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交流与反思
宿舍门口传来一阵阵嬉笑声，韩珊和其他几个女生一路聊的火热，她们回到宿舍后看到在学习的李清明感到略微有些惊讶。
“李清明同学，你要考研吗？”一个短头发的女生也是李清明的舍友，看起来和原主关系还可以。
“不，打发时间罢了。”李清明连头都没回。
“不过认真学习也是很重要的，毕竟李清明同学的成绩一直是我们系的前列呢，不过也要注意身体啊。”韩珊笑着说道。
“我很好，不需要您的关心。”李清明仍是连头都没回，淡淡的说道。
整个宿舍是四人间，另一个体型有些胖的女生皱着眉头不平道：“李清明，你现在真是不太正常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人家韩珊好心关心你你怎么还这么个态度？”
“随你，我就这样。”李清明不屑的耸了耸肩。
“你真是神经出问题了，韩珊你就是太好了，这种人你就别管她了。”那个女生愤愤的说道。
韩珊则是摆着手说道：“别这样了，关心同学是我应该做的，哪怕她一时间不理解我，我相信她未来也一定能体会的。”在内心韩珊却高兴坏了，“好啊李清明，之前你整了个淑女人设我还真不能把你怎么样，现在你自毁长城，正合我意。”
李清明冷冷的瞥了一眼韩珊的那些心思，内心仍旧波澜不惊。与人打交道就是让人觉得恶心。她放下书，直接躺床上睡觉去了。
文学系的课程还是比较轻松的，下午就是自由时间。李清明中午浅睡了一觉，正琢磨下午下午应该干什么呢。
突然手机收到了教授文君成的消息，说是想和她聊一聊。人家毕竟是自己教授，实在不好拒绝，李清明也只能去了。
李清明观察了下周围，韩珊和另外聊个女生玩的火热，有说有笑的，很是热闹。李清明这一边则冷冷清清。
孤立我？那可真是太好了。李清明对这些并不在乎。
她们聊的玩意李清明也不感兴趣，无非就是某某电视剧如何如何，亦或是找到一本好书分享一下，要不就是交流恋爱八卦心得之类的乱七八糟的玩意。
李清明发现自己的头发长的挺快的，之前还能算是短发，现在已经齐肩了，又要抽时间去剪一剪了。
对于文君成，李清明没报什么期望，批评也好，教育也罢，听着就好了，自己混个毕业证而已，也没必要撕破脸皮，你好我好大家好，那文君成也应该不至于那么偏执。李清明连头发都懒得打理直接出去找文君成去了。
韩珊望着李清明离开了，突然叹了口气，同情的说道：“我们是不是有点孤立李清明了，她看起来好孤单啊。”
“韩珊，真别这么善良了，这个社会有些人就是合不来的。本来还对她有点好印象，现在是一点好印象都没了。害，快别提她了，把她当个空气就好了。”那个有点胖的女生说道。
而那个短头发女生则闷不做声，没同意也没反对。
有点胖的女生问向短头发的女生：“音茹，你觉得呢？”
音茹微微抬起头，说道：“有……有点吧，李清明现在确实感觉太傲气了。”
韩珊感到非常满意，开学第一天就顺利完成了宿舍孤立的目标，但神情还是一副同情样，似乎很关心李清明一样：“对待同学，还是应该多一些理解和关怀呢……改天有空我再找李清明聊聊吧，说不定她有些难言之隐呢……”
毕竟是第一次来这里，李清明拿着地图穿过名人路，才到了教师大楼。之前已经了解文君成办公室的位置了，李清明找了一下，很快就推开了文君成办公室的大门。
因为是周末，其他老师也都回家了，办公室里只有文君成。文君成看到李清明来了，高兴的站起身来，扶了扶眼镜，拖来一张黑色方椅：“清明，坐。”
李清明也没说什么，坐了下来，平静的望着文君成，看他能整出什么活来。
文君成问道：“清明同学，好像变化很大啊，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什么，犯病罢了。”李清明敷衍道。
“什么病啊？很严重吗？”
李清明直接拿出精神症检查单递给文君成，与其说什么乐子神，显然还是这个让人信服。
“哦，哦，这样啊。你的病呢，我就不提了。我们来聊聊文学吧，现在来看你的文学的态度也转变很大。不要误会，我并不是想教导你什么，我们现在不是师生立场，而是朋友立场，是平等的交流。”文君成温和的说道。
李清明略微有些惊讶，看来这文君成还是有点意思，并不想那些成天端着架子的货物。
“我已经提过了，我认为情感本身就是没有意义的，情感只会让人盲目，而文学作为情感表达者也是没有意义的。”
文君成的语气还是那么温和：“情感怎么会没有意义呢？人难道可以没有情感的生活吗？”
“人应该没有情感的生活。”
“但那就不是人了。作为人，就一定会有情感的。”
李清明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不得不承认的是，人的确是有有情感的。哪怕是自己，也有这情感，这无法否认。
“但情感不利于人的发展。情感就是人劣质的一部分，是应该切除的。人应该追求绝对的理性，那是一种超人的境界。”李清明平静的说道。
“为什么不能去接受它呢？难道情感就没有美的地方吗？亲情使人温暖，爱情使人愉悦，友情使人坚毅。”
“我觉得我们之间不必再去讨论了。我不会容忍肮脏在我身上长存。我终将失去一切，我终将得到一切。”李清明坚定感到说道。
“立场不同也是可以对话的，不要这么抵触。”
李清明冷笑道：“我怕你掀桌子骂我**。”
文君成笑着说道：“你放心，我不会掀桌子。”
“也许吧。”李清明笑了笑。
“那你这样一定活的很痛苦，要割裂自己的情感，你就没想过放弃吗？”
李清明突然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痛苦，她楞了一下，说道：“也许，有点。但痛苦是必经的阶段，这是一次重生。我没有退路。”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自己没有退路呢？”
“就是没有退路。”
文君成咳嗽了两下，来缓解严肃的气氛：“其实，你对文学的批评我也有些赞同。不是你对文学的价值理解，而是一个真正热爱文学的人不应该被世俗所牵挂。
我有一个朋友，她在我看来是真正热爱文学的人，文学成为了她对自我意义的探求。但是，她最后去读理工科了。她说最起码数理化没那么主观的强加和是非。
她一直在坚持写作，她写的很好，真的很好。我劝她发表，她却总是摇摇头。文学是对自我的探寻，她是个自私的人，只有自己才能拥有自己。她不享有那么多是非。
她过的平平淡淡，不谈恋爱，不结婚。在工作之余出去走走，写点东西。我真的觉得她才是真正热爱文学的。我是什么，文学系教授？似乎不过是个拿文学沽名钓誉的家伙。
我喜欢别人的夸赞。我喜欢别人夸赞我年少有为。我羡慕她，但我不敢。”
“你很聪明。”
“但聪明的人往往是最愚蠢的。愚蠢的人也往往是最聪明的。”文君成苦笑道。他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对李清明说道：“我看了看你的论述，你很有写科幻小说的潜力。毕竟从你的语言上看出来你一定是个逻辑很强的人，说实话，我很吃惊，我甚至一度怀疑你是个科学家。”
有点东西。李清明不由得对文君成又高看了一眼：“我之前写科幻小说。”
“你风格和我看过的一篇科幻短篇特别像。我对科幻也有点兴趣，《白帆》，一个匿名作家发布的，但一经发出就让整个科幻界震荡。
这片文章真的让人震撼。一页白矾，在大海中漂浮。时间是破碎的，感觉是揉碎的，景观从文字中生产出来，那叶遥远的白帆，在大海中漂浮。
叙事是破碎的，但逻辑却极度清晰。而且最神奇的是，千人千面。
有人说：那是孤独者的流浪。
有人说：那是热爱生命的赞歌。
有人说：那是对世俗最惨痛的讽刺。
有人说：那是最冰冷的现实。
还有人说：那就是神经病玩意。
但在我看来，那……那什么都不是。”
“什么……都不是？”李清明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突然觉得自己的眼眶竟然湿润了。
“我不知道。我看完之后感觉真的太怪了……我真的好想知道写这篇文章的人，到底是怎样的灵魂，才能写出这样的东西？”
“大抵是个疯子吧。你会失望的。”李清明冷笑道。
“也许吧，距离是最优秀的化妆师，可以掩盖一切缺点。”文君成转移话题道：“但科幻小说也是有情感的体现的，你之前写科幻小说，证明你对这份情感一定是很深刻的。”
李清明把头偏过去，不想再讨论了。
“好吧，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有时间再聊吧，李清明同学，你现在非常有趣。”
李清明站起身走了出去，一直到走出教学大楼，李清明还是感觉精神很恍惚。
阳光似乎变成了翻卷的云雾，在海天交界处翻涌。一页白矾，从太阳深处驶来，在云雾间翻涌。
朦胧间，白矾消散在了日光中。阳光在云雾中伸展它的手臂，海水和日光交相辉映，他们拥抱，用爱来相互憎恨。
“我爱你。”他们互相承诺道。
但白矾又出现了，它缓缓从天上飘落下来。如同一片轻盈的雪花，但又仿佛千钧沉重。
世界开始旋转，破碎的开始战列，如同守钢的士兵，想战争投去渴望而畏惧的目光。
它刺穿了李清明的胸膛。
