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血腥的婚礼(下)

作者:京極堂AF 更新时间:2023/2/13 8:16:34 字数:5484

傍晚,

太阳即将落山时,白岚换上自己惯用的短裤和短袖,带着自己的大眼镜框,来到了平民区南部的一家小餐馆。在领都,平民的贫富程度也基本上是由南向北递进发展的。

而白岚来到的这家小餐馆,里废弃街最近。但能开得起饭馆,白岚感觉茉莉的家境也不至于太过贫穷。白岚迈着轻松的小步伐推开了餐馆的门,餐馆里的桌子上已经坐满了人,大家吵吵嚷嚷的完全跟贵族的餐厅不一样。

“我能做这旁边吗?”白岚用中性的男声对一张餐桌上的大妈说道。

“你这小子,怎么扭扭捏捏的,坐吧坐吧。”

“感谢您咯”

由于蕾雅的帮助,白岚现在操控声音的魔法已经随时可以变成中性声线了。再加上她这身小报童的装扮,白岚很自信没有人能够认出她。

“安修女,你来我家吃饭了?”

正在白岚为自己的打扮得意洋洋的时候,茉莉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她的手里拿着菜单。白岚发现茉莉刚走进自己的身旁时,餐馆里的顾客们就开始议论纷纷,茉莉跟街坊邻里打招呼,也都有人回应。可是,转眼间大家又会回到四下讨论的状态。

“安修女,你发什么呆呢?” 茉莉轻轻拍打了白岚的背部。

“茉莉,晚上好啊。明明下午才见过面,我又想你了。” 当白岚的话音落下时,周围的客人又是小声的聚在一起不知在说些什么。

“你想吃啥?”

“来碗普通的蔬菜汤就好了。”

“好嘞,等着我哦,安修女。” 茉莉小跑着回到了饭馆深处的厨房里。

“喂,小子。阿姨劝你,别跟这餐馆的小姑娘走太近。” 见到茉莉不在了,旁边的成年女性靠近白岚说道。

“茉莉小姐是个好人啊?为何大家见到她都像见到瘟疫一样?”

“哎呀,你误会阿姨的意思了,茉莉是个好姑娘。但是,她呀,最近要嫁到商会里的执事官家里了。”

“执事官?” 白岚知道艾斯顿商会设置有八个执事官,分别掌管商会的各部分工作。而安洁莉卡的任务不仅是要夺取她父亲会长的职位,更是要控制这八名执事官。

“嘿呀,你是外地人吧,小子。那个叫朱克奇的执事官管着商会的打手。是咱们这片市场的恶霸,惹不起的。”

“吼…稍微有点感兴趣呢。”

看到白岚聚精会神的样子,热情的阿姨又为白岚讲起了这位叫朱克奇的执事官。按照阿姨的说法,朱克奇虽然是商会的执事官,但也是平民区南部市场的管理人,他经常会派人挨家挨户的收保护费和所谓的贵族打理费。从阿姨厌恶的口气来看,这个朱克奇应该就是白岚认知中的黑社会。

“所以啊,朱克奇看上的女人,小子你最好不要跟她走太近。” 阿姨正在小声跟白岚说话时,茉莉依旧端着一大碗肉汤来到了白岚的餐桌前。

“阿姨,这位可不是小子哦,是教堂的安修女了。”茉莉热情的说道。

“哈哈,阿姨老了都没看出来。” 阿姨尴尬的拍着白岚的肩膀,差点没把白岚的肉汤撒在地上。难道平民区的人都像茉莉这样充满活力吗?

待茉莉远去后,阿姨又一次说道:“咱不管你是真小子还是假小子,你都要小心啊。朱克奇是会杀人的…”

这位热情的阿姨说完,擦了擦嘴就离开了饭馆。本来以为,这茱莉亚的家庭应该就是艾斯顿商会里普通商人的家庭,没想到竟然是这平民区里远近闻名的恶霸。连这位看起来朴素老实的阿姨都知道这种事情,难道茉莉不了解吗?白岚吃完饭后,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待到十点的钟声敲响,客人们都离开后依然在自己的座位上等待。

对于获得了永恒生命的吸血鬼来说,时间的流逝概念对白岚来说,已经变得跟人类时不同了。所以她经常会在闲来无事时,发呆一动不动很长时间;或是跟蕾雅,莫妮卡她们陷入缠绵时,经常就会是半天或一天。也许在旁人看来,餐馆里的白岚呆呆的从傍晚坐到了深夜。但对于白岚来说,不过是漫长生命的一瞬。

“安修女,抱歉啊,餐馆一忙起来,就停不下来了。”茉莉解下围裙,坐在了白岚的对面。

“呐,茉莉。你对茱莉亚的家里有多少了解呢?”

“嗯……她的爸爸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的朱克奇吧,我也是后来才听茱莉亚说的。”

“这个朱克奇管着商会的打手,是个黑社会头头哦。他真的同意茱莉亚跟你结婚?”

“你说的是黑帮吧。其实结婚的消息也不是茱莉亚亲口告诉我的,而是她派人给我送的信,上面是她的字迹。”茉莉从口袋里拿出字条,上面的确写着父母已经同意的字样。

“总感觉…”

“不用担心了,安修女。我家什么都没有,我长的也没你这么惊艳。朱克奇坑害我能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

尽管茉莉的话很有道理,吃饭时白岚也注意到,茉莉的父亲就是一个普通老实的厨师。而朱克奇身为商会的执事,在商会里也有自己的股份,可谓家财万贯。为何他会同意双方的婚事呢?莫名的,白岚想起了自己从染色坊里救出来的女性们……

“那最后一个问题,你们结婚的时间定下了吗?”

“传信的女仆说是,三天后由她家筹办。”

茉莉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幸福,白岚不忍心再聊下去了。

离开餐馆后,白岚迅速穿行在阴影之中。她并不知道朱克奇的家在哪个位置,因而只得前往安洁莉卡的住所。当白岚从阴影中降临时,安洁莉卡正在书房里写小说。她完全没注意到,身后倒挂在天花板上的白岚。这一招也是蕾雅教给白岚的魔法,可以完全隐藏自己的气息。哪怕是最顶级的探测魔法,也无法在第一时间察看到异常。

“安洁…好久不见”

“安!你怎么突然出现在我身后。” 安洁莉卡停下手中的笔转过身来。

“别只顾着创作,忘记了咱们的目标哦” 白岚将手叠在安洁莉卡的侧脸。

“不用担心哦,安托斯已经将许多工作都交给了我,而且掌管着城市工匠和商人的两位执事已经是自己人了。” 安洁莉卡自豪的说道。

“为何不先从朱克奇下手呢?听说他掌握着商会的武装吧?”

“不,这个人的背后牵涉着格蕾修家族,重要目标必须经过伯爵的同意才能行动吧?再说伯爵大人正在与格蕾修公爵建立外交吧……”

听了安洁莉卡的话,白岚才恍然明白,自己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伊恩招供时,他的背后是城堡里的勇者;现在这小小的地头蛇朱克奇背后竟也是大公爵。本以为平民社会跟贵族社会相分离的异世界,让白岚第一次感觉到了复杂。

奥黛丽的目标是跟自己的堂妹奥薇尔一起扳倒克伦伯格公爵,由于村落与克伦伯格相连,只有掌握了克伦伯格领地的大片领土,德古菈村的吸血鬼们才会彻底安定下来。白岚不明白这些勾心斗角的斗争,因此问到了朱克奇的住址后。白岚就决定前往奥黛丽伯爵的府邸。

又是同样的降临方式,白岚倒挂在了深夜正在办公的奥黛丽的身后。只不过这一次她离得奥黛丽距离更近。她静悄悄的观看着眼前女性工作的样子,直到几分钟后,奥黛丽察觉到危险。

“谁!”

白岚吻住了久违的爱人的嘴唇。虽然自从轴心计划开始以来,白岚就很少与奥黛丽相处了,每次见面也都是匆匆的相聚和分离。白岚想起了上一次与奥黛丽一夜春宵的时刻还是在德古菈村分离前的夜晚。

“你怎么来了也不告诉妾身。” 在白岚激烈渴求的间隙,奥黛丽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淼淼,抱歉呐,每次来找你都是因为公事。”

“哼,还有你的贤内助蕾雅解决不了的事情吗?隐蔽魔法明明妾身也可教你,偏要找她学。”

“对不住,对不住。我看你的公事太多,不想打扰你。”

“妾身想知道,在你的心里谁是第一位。” 奥黛丽的话让白岚僵住了,从本能的情感来说,对于白岚所有的家人都是平等的。可是从人类的情感上来说,她与奥黛丽相处的时间更久,但对蕾雅她也是真心相待的。

“哎嘿嘿,你们都是我的翅膀啊,淼淼。”白岚从倒挂的状态回到了地面上,她意识到自己的渣女发言很可能会引起奥黛丽的不满,于是她拦腰抱住了奥黛丽。“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失去你们任何一人,我都难以生存。”

“告诉妾身,是出了什么要事了吧?”

奥黛丽不再对白岚咄咄逼人,她也是明事理的女人。轴心计划开始后,德古菈村所有的资源都围绕在她的身边,连议会都暂时取消,所有大事由奥黛丽一人裁断,奥黛丽深知这是白岚对自己的信任。

“我想要对艾斯顿商会的朱克奇动手,可是听说他的后台是格蕾修公爵,因此来请示伯爵大人。” 白岚将自己的脑袋埋进奥黛丽的胸部,几个月来无论是蕾雅还是莫妮卡,她们都很贫瘠。

“安,格蕾修公爵对我们来说,是难以撼动的领地。公爵的嫡长女雪伦现在已经是王国圣骑士团的副团长,我们的力量还很弱小,雪伦要剿灭我们轻而易举。”奥黛丽轻轻抱着白岚,就像是在哄小孩一样。

“雪伦?为什么,过去把我们当作是仕途的敲门砖,如今还要虎视眈眈的威胁我们。”

一切焦点回到雪伦身上,白岚只感到了无限的挫败感。奥黛丽话说的很直白,不能动格蕾修公爵的理由除却复杂的政治原因,最主要的就是关系到生存。白岚想到,雪伦曾经还只是圣骑士队长时,就能动用自己的小队剿灭自己。今非昔比的雪伦,要毁灭白岚的故乡,想必也是轻而易举。

“但是,也不是不能杀掉朱克奇,安洁莉卡父亲的后台是奥薇尔公爵吧?杀完人,都推到克伦伯格公爵就是了。”奥黛丽伯爵的话让陷入低谷的白岚重新燃起了希望,既然伯爵大人都已经容许了,白岚就再无顾虑了。

……

次日清晨,六点的钟声在城市中敲响时。

在靠近贵族城墙外围的一处大型宅邸里,一个漆黑的影子钻进了门缝中。虽然平民的宅邸不会像贵族一样大的稀里糊涂。可是白岚也找了七八间房间,才找到了茱莉亚的闺房。也许是因为家里有钱,茱莉亚的皮肤明显要比茉莉更好,虽然她的脸颊上有些稀少的雀斑,但在白岚看来,茱莉亚更可爱一些。

白岚倒悬在天花板之上,她安静的凝视着茱莉亚的行动。虽然茱莉亚只是一个平民,可她依旧像贵族一样在化妆台之前化妆,身后还有一位女侍者等待着主人的召唤。这样的女子看起来根本与废弃街前小餐馆的服务员茉莉是两个世界的人。

等待了很久,茱莉亚才终于收拾好仪表。她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向了正厅,而白岚则行走在她的头顶。早餐时间,白岚发现朱克奇一家人已经聚在了一起享用早餐。白岚发现朱克奇除了女儿茱莉亚之外,还有两个儿子。这两位男性似乎是茱莉亚的哥哥,一位是看起来似乎是一个驼背的跛子,另一个则是微胖但脸上带着傲慢的男性。

明明是茱莉亚的家提出三天后的婚约,可如今看来,餐桌上的一家人根本没有提到过关于婚礼的任何情况。甚至在茱莉亚的神情里看不出与茉莉同等的幸福,但也没有悲伤。

“朱珂兄长,今天有什么安排?” 胖子戏谑的问着那个跛子。

“朱琦,你不用嘲笑本人,只要帮助父亲做好本职工作即可。”

“哼,兄长的作用也就是为家族传宗接代了。” 胖子大笑起来。

正当两人吵得如火如荼时,朱克奇阻止了二人。精瘦的朱克奇眼神里凸现着冷酷,但白岚看起来这个人倒像是一条狡猾的狐狸,仗着背后的格蕾修公爵狐假虎威,这就是白岚对朱克奇这个男人的全部印象。

“两位兄长,我先告辞了。” 茱莉亚起身行礼道。

“茱莉,需要本人跟着你去参观市区的小教堂吗?”

“可以。”

听到两人打算前往小教堂时,白岚马上从影子里遁走了。这是一个堂堂正正了解婚礼内幕的好机会。每天值班的都是艾米莉那个老好人,这个时间,斯嘉丽和露西应该都不会去顶替艾米莉,白岚飞速的奔跑在平民区的房檐之上。

“艾米,今天不用你值班了,回去吧回去吧。”

教堂里,白岚将不情愿的艾米莉抱起来扔进了阴影里。

“你……” 艾米莉的声音就像跌落到水井中一样愈来愈远。

……

咚…咚…咚…

正午的钟声敲响时,小教堂外才出现了两辆马车。第一辆马车上,跛子朱珂一瘸一拐的走了下来;随后第二辆马车上,茱莉亚才故作优雅的进入教堂。白岚本以为只有两人,没想到马车之后还跟随着十好几个深色制服的男性。由于来客过于排场,周围的居民们都围在教堂外看热闹。

白岚拿着圣典,暗自打开了律送来的录音水晶,一脸正经的站在神像之前。在两人自我介绍之后,白岚发问了。

“汝此来何事?” 她学着卡蜜拉的语气。

“……” 跛子并没有回话,白岚看到他的哈喇子都快流到地上了,那充满色欲的眼神,让白岚感觉恶心。

“尊贵的修女,我是艾斯顿商会朱克奇执事的三女,此次是为兄长的婚礼前来商议。本家希望在贵教堂举办婚礼。” 茱莉亚弯腰行礼。

“汝等的家世,为何不去神殿举办婚礼。”

“修女,您也看到了,兄长的样貌登不上大雅之堂,故而选择在贵教堂进行婚礼。” 面对茱莉亚的指责,跛子似乎也没有发怒。

“汝兄长的另一半是?”

“她的名字是茉莉。” 跛子发言了。

从跛子的嘴里听到茉莉的名字,白岚感到有些头晕。虽然在朱克奇的家里白岚已经隐约感觉到了这是一场阴谋。 原来一切只是白岚先入为主的认为茱莉亚对茉莉也怀有相同的感情。

“为何,女方今天没有前来。”

“三天后,婚礼时,茉莉小姐自会到现场。” 茱莉亚再次鞠躬,这时候她身后的打手上前了一步,似乎是在威胁白岚不要继续深究了。正午的时间已经过了一大半,如果这时候茉莉傻乎乎的再给白岚送饭,这一切都会暴露的。于是白岚借坡下驴,上前一步握住了茱莉亚的手。

“茱莉亚小姐,作为未来的家人,您对茉莉小姐怀着什么样的感情呢?”白岚握紧了她的手,这是白岚给她的最后一次机会。

“我不认识她。” 茱莉亚没有丝毫犹豫。

“茉莉小姐跟您的兄长提起过我吗?”

“没有…”

“是啊是啊,茱莉亚小姐,三天后再见吧。希望您不要忘记我的脸……” 失望的白岚放出了自己全身的魔力,直到茱莉亚的眼睛变得迷离。茱莉亚的严肃俊美的表情变得痴态尽显。

“好美…”

正当茱莉亚一脸陶醉时,白岚点到为止,打断了马上就要精神高潮的茱莉亚。这时候,窗外的姑获鸟又发出了刺耳的叫声夹杂着八月的蝉鸣声,白岚完全没有夺取少女心灵的愉悦,她只感到头晕目眩。将众人送离小教堂后,白岚跌倒在教堂的大厅里……

她自以为曾经是班级上的摄像头,可以看清楚人类的本质。但是对于今天见到的冷漠无比茱莉亚和茉莉口中那个完美情人茱莉亚这巨大的反差感带来的冲击让白岚感觉到很累。

“小安,没事吧?受伤了吗?” 维罗妮卡蹲在了白岚的面前。

“母上,我无法理解人类的心……明明是相恋的两人,为何要存在背叛。雪伦是这样,茱莉亚也是这样。” 白岚像一只断线的木偶,任由维罗妮卡抱在怀里。

“小安,人类就是这样,没有任何人是非好即坏的。你要做的事情自始至终不都只有一个吗?” 维罗妮卡慈爱的抚摸着白岚的短发。

“杀死所有人…”

“既然人类各个心怀鬼胎,那为她们准备一场血腥的婚礼吧。”

“感谢您,母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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