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小企鹅会遇见摆烂咸鱼吗
残红的烈日在天空张牙舞爪，深处无数条烈火抓取远方天际的兰山，它想要从日行月落中爬行出来，撕扯着的引力势必要将它远离的。这可不是童话世界，太阳不会飞。
太阳不会飞，企鹅会飞吗？或许在另一个世界中，企鹅是会飞的。飞到非洲的沙漠，遇到一条搁浅的摆烂咸鱼。
咸咸的，不知道填了多少添加剂。其实小企鹅本来打算和它做朋友的，可惜它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
咸鱼刚走出没几步其实就后悔了，她站在街道上，周围的人行色匆匆穿过了她，在记忆中留不下一点痕迹。远方的太阳终将落下，这是一种幸运。而太阳升起，不知道是不是必然的。
咸鱼意识到自己作大死了，虽然冷清的确破事很多，但毕竟平时照顾她还算是用心，也不亏待她。而如今自己净身出户，手机都没有，又能去哪里呢？
要不自己就回去吧，向冷清道个歉之类的。
不过闲余很快低下了头，想起冷清最后落得一滴泪和冰冷的眼神，突然觉得自己不配回去了。或许自己已经伤透了她的心了。
闲余不由得悲伤起来，一个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想着与冷清的点点滴滴。不得不承认的是，似乎冷清一直是真心待她。其实闲余一直都知道冷清是真心的。
作为创造冷清的人，闲余自然对冷清了解的极度透彻。其实，当时创造冷清并非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更多的是他将冷清看做自己的理想化，那是个坚强的女孩，无论遇到什么磨难都不曾放弃，勇敢的反抗这命运各种不公。自己在现实生活中被命运肆意摆布，所以创造了一个对命运抗争的战士。为什么不是男的？这个的确是因为恶趣味。
不过闲余在故事结局笔锋一转，即使是用尽一切反抗所谓的命运又怎样，到最后也不过是无用功，一切都没有意义，从一开始失败就是必然。就像自己的生活，哪怕中途也曾有过小小骄傲，可到最后也不过是个失败者。
闲余知道冷清的性格，冷清其实就是那种表面冷酷，实际在内心上非常渴望温暖的人。实际上，闲余一开始创造冷清的时候，就认为她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哪怕后期她手上沾满的鲜血，她也认为冷清是一个善良的女孩。
邪恶的人可能双手干干净净，而善良的人也可能满手鲜血。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令人感觉无语。
闲余呼出一口气，感觉整个人彻底颓废下来，身体本来就软，现在更是变成了赖在椅子上软绵绵的小咸鱼。
即使如此，闲余一直都很了解冷清，也知道她一直以来对自己的真心，但是她就是不愿意面对。她太不真实了，她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亦或者是她是不应该出现在自己世界的人。哪怕她打破了次元壁穿越到了现实世界，闲余也从未觉得自己可以触碰到她。
一直以来，闲余都是这个感觉。哪怕他们近在咫尺，但是又好像相隔万里，仿佛有一个次元壁将他们分割成两个世界。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冷清是个战士，是一只冷酷的企鹅。而自己，不过是条摆烂的咸鱼罢了。
就算咸鱼知道企鹅想和自己做朋友，咸鱼能接受吗？不可能的。都不是一个物种，那来的友谊？只是食物。
自己将要去哪里，自己未来要做什么？咸鱼不去想，她向做的只是躺在椅子上，做一条没有思想的咸鱼。未来什么的，太奢侈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路上的行人越来越稀少了。腹中的饥饿感不断袭击着她脆弱的心灵，这具身体实在娇弱的很，一会就感觉快没力气了。气温渐渐低下来，咸鱼就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小衬衫罢了，感觉有点冷。
咸鱼后悔了，她是个意志薄弱的家伙，受不了苦。她再一次萌生了回家找冷清道歉的念头，但却实在迈不开腿。手机也没有，也联系不上李田所，难道自己真的只能孤零零的在公园过夜吗？
或许只有一个选择了。一个咸鱼根本不想面对的选择，父母。自己离家也有好几年了，中途也是一次没回去过，哪怕就在一个城市，哪怕相隔并不遥远。
天色越来越暗了，还挂起了阵阵冷飕飕的风，咸鱼蜷缩在椅子上，渴望有个人可以给自己一个温暖的拥抱。可惜拥抱她的只有冷风，带走他残存的提问。
咸鱼的眼眶浸湿了，她感到无助和悲伤，似乎是下意识的，她想要回家，自己的父母会不会给自己一个温暖的拥抱。在记忆的极深处，似乎父母曾经温暖的拥抱过她，他在母亲的臂弯下撒娇。
已经……好遥远了……
泪水顺着咸鱼的眼眶滑落，哪怕自己精神上快三十了，但是……他在内心深处一直渴望能在父母温暖的臂弯下，像小孩一样撒娇，从父母手中抢走一颗小糖果，然后放进自己的嘴里，甜甜的，很好吃。
只不过，自己已经长大了，就算是有这个想法也只能埋在心底。更何况，他和父母的关系早就冰冷了。自己早就不是那个追着父母要糖果的小家伙了。曾经明明很亲密的，但现在却好像陌生人，感觉曾经所有的记忆都是假了，一场虚幻而真实的梦。
没有发生过，就当做不存在吗？可悲的厚墙壁？只是玩笑话罢了。早就变了。
但内心深处那种依赖他人的欲望越发强烈了，好像依赖别人，好像在别人温暖的臂弯下睡一个美美的觉，梦中摆烂咸鱼会遇见一只小企鹅。
她不可控制的想起了在异世界的那段日子，那段提心吊胆，只能用娇弱的身躯被迫承受世界的恶意的感觉。好像……有个人可以保护我……就想小时候一样。
又出现了，父母的身影。眼前的光影已经被泪水打到模糊。闲余站起了身，想要抓住那远古的遥远的记忆，却发现只有冷冷的风，将一切散的干净。
闲余打算会一次家，无论怎样都好，自作自受也罢，这种欲望已经不可制止。她迈动脚步，朝着那个熟悉而陌生的地点，缓缓靠近。
已经是九点多了，世界进入了黑夜。望着面前那个熟悉的大门，一瞬间闲余又失去了面对的勇气。但最终，那种欲望驱动她敲了敲门。
面前的身影仿佛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父亲明显苍老了很多，白头发已经大半头了，脸上的皱纹也多了起来，曾经挺直的摇杆也弯了，就像是艺术久经风霜的高粱，但脸上的表情还是冷冷的，说道：
“小姑娘，大半夜不回家来这干嘛！我可没有糖果给你吃。”
如同一盆冷水将闲余刚刚火热的心浇灭了，她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你……你不认识我了吗？”
“我怎么可能认识你啊，你是谁啊？！”父亲冷冷的说道。
“别对一个小女孩这么凶啊！”母亲皱着眉头说道。母亲的身影看起来也苍老了许多，像是一颗老槐树。
“死老太婆别管我的事情！”父亲骂了一声，就要至极关上大门。
“我……我是闲乘月啊！”闲余突然大声喊道。
父亲冷笑一声：“你是闲乘月？闲乘月是个男人，而你是个小女孩，你怎么可能是我那个废物儿子？”
“我真的是闲乘月，是……你的……儿子……”最后两个人仿佛有千斤重，闲余废了好大力气才吐出来。
“我儿子不会是个小女孩。说吧，闲乘月让你过来干嘛？骗钱吗？自己没钱了想起我了？门都没有！你哪里来的到哪里去！”
“我就是闲乘月。我也不是来要钱的。”闲余最后挣扎道。
“你这女娃子听不懂人话是不是！闲乘月这个懦夫连见我都不敢了吗？他不是当初还和我断绝关系吗？”
闲乘月的眼泪不由得流了下来，只是喃喃道：“我真的是闲乘月，为什么，连你都认不出我来，我真的是闲乘月……”
“好，就算你是闲乘月。”父亲冷笑道。
闲余突然抬起头来，双目闪烁着希望的闪光。
“就算你是闲乘月，你也从哪里来的滚会哪里去。你不是我儿子，我也不是你爹，我们早就断绝了关系。你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这不是你家。我没有过儿子，更没有一个和你一样的废物儿子。”父亲冷冷的说道。
闲乘月停止了哭泣，一瞬间她清醒了。早就应该知道是这样，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做梦吗？对啊，这就是他，这就是他的样子，这就是他该说的话，多么正常，我早就知道了，我为什么会这么难过？我不是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你说的对，我是个废物，是个陌生人。”闲余缓缓说道，转头离开了这个即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的地方。
父亲关上了门，就听见了母亲的话：“你干嘛对那个小女孩说这样的狠话啊！孩子都几年没回家了，你还说这样的狠话！”
父亲气的吹胡子瞪眼：“你再多说话我把你也赶出去！我才没他这个废物儿子！谁要他回来，我巴不得他死外面。”
“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母亲气的发抖，“现在孩子肯定是遇到困难了，你不帮帮就算了，还泼冷水。你不管我管。”说着，母亲拿起一个小包，往里面塞各种东西，还塞了一叠钱。准备送到儿子家门口。
“你不许去！”父亲气急败坏的说道。
“他不是你儿子，他是我儿子！你管不着！”母亲狠命一推父亲，走了出去。
闲余呆呆的在漆黑的夜幕下游荡，梦破碎的感觉，真的好爽。感觉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了。远方的灯火扭曲交织在一起，像是一个个毛织摊，发着光扔到你脸上。哈，你是个小丑！
双腿越发没有力气，闲余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但是她的确走不动了。她随便找了个墙角，蹲了下去，将自己缩成一团，这样能暖和一点。但还是好冷，好冷。
内心好难过，真的好难过。过往的记忆仿佛一把把刀一次次插入本就脆弱的心灵，闲余感觉光交织在一起，真个世界明晃晃的。那是路灯的光，是冷光。
又是熟悉的方法，闲余有一次放空了自己。就这么蹲着，将所有记忆扔进垃圾桶，把自己扔进垃圾桶，做一条无欲无求的咸鱼。什么都不要去想，咸鱼没有记忆，咸鱼没有情感，咸鱼不会痛苦，咸鱼不会悲伤。
闲余就像个瓷娃娃一般一动不动，就这么蜷缩在墙角，魔免不休的冷风吹动着她的衣衫，带走她残存的温度。
冷的，热的，混乱的，感受不到的。这里不是非洲的撒哈拉沙漠，也不是南极洲，摆烂的咸鱼遇不到小企鹅。
意识渐渐模糊了，咸鱼很快就睡了过去了。梦里是温暖的，点着温暖的火，会有温暖的臂弯，会有人可以依靠，会有甜甜的小糖果吃。咸鱼也会和企鹅做朋友。
……
李清明写下最后的笔记，抬头看了一样时间，10点多了，但是她却突然不想睡觉。她靠在窗前，外面安安静静的，连咸鱼掉在地上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冷冷清清，安安静静，时不时有一阵阵冷冷的风拂过她的发丝，李清明的视线很快迷离了。她一个人靠在床边，享受着一个人的寂静。
陌离：这么晚了，还不睡吗？
李清明打开手机，深呼吸，然后恢复道：你相信免费的幸运吗？
陌离：也许吧，爱笑的女孩一般都很幸运，你也多笑一笑嘛！你怎么了这是？emo了？
李清明：没什么，只是突然感到有些悲伤罢了，似乎是想了一些东西。
陌离：这就是emo了。没关系，就算你emo了，我也配你。有时候，我靠着床边，看着外面的夜空，会感到一股莫名的悲伤的，就有时候，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笑着笑着，一个人自言自语，然后莫名其妙就哭了。很可笑吧？
李清明：确实。这是很不理性的表现，你被情感控制。
陌离：你总是太严肃了，我并不反感这种感觉。你喜欢看夜空吗？数一数星星之类的，在半夜，一个人？
李清明：我看不清。空气污染挺严重的。
陌离：有时候一个人突然就emo起来了，很可笑吧，现在明明是夏天，那个冬天的记忆就涌上心头。
李清明：或许没什么可笑的。
陌离：你有没有这种感受？
李清明：我根本没有冬天的记忆，夏天的记忆也没有。
陌离：人类就是这样，从不珍惜现在，直到失去了才学会珍惜。
李清明：我不珍惜现在，我讨厌未来这个模糊的字眼，我更不珍惜过去。李清明沉默了许久，回复道：我想出去走一走，一个人。
陌离：出去走走也好，但是一定要注意安全，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万一被绑匪抓走就不好了。【小企鹅的担心】
冷清放下手机，独自一人走下了楼，夜幕下一个人没有目的，没有思绪，就这么身体顺着感觉走。
突然，一个蜷缩在墙角的白毛团子映入她的眼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