

良久后,安洁莉卡才说出了这一句话。

“当然是因为亚伯轻易就得到了该隐无法得到的一切,这个世上就是存在这些人,仅仅一句话就能将别人数年的辛苦努力踩在脚下。”

“可是,该隐并没有对亚伯存在着杀意。”安洁莉卡说着,就把脸靠近了白岚,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身后的萝希尔本想要阻止安洁莉卡,可最终还是没有出手,如果是奥黛丽,肯定会毫不犹豫推开她吧,萝希尔心想。

“该隐只是没有面对自己的内心罢了,你在这村庄游荡,也有恶灵缠着你吗?也有白影追赶你吗?安洁莉卡。”

“内心。是啊,这个村子的确充满了安详和幸福,这是我出生至今二十四年来第一次感到村庄的氛围没有压迫,没有剑拔弩张。”

安洁莉卡说着又靠近了一步,她的鼻尖与白岚的鼻尖相触。

“你感到幸福,那就好。” 白岚温柔的,轻轻的说道。

“可是,这是不正确的,你们已经违背了人的伦理纲常,妻子杀害丈夫,母亲杀害儿子。这是不正常的。”

安洁莉卡后退几步,眼神里充满了纠结与难过。

“因为我们是吸血鬼啊,早已经死亡,而又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怪物;人类吃着牛肉和猪肉,有考虑过牛和猪的伦理纲常吗?”

这一次轮到白岚向前进一步。

“可是……”

“安洁莉卡,人类的阶级分明你觉得合理吗?我没记错的话,你的父亲应该除了你还有一个儿子吧,可是,那个儿子却在几年前下落不明了。”

白岚的声音不再温柔,而是变得低沉而恐怖,她又上前一步靠近安洁莉卡。

“我……不是,不是我。” 安洁莉卡惊恐的摇起来脑袋。

“你的父亲,偏爱的你的弟弟,常常出门都带着他,给他买许多贵重礼品,相反,她却把你囚禁在这荒凉的卡斯特村。你努力写小说故事,就是为了变得出名,有朝一日引起自己父亲的注意吧?”

低沉的恶魔之音萦绕在安洁莉卡的耳边……

“不,不是。我只是出于我的兴趣,我不是为了父亲。” 安洁莉卡拼命否认。可白岚却不为所动,继续说道。

“父亲?我记得你的弟弟,称呼他为爸爸。平民之间称呼父亲,不就是疏远的表现吗?你多年来的创作和努力,却抵不上你的弟弟对父亲的一句撒娇。所以,你杀了你的弟弟。”

“不,不要再说了……” 安洁莉卡想要再后退,却被白岚捉住了肩膀。

“安洁,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没有杀意的杀人啊。无论你如何逃避,父亲不爱你是事实,你杀害自己的弟弟也是事实。如何看清楚了吗,弟弟死后,父亲更是一年只来村子一两次,你敬爱的父亲已经把你抛弃了。”

白岚踮起脚尖,在安洁莉卡的耳边低语。

不料,却被安洁莉卡抱住了,因为安洁莉卡长的比较高,几乎要把白岚抱的双脚离地了。

“安普莎,我到底该怎么做。” 她终于破了心防,开始向恶魔求助。

“既然已经做了,不如将事情做到底,杀掉他,安洁。”

恶魔的低语让安洁莉卡喘不过气来,是啊,该隐为什么要期待得到上主的肯定?

“我要再想一想……”安洁莉卡低声说道。

“安洁,你的时间还有很多” 白岚又回到温柔的面孔,她忍不住咬了安洁莉卡的耳朵。

“啊…”

安洁莉卡轻声呻吟一声,随着身体的一阵颤抖她把怀里的白岚扔在了地上。这让白岚显得狼狈不堪。

“……”

正在安洁莉卡犹豫要不要道歉的时候,白岚跟萝希尔已经走在了她的生活。安洁莉卡回过头,大声喊到:“我会好好考虑的!”

她长舒一口气,一个月来心里的大石头似乎落下了地。正当她准备大步向自己的家里迈进时,白岚又从影子里出现在她面前……

两人相互对视,

“啊,忘了问你一件事了” 白岚郑重的说道。

“什么?”

“安洁,你是不是喜欢我?” 白岚一本正经的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呃……?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一阵停顿后,安洁莉卡的脸上出现了红晕,随后这片红蔓延到了耳根。

“我听说,我昏迷期间,你还挺担心我的。” 白岚没心没肺的说道。

“安普莎大人,你多虑了。” 安洁莉卡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只剩下了白岚一人在风中凌乱。

“我还以为,我不用魅惑,就能迷倒一个妙龄少女了,原来是我的错觉。”白岚自言自语着,这时萝希尔过来挽住她的手。

“安,奥黛丽不是没有魅惑,就迷上你了吗?”萝希尔安慰道。

“走吧…妈妈。”

……

两人来到孤儿院时,已经临近下午五点钟,在女仆们的带领下,两人进入了孤儿院的大厅。可两人刚刚进去,还在吵闹的孩子们就躲在了各个角落。

过了一会儿,见两人跟女仆相谈甚欢。

一名看起来年龄比较大的女孩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白岚用尽量柔和的语气问道。

“我…我是41号” 女孩鼓足勇气说道。

“不是编号,是你的名字,人类的名字。” 身边的萝希尔问道。

“我,没有名字。从记事的时候,大家都叫我41号。”女孩怯怯的说。

“那你以后就叫露西,怎么样?” 白岚抚摸着她的小脑袋。

“你是我的主人吗”

“我叫安普莎,这位是萝希尔,我们不是你们的主人,是家人哦” 白岚的声音温柔而有穿透力,让女孩儿感到了亲切。

“家…人,是什么。”

“家人,就是每天都会让你吃的饱饱的,不会随意殴打你,使唤你;陪你玩耍,陪你热闹的存在哦。”

白岚的声音不大,但是整个大厅都能听的到。夕阳透过门扉照射在白岚的身上,她犹如那客厅画像里被孩子围绕的慈爱圣母。奴隶孩子们一个一个聚集过来,她们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她们世界的救世主。

如此,

直到夜晚,白岚和萝希尔才从孩子们的围绕中脱身。从今往后,自己的同族家人又会增加许多,想到这里,白岚的内心就充满了喜悦。也许,这种喜悦是出于吸血鬼增加同伴时的本能……也许,这是白岚多年来缺乏爱的表现。

只不过这一切,在萝希尔看来,白岚更像是走在圣洁之路上的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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